康一數了數,人皮總計18件,也就等於死了18個人,但這些人的身份是誰就很難查詢了,腐化程度不一,缺少明顯特徵,只能從臉部的輪廓和毛髮來判別是男人還是女人,如果其中有些人長得比較男女莫辯的話,那麼真實性別就很難用眼睛看出來了,畢竟缺少了骨頭這個對性別極度有辨識力的東西。
至於生殖器方面,很不幸這些人皮都做了特殊處理,這地方都給修飾過了,從修飾看……康一得出了一個驚悚的可能性。
“這些人皮大概是用來穿的?”
話落,紅葉嘔的一聲,與先前的妖嬈一樣,跑去盥洗室大吐特吐。
這會兒妖嬈倒是沒犯惡心,說道:“用來穿是什麼意思?”
康一站起身,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外套,“就像衣服一樣……”
“穿人皮……?”
“嗯,我的初步判斷是這樣,你看這些人皮的背後都有隱形拉鍊……”
妖嬈定睛一看,果然有拉鍊,要不是知道這是人皮,模糊了看可能會被認爲是潛水衣。
“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會穿人皮?”康一問。
妖嬈擰了擰眉頭,這個問題問得好,喜歡穿人皮的人肯定是個變態,另外就是……
“易容!變裝!”
康一欣慰地看着她,笑道:“正解!”
這時紅葉剛吐完回來,聽到兩人如此輕巧地討論這個話題,覺得不可思議。
這兩人……什麼構造啊,談論這種事像談論天氣一樣。
她捂着持續犯惡心的胃道:“接下來怎麼辦?帶着這些人皮回去給青靈看嗎?”
“當然不行。”妖嬈用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叉,“她就是被這些東西逼瘋的,給她看,那不是要她去死嗎?”
康一對此頗爲認同,“若是症狀輕些,以毒攻毒不失爲一個好方法,不過她的情況是肯定不行的,反而會適得其反。對了,我觀察了一下這些人,大概能看出有七八個比較年輕,你們見過沒有?”
“啊?你問我們?”紅葉詫異道:“我們哪裡可能知道?”
“你是覺得他們有可能是軍校的人?”妖嬈聽出了康一話裡的意思。
“嗯,如果是用來易容僞裝的,那麼多半出於什麼目的,比如假扮某一個特定的人,讓所有的人都認爲穿上人皮的人就是這個特定的人,這裡是軍校,既然是軍校,那麼肯定是假扮成軍校的人,更能掩人耳目的自由出入,或者辦些不可告人的事吧?”
妖嬈覺得這個邏輯很有說服力,“你說的對,我來看看……”
“小嬈,你等等,我來,我來,你還是離遠點吧,這些個髒東西,誰知道有沒有什麼病。小心駛得萬年船。況且我在軍校的時間比你久得多,沒有我不認識的。”
“那好,你自己也小心些。你傷口都癒合了吧。”
妖嬈指的是紅葉之前受的傷,這傷口最容易感染細菌病菌的。
“早好了,你看……”紅葉撩起衣服給她看傷口,傷口已經結疤,但還鮮嫩,泛着有光澤的珍珠粉色。
看到結疤了,妖嬈就放心了。
紅葉忍着噁心走了過去,這時候她特別佩服看康一,疊堆的人皮在眼前,她眼睛都沒眨過一下,臉色也好的出奇,忍不住道:“康夫人,你是不是很興奮?”
她這臉色好的白裡透紅啊,隱隱能看到她眼眸裡閃動着雀躍的波光。
康一很老實地回道:“嗯,有點。”
“這都能興奮!?”
“我的興趣所在。”
如果紅葉看過她的履歷的話,就應該明白這句話她不是隨便說說的。
康一的履歷上興趣一欄寫着破案,擅長一欄寫的也是破案,別人若是這些肯定被嘲笑,她的話,誰敢,從警二十餘年,任何一件被外界宣稱爲奇案,懸案,或是被媒體形容爲十年難得一件,百年難得一見,千年難得一見的種種無法破獲的案子到她手裡,統統都能迎刃而解,區別無非是破案的時間是長還是短罷了,但是再長,有這位大神在頂多就是三個星期的事兒。
相對於動腦子打仗,康一更熱衷將腦細胞運用在這種奇奇怪怪的案子上,就像有人喜歡在吃早餐的時候做字謎遊戲一樣,手拿一杯咖啡,對着報紙上刊登的字謎遊戲塗塗寫寫。
的的確確是樂趣所在,更可以說是一種怪癖。
妖嬈是很能理解這種興奮的,如同癡迷甜食的她,看到一塊極品巧克力蛋糕,眼睛鐵定放光。
康一想的是紅葉的觀察力很不錯,她這樣一張面癱臉,她竟然能看出自己很興奮,有潛力啊。
“紅葉,你有沒有考慮過從事刑偵行業?”
