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行人開車出了岷江市高速路口後在一家路邊餐館吃午飯。
吃飯時劉衛紅要喝酒,夏天不要她喝,說酒駕是違法的,交警最近兩天已在主要路口恢復執勤了,只聽劉衛紅咯咯笑道:“我的車牌號走遍全省都沒哪個交警敢擋,那是我爸用了多年的老牌照,我爸走了後春霖叔叔還特意給省交警總隊打過招呼,任何時候不準擋我的車。”
特權!夏天心裡格登了一下,兩腮肌肉抽了抽沒說話。劉衛紅看出了他的不悅,也不高興了,喪起臉把嘴一翹,說:“你這個人咋個的呵?十年了,還是那麼機械,我少喝點可以嘛?”
夏天也覺得自己太較真,趕快笑道:“喝嘛,我主要是擔心你的安全。”劉衛紅高興得眉開眼笑:“謝謝鎮長大人。”
鄭三娃又巴結地說道:“其實喝點酒也不存在,好多素民百姓都喝了酒開起車子到處跑,何況劉記者你這麼高地位的人。”
劉衛紅更開心了,端起杯子就和鄭三娃張昂他們幾個男子幹了一杯,又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挨她坐着的夏天說:“你喝不得酒就少喝點,別擔心我,這麼多年我當記者早把酒量練出來了,好多男人遭我喝來開跑,哈哈哈!”笑完後又對鄭三娃和張昂們說:“你們這夏鎮長啊,在學校頭就這樣,不過我還就喜歡他,因爲他這種人已經很少了,屬於古董,珍貴文物嘛,哈哈哈!”
夏天不自在又無奈地陪着笑,過一會兒,他見劉衛紅已經有了酒意,擔心她喝醉,用眼神暗示大家不要勸酒,鄭三娃懂得起,小口小口的喝,可是酒喝得差不多了的張昂卻不管,端起杯子對劉衛紅說:“劉記者,我今天象做夢一樣,我真的沒想到現在還有你這麼高貴心又這麼好的人,我、我敬你一杯。”說着一仰脖子幹了,劉衛紅也不示弱,端起杯子幹了,兩個人象哥們兒一樣互敬三杯之後,說話舌頭都打捲了,張昂問劉衛紅:“劉記者,你、你能不能在媒體上曝光一下我們岷江中學的豆腐渣工程?”
“沒、沒得問題!”劉衛紅答道:“我、我不光要在報紙、電視上報道,我還要去找我錢大哥、錢市長,喊他必須把那個、那個你們說的鎮長張老七哇?抓起來,他敢跟我們同學作對,我絕不放過他!”說完後把手搭在面帶愁容的夏天肩膀上笑道:“老同學,我就是來幫你的,結果你酒都捨不得拿給我喝,你別擔心嘛,我沒喝醉,況且我錢大哥曉得我喜歡喝酒,、、、、你別把臉垮起,好,我不喝了,我們馬上走,去人民醫院找你們錢市長,我還要留點酒量,今晚上他肯定要請我喝酒,走!”
在去往人民醫院的路上,把寶馬車開得有點左右搖晃的劉衛紅最後終於同意夏天幫她開車,倆人交換位置後,不需要掌方向盤的劉衛紅從旁邊看着夏天,被酒精浸紅的雙眼透着無限溫情,突然伸手想摸他的臉但又縮了回去,柔聲問:“你的家庭幸福嗎?”夏天本來也被酒精興奮着的情緒一瞬間跌入低谷,反問道:“你呢?你肯定是很幸福的吧?”
