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在前面帶路,爬了沒多遠上面就出現了一個缺口。
“就是這,咱們得從這上去”四眼回頭對我說。
我雙手扶着缺口的兩邊,胳膊已經痠麻的使不上勁,顫顫巍巍的勉強坐了起來。
我身下圍着一圈木板,坐起來以後高度大概在我的肩膀。木頭油黑油黑的,像是經過很長時間的使用,表面磨得很光滑。我看了看身下,這裡,好像是一個棺材。
“怎麼了”
下面傳來聲音,我纔想起來赫奢還沒出來,趕緊從棺材裡跨出去。一擡頭,就看見了四眼和李佐。
“你剛纔怎麼回事?怎麼進去以後就不見人了”我問李佐。
李佐好像有點驚魂未定“說來話長啊”
赫奢也從裡面走了出來,拍了拍手上的灰“長話短說”
“是這樣的。。。”李佐把剛纔驚魂的一幕複述了一遍。
原來,在李佐剛剛爬進去的時候確實什麼都沒發生,自己也始終記得赫奢讓他敲木板報平安的事。後來往前爬了一會,已經聽不見我們的聲音了,看樣子裡面不小,但爬了這麼長時間也沒什麼事,李佐就像調頭去叫我們。
這一轉身,發現了不對。
“我從進去以後,就一直在敲牀板,右手每落地一次就敲一下。後來我看沒什麼情況就開始轉身往回走。敲牀板的聲音一直在響,我也沒想別的。後來纔想起來,我從調頭以後手就沒再敲過了”
李佐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安靜放在原地的手,聽着身邊詭異又規律的敲擊聲,覺得納悶。
他嘗試的喊了我們兩聲,但都石沉大海,一點回應都沒有。
敲擊木板的聲音井然有序,絲毫沒有亂了節奏。李佐拿着手電筒四周轉了一圈,竟然感覺下面像是沒有邊際一樣,根本看不到頭。
這時,李佐感覺自己的背上好像趴着一個東西。。
但是李佐和我不一樣,我遇見點事就容易六神無主,魂飛魄散。
通常會導致呆立住,什麼也做不了。李佐就不同,他是見慣這種事情的人,自然比我要冷靜的多。
之前幽女無端失蹤的事,加上現在的詭異狀況。李佐自然而然的把這兩件事聯繫到了一起,當即認定自己後背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剛纔失蹤的幽女。
李佐當即磕了三個頭,雖然我不知道在那麼狹窄的空間裡,具體他是怎麼操作的,但估計和四眼應該差不多。就是把頭往地上撞了三下。
“幽女天佑”
李佐的這句話還真起了作用,背上的力量慢慢消失,直到不見。
李佐喘了一口氣,趕緊往回爬。沒想到這一路像是有人在帶領他一樣,稀裡糊塗的就爬到了那個棺材下面。
“那你是怎麼回事?”我問四眼。
“我?我什麼都沒碰見,就一直爬,就爬到這了”四眼兩手一攤,表示什麼都沒看見。“這野人說他頭暈,我見你們半天沒過來,就自己回去了”
看來這幽女不對自己人下手,專挑外來的欺負。我得把那什麼幽女天佑這句話記住,下次被纏住了也說一說,表示我是自己人。
看來這幽女見李佐是自己人,轉身又去戲弄我了,這什麼人啊這是。
赫奢從出來以後就沒說話,一直四處打量。
我們出來的那一處是一具棺材,但是沒有棺蓋。我往旁邊看去,棺材蓋被撬開,扔在一邊。
我問李佐“這棺是你從裡面開的?”
李佐搖頭“不是,我在下面一推它就開了,應該是以前被撬過又給蓋了回去”
“你撬的?”我回頭問赫奢。來過這的人,據我所知也就只有赫奢了。
赫奢拿着手電筒看着上面“不是我,我沒來過這”。
難道說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曾經來過這裡?不過倒是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本來棺材就是留作隱蔽用,一直都沒有釘死。
不是李佐不是赫奢,那只有這一種可能性了。
“李佐,照明彈”赫奢看了一會對李佐說。
李佐從包裡拿出照明彈,衝着上面來了一發。
照明彈緩緩上升,上到了一定高度以後開始燃燒。
我們幾個不約而同的把眼睛閉上。一箇中徑的照明彈,可以照亮方圓一公里以內的東西,可想而知威力有多大。如果墓室過於狹小,我們很有可能會被這突如其來的光線灼傷眼睛。
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以後,我纔敢把眼睛慢慢睜開。儘管如此,我還是被晃得不適。可能是已經適應了黑暗,我對突如其來的強光很牴觸。
等我真正睜開眼睛的時候,不免的被眼前的景象給深深的震撼到了。
我面前有好幾個用青銅築起的高臺,像一注注從地下深處噴薄而出的岩漿,聳立在半空。
高低不等,最低的也有一層樓高,最高的足有六七米。再往上看,每一個銅柱上面都放着一具棺材。
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我數了數,這裡一共有九個銅柱,這麼說,也就是有九具棺材。能享受這種墓葬規格,看樣子墓主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懸,懸天九棺”四眼盯着那幾個銅柱,磕磕巴巴的說。
“你又見過?”我問。
四眼第一次沒有滔滔不絕的,跟我講述自己的知識。而是轉頭看了赫奢一眼。
一旁的李佐也沒出聲,眉頭擰到了一起,看向了赫奢。
這什麼意思?這裡跟赫奢有什麼關係?