“哈?你別看玩笑了,我的職業是軍人。”
“軍警不分家……”
“真的不用了。”紅葉抹了抹額頭的滲出的汗珠子,能被她欣賞很榮幸,但是她殺人可以,老在屍堆裡查案就不必了。
她仔細看了一下那些人皮的臉,越看心裡越瘮的慌,這可不是雞皮鴨皮,人皮啊,和自己一樣的人,從活生生的人身上扒下來的,她甚至天真的想着會不會是什麼道具,做得比較真而已,可是道具的話,怎麼可能會腐爛。
“怎麼樣?有認識的人嗎?”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眼熟,應該是負責機器人士兵訓練的教官。”
她認出的幾個恰好是人皮裡年紀較大的,那些個年輕的,腐爛得太嚴重了,實在看不出來。
康一用拇指摩挲着自己的顎骨,隨後敲了兩下,“教官……?能力很出衆的那種?”
“對,這幾個都是正人君子,正義感很強。”
“那被殺也情有可原了,拒不合作,就殺了。”
紅葉心臟一緊,一抹哀傷竄過心頭,“要沒他們什麼事的話,能不能交給我,我想好好安葬他們。”
“可以。不過得先做個法醫鑑證。”
“都被扒皮了,還要解刨嗎?”紅葉覺得太殘忍了。
“人死不能復生,而活着的人能爲他們做的就是找到殺他們的兇手不是嗎?”
“你說的沒錯,可我總覺得良心有點過不去。”
“死了就是死了,他們是沒有感覺的,但身上可能留有兇手是誰的線索。不要太傷感,習慣就好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
“我這是職業習慣,好了,你再認認剩下的幾個,看有沒有認識的。”
過了約莫十幾分鍾,紅葉實在認不出那剩下的幾個到底是誰,也就沒再認下去。
妖嬈道:“康夫人,你剛纔說要找法醫?可我們有法醫嗎?”現在世界都亂套,政府技能停擺,上哪去找法醫。
“沒有,但我會。”
妖嬈:“……”她就不該問的。
“器械工具,你也有?”
她不信她還會帶着刑偵工具到處晃。
“沒有!不過總有辦法的。”
紅葉站起來道:“我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將人皮帶回去研究。”
紅葉頭皮發麻道:“怎麼帶?”最好不要說抱回去。
“找些袋子,儘可能分開裝,省的留存的蛛絲馬跡混淆了。”
妖嬈點點頭,開始幫忙尋找能裝東西袋子,“垃圾袋可以嗎?”她正好找到一些新的沒用過的垃圾袋。
“最好不過了。”康一點頭道。
紅葉翻箱倒櫃地找到了好東西,“康夫人,這裡有行李箱,挺大的。”她將行李箱從牀底下搬了出來。
“這個就更好了,那麼先用垃圾袋分開包裹,再疊好了放進去。”
疊好了……
紅葉頓覺得頭皮涼颼颼的。
三人合力將人皮全都裝進了行李箱裡,關上箱子後,康一道:“我還要在這裡檢查一下有沒有其他的蛛絲馬跡,你們兩個要不先回去吧?”
“你一個人可以?”
“我其實更喜歡單獨一個人工作。”康一看向紅葉,“她快不行了,趕緊讓她回去休息吧,你也一樣。”
“好吧,我讓夜辰找幾個人過來協助你?”