“我離婚了。”劉衛紅臉上是慘淡的笑。
“哦,對不起。”夏天吃了一驚,神色感傷地表示着歉意,心底又生出一陣興奮。
劉衛紅說:“無所謂,分分合合是正常的,既然不幸福不喜歡了就沒必要耗下去,人生很短暫,是不是?”說着就湊了過來,貼着夏天的臉問。
“嗯、嗯。”夏天兩手把着方向盤不自在地應答着。
接下來兩人都不知說什麼好?沉默了。過一會兒,劉衛紅望着車窗外因爲車輛行人稀少而顯得寬闊的街道,多數關閉的店鋪,隔不多遠就能見到一處牆倒屋塌的廢墟,哀嘆道:“你們這邊垮的房子還是多哈!,不曉得砸死了好多人?不過白川那邊更慘啊!整個縣城被夷爲平地,還有鄉鎮山村,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被活埋、、、、”她說着說着就淚水漣漣,抽泣起來。夏天從駕駛臺上抽了面紙遞給劉衛紅說:“人民醫院馬上要到了,如果能見到錢市長的話,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影響促使他成立一個有各方面專家參加的調查組,對我們市這次在地震中垮塌的所有房屋特別是學校、醫院,居民樓的建築質量作一個嚴格的調查,對那些建築質量本身有重大問題,地震只是起了推動作用的,一定要追究責任!我想我們岷市和白川那些山區還不一樣,一個是他們那兒是重災區,二個是他們經濟落後,好多房子是磚石木結構的老房子,遇上史無前例的大地震發生大量垮塌在所難免,屬於自然災害。但我們市就不一樣,我們這兒有兩種情況,一種年久失修,已鑑定爲危房,但長期沒人管,比如新建小學,地震開始時幾秒鐘就垮了,死了幾百個娃娃,當時錢市長都給家長們跪下了。還一種是新房子,有明顯質量問題,它旁邊的舊房子沒垮、、、、”
“打住打住!”擦着淚水的劉衛紅打斷夏天的話說:“這些剛纔在吃飯時已經說過了。你咋說如果能見到錢市長呢?未必我來了他還不見我?”
“、、、、”夏天一時無語,沉悶了片刻才說:“你今天喝那麼多酒,一會兒萬一有人攔着不要你進去,你可千萬不要衝動,如果你在這兒出了啥事,班上那些同學都要怪我。”
劉衛紅撲吃一下笑了,笑得哈哈響,她根本就不相信夏天的話。但是過一會兒就相信了,因爲八個保安分兩排築成人牆堵在錢江專用治療區的樓梯口,領頭的一個大胖子說:“錢市長正在作休息治療,任何人都不見!”
被堵住路的劉衛紅回頭看了看夏天,見他兩眼發呆,她衝大胖子說:“去通報一下,就說錢市長的妹妹衛紅來了。”
“我們沒那權力。”大胖子手貼褲縫站得筆直。
“你!”劉衛紅氣得要跳起來了,甩開夏天拉她的手,撲過去對着大胖子的胸部掀了一下,大胖子往後一仰,被其他保安扶住,奇怪的是保安們任隨她叫罵踢打,就是不還手也不還口,只是堵着樓梯一步不讓,劉衛紅衝不上去,最後被夏天抱着肩膀拉了下來。樓梯口圍了不少看熱鬧的醫護人員和閒雜人等,議論紛紛。鄭三娃給劉衛紅遞上一瓶冰鎮礦泉水,張昂眨着血紅的雙眼說:“劉記者,我去給你開路,是不是隻要見到錢市長就、、、、”
“你纔出來又想進去了嗦?”一直對張昂比較客氣的夏天火了,鄭三娃也壓低嗓門勸道:“幹不得,今天這陣仗是有預謀的,錢市長多半被汪眼鏡使啥法軟囚了,他娃兇得很,我原來跟張老七的時候接觸過他,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他不敢對劉記者下手不等於不敢對我們下手,你們沒發現這周圍還有警察局的便衣,有一個娃我認得,原來經常跟李麻子貼起到我們那兒喝酒。”
啊!夏天也聽見了鄭三娃的話,向周圍望了一圈,覺得是有幾雙眼睛盯着他們,他酒意頓消,立刻強行拉起劉衛紅往醫院外走,同時又對鄭三娃張昂他們說:“幾下走,你們先回去休息,我和劉記者到河邊上喝一下茶。”
“喝茶咋不喊我呢?”夏天背後的人叢中忽然傳來焦麗那陰冷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