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輝從家裡出來後沒有從熊胖子原來開的茶館門口過,繞了另一條路飛快回到拆遷辦,對汪昊說:“我今天就把事辦了,你啥都不要過問,還要裝起不知道,另外喊財務上準備一張存有一百萬現金的銀行卡就行了。”
汪昊雖然覺得花一百萬有點多,但還是答應了。
熊胖子和餘兵接到電話後趕到了只有張正輝一個人的辦公室,今天搞過梅麗的熊胖子見他半眯着眼睛躺在沙發上,神情掩飾不住痛苦,心裡“咚咚咚”跳了起來,餘兵心裡也想:多半是老熊漏馬腳了,背時,老大的婆娘是隨便弄的嗩?
張正輝把二人招到身邊沙發上悄悄說:“汪指揮長要我們必須殺了張昂,不然就走人,我覺得很爲難,所以找你們來商量?”
熊胖子和餘兵的心都同時落回原處,原以爲搞梅麗的事暴露了,結果是這事。這兩個浪跡江湖的流氓對殺人是不恐懼的,餘兵主動跑到辦公室門口聽了一下又走過來捂着嘴問:“他出好多錢哇?”
“一百萬。”張正輝語調低沉、肯定。
餘兵和熊胖子同時愣得說不出話,眼皮翻上去就一直沒掉下來,四個眼珠一動不動,張正輝又道:“今天下午就可以拿到銀行卡,你們可以先驗一下數字。”
“幹!”餘兵高興得一蹦就跳得老高:“兒纔不幹!”
熊胖子儘管心存疑慮,還是和餘兵一起殺張昂去了。
爲了讓二人放心,張正輝在行動之前,真的把銀行卡當着他們的面插進自動取款機,讓他們看清了裡面的餘額是一百萬,而且把卡也給了熊胖子說:“辦了這事,你們就立刻遠走高飛,我不喊你們不要回來。”
“七哥!這、、、、”熊胖子一瞬間覺得張正輝太好了,太夠哥們了,而自己還悄悄去搞他那個傻女人,確實問心有愧,所以臉上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錢也應該有你一份,乾脆你把卡拿到,等我們辦完事再分。”說着把卡遞了回來。
張正輝還沒吭聲,餘兵搶先說話:“就是,七哥你先保管,完了我們三個人分。”他是擔心熊胖子一會兒一個揣起卡跑了這輩子都不回來了,張正輝是老大又是國家幹部,可靠些。
張正輝笑道:“你們信得過我就替你們保管嘛。”
常言說月黑風高殺人夜,這一夜月光卻出奇的明亮,風也不高,很微弱,一片片長高了的麥苗在秋夜中靜靜地盯着從城裡飛馳而來的的一輛摩托車,在靠近張昂家的竹林時,摩托車停下,熄火,戴着封閉式頭盔的張正輝對正把女人的腿襪往頭上套的熊胖子和餘兵說:“把六顆子彈一起打在他身上,他就是鋼筋鐵骨也打爛完了,我就在這兒等你們。”
清渾的月光照着從麥田裡穿過去的熊胖子和餘兵弓身前進的身影,待他們消失在黑蓊蓊的竹林裡之後,張正輝離開了摩托車,也從麥田裡穿了過來,手裡提着*****在竹林邊潛伏下來,他在這兒幹什麼呢?他的真實打算是:不管熊胖子和餘兵殺不殺得了張昂他都要殺了他們不留下後患,如果他們失手又走不脫,那他張正輝就衝進去不分敵我一齊射殺,這是他今天上午得知熊胖子居然敢搞他張老七的女人後氣出來的惡招,一箭三雕,只是對餘兵不公平,但也沒法。
這一夜張昂不知爲什麼竟睡不落實,
自從那條他設計出來的水溝堵住了拆遷隊後好多天都沒動靜,也沒有他和張禮雲盼望的拆遷辦工作人員來村裡找村幹部或農民按政策協商佔地事宜,老實說他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每天都組織村裡的年輕人四班倒二十四小時守着那條死水溝,還要求張禮雲從村會計那兒批出一筆錢,在死水溝旁邊那個院子裡設立了伙食團,凡是來參加守水溝的都有飯吃,村民們也很樂意,像參加抗日戰爭一樣踊躍。可是今天下午,從鎮政府開會回來的張禮雲專門跑到張昂家裡告訴了他夏天在氣象局門口險些被殺害又失蹤了的消息,張禮雲說話時臉色發青,明顯是害怕了,“那龜兒胡冬瓜說起都緊張得不得了,他喊我們一定要小心,張老七和汪眼鏡現在不得了,實在不行就依他們,把土地出租給他們算了、、、、”
“我肯信他還敢來把我們兩弟兄殺了?”張昂一邊拔打幾天沒聯繫過的夏天的電話,一邊強硬地答道:“只要他敢來,來了走得脫就算他娃好角色。”
夏天的電話已關機。
這更激起了張昂的怒氣:“他們只要敢來整我那就是送上門來,我正好給夏鎮長報仇!”
張禮雲無奈地望着以爲自己是鋼鐵煉成的張昂。
張昂輕敵的原因是他認爲張老七不敢到C村來,他認爲這兒是他的地盤,隨便黑社會來多少人他都不會輸給他們。只是到了這後半夜他睡不落實才擔憂起來,那狗日張老七萬一找有槍的殺手來襲擊我咋辦呢?
他想到這一點時已經遲了,而且因爲他想到可能被襲擊反而給要殺他的熊胖子和餘兵提供了機會。
因爲熊胖子和餘兵穿過竹林進入張昂家院壩後才發現不好下手,門窗緊閉,天空中又是明月高懸,一旦在動手之前驚動了屋裡那位他們兩個人合起來也打不過的武林高手,就算手裡有槍也不一定有十足勝算。
餘兵舉着手槍對熊胖子說:“乾脆你裝成他們村上的人喊他,把他喊出來我就給他吃花生米。”
“你說得安逸?”熊胖子搖頭道:“人家聽不來聲音嗩?媽的一會兒他聽到不對從窗子上飛出來把我按倒你娃就爬起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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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話的聲音讓睡不着的張昂察覺了,作爲習武之人,他對任何聲響都特別敏感,他爲了不驚動老婆王良英,他輕手輕腳地起來了,提着那根隨時放在牀邊的鋁合金圓棒出來了。熊胖子和餘兵聽到了張昂家竈房雙扇木板門被拉開的吱呀聲,立刻退進了竹林,餘兵看到只穿一條大襠短褲的張昂走出門來,握槍的手抖了一下。張昂走到院壩裡,只見月白如銀,一片寂靜,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神經過敏了,遂放下心來,心想反正睡不着,練一會兒武再回去睡。
熊胖子在竹林裡看着張昂在月光下把那根鋁合金圓棒舞得像西遊記裡孫悟空的金箍棒一樣,呼呼生風,達到了人棒合一的程度,不由得伸出舌頭哈氣,旁邊的餘兵也看呆了,放下了舉着的手槍,他不敢開槍,害怕一槍打不死張昂,他和熊胖子就走不脫。直到張昂練完功上了階沿,熊胖子才推了餘兵一下急促說道:“瓜屌!開槍!快開槍!一百萬的嘛!”
“呯!”餘兵手中那把幾個月前在何二爸家院壩裡撿的駐鄉民警李麻子的手槍終於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