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事情是這樣的。姥爺在墓裡尋找那和尚說的往生門,久尋未果。就在他滿心失望的回到村子裡的時候,竟然發現村子裡的人一個不差,完好的站在他面前。
時間彷彿被重置了,姥爺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一個夢。現在夢醒了,什麼都沒發生。就在姥爺鬆了一口氣,以爲終於畫上了句號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噩夢根本就沒醒。
姥爺無意中發現,村子裡的人每到了午夜都會變成一些恐怖的東西。姥爺漸漸地明白,原來他們根本就不算是人。
姥爺開始懷疑癥結是不是還在那往生門中。可沒等到自己再一次下去,身體已經不再允許。力不從心的姥爺想到了我,最適合也是唯一的人選。
‘你說你姥爺怎麼沒跟你說過這裡根本不是什麼東周墓呢?’馬思哲問道。
‘我姥爺怎麼會知道東周墓應該是什麼樣的?他又不知道那些祭祀的由來,也看不懂那些文字’
馬思哲點點頭,也是。
‘不過我姥爺不知道東周墓情有可原,可爲什麼筆記上對這墓裡的情況一筆都沒提過呢’
‘很有可能你姥爺走的路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條。要不然就這一路碰見的這些東西,你姥爺那麼大歲數就自己一個人,還有命活到出去等你給他辦葬禮?早就掛這墓裡了’
我看了馬思哲一眼,他馬上改口‘犧牲在這裡了’
‘可程叔說他在淤泥裡找到了毛主席徽章,那徽章除了是我姥爺的還能是誰的’
‘你是不是剛纔掉水裡的時候腦袋進水了’馬思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你見過那徽章嗎?你還信他?’
我才發現程叔根本就沒給我們看過徽章,我竟然也沒懷疑,就想着等一會再向他討要,然後就給忘了。
‘可是程叔大可不必編出徽章的事,他爲什麼要這麼說’
馬思哲想了想道‘讓你相信你姥爺確實走過這條路,然後沒有疑問的,心甘情願的跟着走’
事實的確如此,在聽說找到徽章後,我更加確定我們走的路沒錯。
馬思哲眯了眯眼睛,看着墓道深處‘他們一定有什麼非走這條路的理由’
‘什麼理由’
馬思哲歪了歪嘴,一臉狡詐‘程叔那老東西一定發現了什麼寶貝,想瞞着我們私吞’
‘這墓裡除了有毒的就是咬人的,好不容易碰見個像女人的,還是被水泡腫了的。能有什麼寶貝’
‘也不全是泡腫的’
‘嗯?’
‘還有一個乾巴了的’
‘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哎呀,你就聽我的吧,墓越險寶貝越多。這事馬爺是專業的’馬思哲拍了拍自己,肯定的說。
‘咱們可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盜墓的’
馬思哲轉過來面對我,道‘寶貝擺在你面前,你不拿,這是對墓主人極大地不尊重。’我沒理他,徑直朝前走,馬思哲在我後面邊追邊勸說‘這就是你迂腐了,咱們不拿,早晚有一天會便宜了別人,況且咱們又不強求,就順便。啊?順便’
‘你別說那沒用的了,這不是還沒看見嗎’我說完又轉過身繼續朝前走。剛邁出一步,就聽見咔擦一聲,好像什麼被我踩碎了。
我蹲下,拿着手電筒,向地下看去。發下我腳下一個個被踩的細碎的,不是別的,竟然是海螺!
‘我靠,這是什麼東西’馬思哲跳到一邊,嫌棄的看着腳下。可在他閃開的瞬間,腳下又傳來一陣碎裂的聲音,手電筒照過去,地上又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這都什麼時候圍過來的,剛纔還沒有呢’我躲躲閃閃,發現根本無從下腳。我用腳踢了踢,發現根本踢不走。那些海螺的像牢牢的吸在了地上。
‘一會烤海螺吃吧’馬思哲用手電筒撥了撥地上的東西。
‘我見過這東西!’
‘我發現你怎麼什麼都見過’馬思哲沒當回事,繼續挑着地上的海螺。
‘之前在通天殿,那蝙蝠的肚子上有這玩意’
之前在通天殿的時候,有一隻蝙蝠衝到我面前,張開了翅膀。我明確地看到了,它的肚子上長着一個像海螺一樣的東西。我準確的記得,跟我們腳下的這東西一模一樣。
我從地上拿起了一個,費了很大的力氣。這讓我詫異這東西的吸力。
海螺的殼是墨綠色,好像還沒長成,微有些透明。我隱隱的還能看到殼裡面的構造。
‘看來這東西都沒長成,殼不硬,所以才被我們踩碎了’我左右端詳,突然感覺手指間一疼,一下子把那海螺甩了出去。
手指竟滲出了血珠,我把血往出擠了擠,找了一條創可貼纏在了手上。
馬思哲拿起我甩出去的海螺,仔細一看。那海螺的肉上,竟然長了一排細細的刺。
‘這是什麼品種,這怎麼還長牙呢’馬思哲感覺很不可思議。‘你沒事吧,這東西會不會有毒啊’馬思哲端詳着手中的海螺道。
我摸了摸指尖‘應該不會吧,不怎麼疼’
‘感覺哪裡不對早點跟我說,別弄得像蔣六一樣,等到最後發瘋控制不住’
我瞪了他一眼‘發瘋第一個就衝你去’我看着馬思哲手中的海螺道‘這東西都是怎麼長大的呢,墓裡溫度這麼低,四周不是土就是磚’
‘要不,它是野生的?’馬思哲一臉嚴肅的說。
我眉毛不自覺得跳了一下‘大哥,你見過海螺家養的嗎?就算它是野生的,作爲海螺,最起碼它得有水吧。水呢?’