“怎麼了?啊?”
赫奢把銀龜拿出來,交給我“這個,你保管”
我把銀龜接過“爲什麼?”雖然之前一直都是在我這,可是既然赫奢把它拿走,爲什麼又要還給我。
“你拿着,纔對”
我沒明白赫奢是什麼意思,但應該是跟那銅球一樣,只有我用纔可以。我沒推辭,收好銀龜放回了口袋裡。
“四眼剛纔說的懸天九棺是什麼意思?”我問。
赫奢用下巴指了指那羣林立的銅柱“就是那個”
“你們以前見過?”
赫奢搖頭“他們倆沒來過”
“那你呢?”
“沒見過”
“那你們怎麼知道這東西叫懸天九棺”
四眼吸了吸鼻子“族裡的一個傳說罷了,沒想到是真的”
四眼說,他們祖上雖然是哈尼族,但是卻跟現在散落在各地的哈尼族人完全不同。他們屬於當年古滇的開國先民哈尼一族。
到了後來,已經和其他哈尼族人完全沒有任何聯繫。文化,歷史區分的越來越明顯,他們成爲了獨立出來的另一撥人,古遺人。
所以族裡的傳說和記載,也多半和現在我們熟知的哈尼族有着很大的不同。
族裡的百歲老人很多,跟所有的老人一樣,沒事總喜歡講一些從祖宗那裡傳下來的故事。這個懸天九棺,就是其中一個。
懸天九棺,是古遺人表達對死者超高敬意的一種方式。族裡最有名望最得民心的人,死後可以享受這種懸天葬的待遇。
“所以,死者的身份都不確定,只要是族裡有名望的人就都有可能?”我問。
“好像是這樣的”
我突然對這九具棺材產生了好奇心。這裡面,到底葬的是什麼人呢?
“要上去看看嗎?”赫奢問我。
我想了想,也沒什麼不行的。
“可是這東西這麼高,我們得怎麼上去?”下面託着棺材的銅柱很光滑,連個落腳點都沒有,很不利於攀爬。
但很明顯,我又低估了赫奢他們的能力。
李佐從包裡把之前的繩子拿出來,打開以後把一段繩子系在自己的腰上。
從地上撿起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綁在另一頭。拿在手裡甩了幾圈,向上一拋。石頭繞着柱子上面轉了幾下,系成了一個死結。
李佐試着用手往下拉了幾下,沒拉動,看樣子是綁的很結實。
“可以了”。李佐回頭對我們說。
赫奢走在第一個,手裡拉着繩子,腳下蹬着銅柱,飛快的走了上去。我跟在後面,爬了一下就滑了下來。還好李佐被繩子綁在我身後,一把接住了我。
“剛誇你像個爺們,咋又孬了呢?”
“這繩子太滑了”我辯解道。
“滑個屁!連四眼都能上去!”
四眼本來站的好好的,突然被李佐說了一下子“什麼叫連我都能上?我怎麼了?我能幹的事多着呢,你知道什麼啊。有的也說,沒得也編。。。”
“那你爬一個,也算對得起我說那句話了”李佐激四眼。
沒想到四眼這人還真不禁激,李佐說完以後,四眼就躍躍欲試這次要先走。
我自然是退了回來讓四眼先上。我在下面借鑑一下姿勢。
四眼呸呸往手裡吐了兩口,拉住繩子就往上面走。沒想到四眼平時像個書呆子,這爬的可是夠快的。比猴兒還靈活。
四眼正興致沖沖的爬到了一半,上面傳開了很低沉的一聲“讓孫乙上來”
四眼仰着頭看上面的赫奢“那我呢?”
“前面只夠兩個人落腳”
四眼又灰溜溜的退了回來。
“板子讓你上去”下來以後的四眼對我說。
“那你們呢?”
“板子說上面空間有限”
我哦了一聲,伸手拉住繩子,看來怎麼都得上去了。
泰山啊,賜予我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