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昊聽了江洪飛哭求後,臉上浮現出得意,但也沒有馬上表態。
最後張正輝打了圓場,替江洪飛求情,汪昊才轉換臉色,答應先付八十萬,他說:“經費真的緊張,省上的,S市的錢都還沒有完全划過來,等一段時間嘛,到時候哪個蝦子才差你的錢!我現在還要去找市政府要錢。”
汪昊說的也是實話,省交通廳,S市交通局該劃的經費都沒有完全到位,錢老二給陳春霖修的祖墳工程也天天要錢,拆遷辦養着一幫人也要錢,這C村土地租賃,房屋拆遷也馬上要錢,錢錢錢、、、、
他真的是要找S市,準確的說是找錢江要錢了,因爲交通局告訴他:劃款報告遞上去了沒下文,聽說是錢市長不簽字,他的徒弟常務副市長李元國自然也不會簽字。
安撫好江洪飛後,汪昊鼓起勇氣來到錢江的辦公室。
自從上次殺死張昂的第二天早晨被錢江用菸灰缸打走之後,倆人就再也沒見過面,正在圈閱文件的錢江擡起半邊眼皮瞟了一眼做得懾手懾腳的汪昊,不說話,眼皮又搭了下去,挾着公文包的汪昊不敢再向前走,也不敢在對面沙發上坐下,見到錢江文件旁邊的水杯裡沒有水了,伸手去端水杯要給他續水,這是他原來天天做順手了的。
“放下!”錢江眼皮也不擡,語氣生硬:“說事情。”
“修路的錢、、、、”汪昊沒有放下水杯,硬是端到飲水機旁邊給續上了水,端回來說。
錢江放下手裡的簽字筆,見曦開幾寸寬的門口有秦正明的寬邊眼鏡在晃動,立即發話:“小秦,把門拉上。”
辦公室門從外面被拉上了,但是秦正明卻以他這段時間練出的特殊聽力從門框與門板之間的縫隙處聽到了錢江和汪昊的對話:
“省城三環路比我們這快速公路還長十多公里,但是人家花的錢比你們的預算少了五千萬。”
“三環路是去年子也就是地震前修的,現在材料費人工費都漲啦!”
“這個藉口太牽強了吧?”
“、、、、”沉默。
“小汪啊,汪指揮長,咱們推開天窗說亮話吧,就算春霖省長的祖墳那邊需要墊錢,也就是千萬以內嘛,你另外多要這麼多錢就不怕出事嗎?吃得下去嗎?”
“我、我、這預算是經過專家測算,省上也批准了的,況且市裡只承擔一半,,另一半由交通廳劃撥,人家他們都沒有說啥子。”
“那我們不談了,你去找李市長和各位辦公會成員談,如果大家都認爲你的的預算是正確的,那就由辦公會定。”
“老大,我們再溝通一下嘛,錢二哥在清風山上天天喊我拿錢去,不拿錢就要把工人放去耍,真要弄到那個程度,春霖省長、、、、”
“砰!”巴掌拍在桌上的聲音,錢江的聲音高了幾度:“不要用我兄弟來要挾,他在跟你勾結時沒有跟我說過,我對他也沒有義務,另外我告訴你小汪,我也不介意你去搬春霖省長,如果他來找我,那我正好說一下預算的離譜問題。”
“我錯了,我錯了,老大您多原諒、、、、”
過一會兒聲音更小了,秦正明聽不見了,再過一會兒聽到了汪昊走向門口的腳步聲,他趕快墊起腳閃身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汪昊離開錢江的專用辦公小樓後,在市政府板房院壩裡抽了兩枝煙,來到李元國的常務副市長辦公室,李元國沉着臉對他說:“錢市長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你們那個錢只能先劃撥三分之一、、、、”
“我不是來說這個事的。”汪昊臉上堆滿了笑容道:“其實我們關到門是一家人,老大的脾氣就是那樣,就依他嘛。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想告訴你這拆遷搞完了馬上修路,我已經把工程分成了若干個項目段準備分包,李市長你有沒有親戚朋友要做工程的,、、、、”
“沒有!”李元國依舊沉着臉搖頭。
“萬一需要就打電話。”汪昊臉上依舊笑得十分燦爛。
但是李元國連嗯一聲都沒有,汪昊只得告辭,走到院壩裡罵了一句狗日的。
李元國在辦公室裡也罵了一句:“狗日的!老子纔不上你的賊船。”就在這時,他放在辦公桌上手機屏幕閃爍一下,是寧妹發來的信息:親愛的,我來了,在老地方。
李元國開上車直奔他和寧妹約會過幾次的老地方賓館。
寧妹變得有些憔悴,皮膚也黑了,穿着打扮也沒有在玉壘山坐檯時那麼洋氣了,李元國心疼地認爲這是長期農村生活的結果,摟着她說:“乾脆不要回去了,我給你安排一個工作,再租一套房子。”
寧妹卻搖頭道:“聽說明年換屆時錢市長要傳位給你,我天天呆在這兒會影響你的,我不。”
多好的女人啊!