“不用,論武力值我恰巧比普通人要好一些。另外,我要是需要人,隨叫隨到。”
妖嬈明白地笑了笑,“康隊長的確是隨叫隨到的,那好吧,我先和紅葉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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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嬈,你聞聞我手上和身上是不是有一股屍臭味。”
“那不是你身上的,是行李箱裡的。”
走在寢室大樓的走廊上,周邊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地上到處是廢舊的報紙和垃圾,行李箱雖然蓋嚴實了,但到底不是密封的,腐化的人皮的臭味就算有垃圾袋包裹着也阻止不了臭味的擴散。
紅葉疑神疑鬼的對着自己的手聞了又聞,“真的是我身上有味道。”
“回去洗個澡就沒了。”
“那肯定,我非回去搓掉一層皮不可。”
妖嬈無語的翻翻白眼,她這個孕婦都沒她那麼敏感。
兩人拖着行李箱到了電梯門口,門開後,兩人便下樓了,可行到12樓的時候電梯突然震了一下,燈閃了一下也滅了。
“怎麼回事,電梯壞了嗎?”紅葉看向顯示樓梯層的數字顯示屏。
燈雖然滅了,但電梯並沒有停,還在往下,可這也只是一小會兒,突然電梯又震顫了一下,然後就停了。
紅葉摁了摁按鈕,毫無反應,“看來是真壞了,麻煩了,門也打不開了。”
妖嬈道:“沒事,我來。”
紅葉讓道一邊後說道:“你行嗎,別動了胎氣了。”
“沒事,用點力氣而已。”妖嬈一使力,緊閉的電梯們就被拉開了,但電梯停的位置不好,沒在樓層,而是在樓層與樓層之間,卡得不上不下,所幸還能出去,就是得費點事。
“你先出去,我把行李箱遞給你。”紅葉道。
“好!”妖嬈攀住樓層口跳了上去,然後從半截的門裡鑽了出去。
“給!”紅葉將行李箱遞了過去。
妖嬈接過後,伸手抓住紅葉的手,幫着紅葉順利從電梯裡爬出來。
“真是的,好端端怎麼就壞了。這裡是幾樓?”紅葉看了看走廊上樓層顯示,“9樓,還好,下去很快。”
“走吧!”妖嬈拖起行李箱往安全門走去。
安全門就在走廊的盡頭,兩人走過去後發現,安全門竟然被鎖死了。
“搞什麼,怎麼這也會鎖死?小嬈,你讓開,我來踹開它。”
妖嬈攔住她踢腿的動作道:“別費力,這是防火門,很重的,你踹不開的。”
“那你來?行嗎?”
“試試吧!”
妖嬈動用了鳳炁,飛踢一腿,安全門發出沉重的響聲,也就震顫了幾下,但沒倒。
這質量也是夠可以的了。
“不對!”妖嬈覺得有異,踢上去的感覺有些奇怪。
“什麼不對?”
“門的另一邊應該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啊?那我們豈不是出不去了?”
“看看有沒有寢室可以打開,樓梯和電梯都不能用,那就只能從窗戶外頭爬下樓去了。”
“雖然才九樓,可也有十幾米高呢。”
“以你和我的身手,做好安全措施的話,問題應該不大。”
“我知道,可是你是孕婦啊。”哪有孕婦做這種驚險刺激的事情的。
“你別老想着我是孕婦,我和一般孕婦不同,你該慶幸,我現在肚子不大。走了,難道你想在這裡過夜不成?”
“我覺得還是不要了,不如這樣,我先下去,然後找人來。安全爲先啊。”紅葉企圖說服她別幹這種可能出事的危險勾當。
“一來一去太花時間了,沒事的。”妖嬈尋到一間寢室前,門是鎖着的,直接嘿哈一聲,將門踹開了。
紅葉:“……”
真是個兇殘的孕婦。
兩人正要進去,突然一個黑影尖叫着撲了過來,手裡還拿着拖把,正準備往走在前頭的妖嬈腦袋上敲。
紅葉當機立斷地揮拳出去,並擋在妖嬈面前。
“誰?”
軍校早就人去樓空了,怎麼會有人。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那人被紅葉猛擊了一拳後痛苦的捲縮在地上,但求生欲十分強,爬起來對着兩人磕頭。
紅葉聽到聲音,覺得有點耳熟。
這時裡頭又衝出兩個破衣爛衫,滿臉污垢的中年人,手裡也拿着武器,兩人也是凶神惡煞的,但是看到紅葉後,愣住了。
“紅……紅葉?”
紅葉一聽,立刻就認出來了。
“四叔,四嬸?”
竟然是阮天吉和陳文媛。
那麼在地上磕頭的這個不就是……
“三姐?”
阮紅玉僵了僵,擡起了哭得稀里嘩啦的臉,等認清是紅葉,哇的一聲,抱住她的腿狂哭。
紅葉則是一臉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正是阮家四房那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