‘你說有沒有寄生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這些海螺都是寄生在那些蝙蝠上的’馬思哲點了點頭。
那意思就是說,這些海螺從小吸附在之前我們見到的那些變異蝙蝠身上,組成了一個共生系統。隨着蝙蝠的生長而生長,隨着蝙蝠的死亡而死亡。
‘我可以理解海螺的行爲,可是蝙蝠爲什麼。如果這是一個穩定的共生系統,他們之間一定存在着對雙方都有益處的關係。’
‘這是自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可是這裡的這些海螺爲什麼都是獨立的個體?’
馬思哲摸了摸下巴‘我也沒想通,那些蝙蝠去哪了?’
突然,從我們走來的方向,傳出一陣高頻率的叫聲。馬思哲看了看我,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說‘來了’
我們兩個趕緊躲到墓道的一個角落,在凸起的一塊石頭後面,小心的蹲着。腳下的海螺已經被我們踩的稀碎,淌出墨綠色的水。我們小心的挪了挪地方,發現無論挪到哪,結果都是一樣,索性就不掙扎了,老實的蹲在那。
不出我們所料,那些蝙蝠在幾秒後蜂擁而至。數量多的讓我們咋舌,大概有百十來個,墓道里一下子擁擠不堪。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叫聲,震的我們兩個腦袋發麻。
馬思哲扯着我的耳朵說‘把耳朵堵上,別忘了這蝙蝠的叫聲能迷惑人心智’
我趕緊抽出手,把耳朵堵上了。聲音稍微減弱了點。
那蝙蝠咧開嘴叫了一聲,我看見了它嘴裡尖利的牙齒,我用手比了比,大概有我食指那麼長。
我把手放在嘴邊,震驚的衝馬思哲比了一下。只見馬思哲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蝙蝠,我又回頭向後看去。
那些蝙蝠紛紛落在地上,醞釀了一會,它的脖子處出現了一個硬塊。正慢慢的向上移。我還正納悶它在幹什麼,它張開嘴,從裡面吐出了一個跟我拳頭差不大的白色的球。
‘我的天,我頭一次知道蝙蝠是從嘴裡下蛋的’馬思哲一臉新奇的道。
我被馬思哲雷得裡焦外嫩‘人家蝙蝠是哺乳動物,胎生,沒蛋’
‘行行行,不跟你犟’
我……..
那蝙蝠把嘴裡的白球吐出去之後,地上的海螺像池塘裡的錦鯉看見飼料一樣,像潮水一樣涌過去。
不一會,滿地的白球都不見了蹤影。接着那些海螺慢慢的離開了地面,爬上了蝙蝠的身體。瞬間每一隻蝙蝠的身上都圍滿了寄生螺。我看着身上發癢,不由自主的撓了撓。
過程好像一場競賽,有的爬了上去,有的掉了下來。不一會,每隻蝙蝠的身上都各留下了一隻。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那些蝙蝠拍了拍翅膀,離開了地面。
奇怪的是,那些蝙蝠不再發出刺耳的聲音,平靜的飛了回去。有一隻在路過我的時候,我看見了它的眼睛裡閃着猩紅色的光。只看了一眼,我就匆忙把頭低了下去。
這一切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我終於知道那蝙蝠爲什麼需要地上的海螺和它共生了。
蝙蝠的視力不好,辨別方向都靠超聲波。按常理來說,蝙蝠發出的超聲波人類是聽不見的,可這洞裡的蝙蝠明顯是靠另一種方式來辨別方向的-----那種能迷惑人心的叫聲。
在和海螺結合後,尖叫聲消失了,就說明他們不再需要聲音來辨別方向,這一切都得益於那些寄生螺。
馬思哲直了直腰,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徑直走向那些海螺中間。我跟了出去。那些沒能寄生在蝙蝠身上的海螺,滿地散落着,不一會竟然從外殼中脫落,變成了一灘綠色的水。
我們兩個想找找看剛纔那些蝙蝠吐出的白球到底是什麼,沒想到連影子都沒看見。
‘這幫傢伙吃的倒是乾淨,連點渣都沒給我剩’馬思哲邊翻找便咒罵着。
這是我聽到墓道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傳來,緊接着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雙猩紅色的眼睛。
我大喊‘快跑!那幫蝙蝠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