李元國眼裡有一股鹹澀的東西往外涌,只聽寧妹又說:“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去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記住,是冒充哈,我家裡要把我嫁給村上一個爆發戶,我不願意,你開上車到我家去一次,堵住他們的嘴,反正我們那邊的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放心,你就幫我這一次,我不會糾纏你的,我還年輕,以後另找合適的人結婚,結了婚還是可以做你的情人。”
“好好好!”對寧妹已經百分之二百信任的李元國一連說了三個好,開上他的專車帶上寧妹在高速公路上飛馳了半個小時到了寧妹那位於鄰縣鄉下的家裡。
寧妹帶着她在城裡的男朋友回來了,人雖然老點,但是高大英俊,皮膚白淨,一表人材,又開着人們不認識是什麼牌子的豪華車,真是讓左鄰右舍,竹林院門口的村民們羨慕得眼紅。可是進了寧妹家的院門後,寧妹的父母,這對只比李元國大了十來歲的農民夫妻眼神裡卻沒有興奮和喜悅,只是客氣地請他坐,可是家裡已經沒有適合讓常務副市長坐下去的沙發和椅子了,李元國坐在寧妹給他端來的一把四隻腳不一樣高的竹椅上,放眼打量着建築裝飾質量並不差的二層小樓,院壩圍牆,很納悶:這麼好的房子都修得起,咋會沒傢俱呢?
正在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從寧妹家的廚房裡彎腰揹着冰箱出來了,對寧妹的父親說:“寧哥,都在拿,我還是要拿一樣在手頭,放心,我曉得你這冰箱是新的,我給你保管好,工錢結了我就給你送回來。”
寧妹的父親表情麻木地點頭。
寧妹和她的母親卻哭出聲了。
坐在破椅子上的李元國呆了,連破椅子也沒得坐的寧妹父親銜着葉子菸杆對他說:“不好意思,想瞞也瞞不住,我在我們這邊縣城頭包了一個工程,跟我做活路的全是我們村上的,我們墊起伙食費的做,到最後總包工頭跑了,我拿不到錢,發不出工資,鄉親們就把我家裡值錢的東西搬走了。”
“你差他們好多錢?”
真正愛上了寧妹的李元國想幫她們家一把,不假思索的問,可是銜着葉子菸杆的寧妹父親剛強地搖頭道:“不!你不要管這個事。本來她媽是要把她嫁給一個佔地賠款整發了的老頭,比我的歲數還大,條件就是人家拿錢來給我們解難,我本身就不樂意,聽女子說她在城裡耍有男朋友,我就喊她帶回來好堵她媽的嘴,現在看到你了,我感覺你這人也是誠信之人,我還是滿意,以後女子就交給你了,只要你對她好,我不會以這個爲條件提任何要求的,我自己乾的笨事我自己解決,我帶上她媽到西藏打工,那邊工資高,我要慢慢把鄉親們的工錢還了,這是血汗錢,不能不還、、、、”
“不!你們不要去西藏,那邊氣候炎熱,海拔高,你們這麼大的歲數了會受不了的。”李元國說着說着眼眶就溼潤了,最後一咬牙道:“我可以幫你們,修路你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