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女屍拖着脖子拉近了樹洞,下落的一瞬間,我看見了旁觀的董明修,依舊站的老遠。臉上的表情讓我分不清悲喜,好像在笑,又好像沒有。
不解,困惑,好像都不能解釋我的心情。董明修到底抽的什麼瘋?難道說只是爲了保命纔不願意出手幫忙?還是說赫奢已經不見了我們是死是活都跟他沒了關係?
現在的情況沒有給我更多仔細思考的時間,樹洞裡面深不見底,我們在下落的過程中後背不停的撞在鐵鏈上。樹洞狹窄,一萬和阿拉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撞的脫了手,只剩下我和馬思哲還和這女屍糾纏在一起。在下落了幾十米以後,我和馬思哲掛在了鐵鏈上。我脖子下面壓了一條鐵鏈,腰下還攔着一條,勉強撐住自己。
女屍重重的砸在我身上,然後身子一歪繼續栽下去。我被一併拖走,手臂慌忙拉住上面的鏈子,女屍就這麼從我身上鬆了手,繼續向下跌落。我嚇的滿腦門都是汗,戰戰兢兢的往下看了一眼,瞬間一陣天旋地轉。
我目光所及的地方現在看來全是纏繞的鐵鏈,看不了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深。
“孫乙!你什麼情況?”我上面的馬思哲拿出手電筒往下晃了晃。
我深呼吸了一下“女屍掉下去了,我現在掛在鏈子上。”我只要輕聲說句話腳下的鐵鏈都會晃動不已,光憑這兩根鏈子維持平衡,估計得小龍女來纔可以。
“你跟那站着別動,我現在過去。”馬思哲收了手電筒,接着上面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
“董明修那犢子憋着什麼壞呢。”馬思哲爬到了我頭頂,阿拉和一萬也跟着下來。沒敢離的太近,估計一條鏈子撐不住兩個人。
“一萬,你們倆瞭解董明修多少?”我對董明修的瞭解太片面,那天落日下的幾句話就讓我放下了戒備,現在看來,他的目的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
“董家的那一支早就分家出去了,一直居住在雲南。我沒見過董明修幾次,但他和板子從小一起長大倒是沒錯。”一萬說道。
“估計這小子也被張出那龜孫給收買了去。”馬思哲道。
我想了想這一路走來的各種,董明修確實疑點重重。可爲什麼我之前一點懷疑都沒有,連想都沒想過他會有問題?
大概是那天他跟我說起赫奢的表情太過真摯,真摯的讓我相信他的敬仰和崇拜足以打敗張出的誘惑。董明修結結實實的給我上了一課,程叔當時的確沒說錯,我的婦人之仁早晚會害了我自己。
可是我傻這事我承認,馬思哲和一萬阿拉狀況外也可以理解,赫奢爲什麼也沒發現董明修不對?他不是可以通曉人慾的嗎?
難不成赫奢早就知道董明修的心思,但是一直都不戳破。可他這麼做又是爲什麼?怕我們這一路沒人算計太無聊?沒有條件創造點條件給我們上?
赫奢應該不會這麼無聊。。。
我腦袋風暴了一下,但是還沒想到原因。我把胳膊掛在鏈子上,儘量保持平衡。
“這下面不知道什麼情況,咱們是該上去還是下去?”我往下瞄了一眼,深不見底。
“估計上去是不行了。”一萬說道。
“董明修一個人我們幾個還是能解決,想上去也不是不行。”
“關鍵不是弄不弄的過他,關鍵是我們應該上不去了。”一萬說完指了指頭頂,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們掉下來的那個地方已經沒了亮光,董明修有可能已經把樹洞給封上了。
“打顆照明彈看看下面什麼情況吧。”我說。馬思哲搖頭“不行,下面鐵鏈無數,都交錯在一塊,照明彈一打很容易沖斷,到時候我們想下去都不行了。”
“那我們也不能就這麼在這上掛着,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馬思哲想了一會“我先下去,看看情況,要是沒事的話再回來叫你們。”
“不行”我果斷否決“真有情況的話你就回不來了,我跟你一起去,有個照應。”
馬思哲點頭,我們倆剛要往下走,一萬和阿拉也跟了下來。
“板子不在,我們倆得保證你的安全,要走一起走吧,這種情況人多一點總不是壞事。”
可能一萬和阿拉來的主要目的就是代赫奢保護我,我一想我自己出點問題倒沒事,很有可能關係着人家古遺族上下幾千條人命。最後還是決定四個人一起走。
“剛纔謝謝你們倆了。”其實剛纔的情況一萬和阿拉也可以選擇旁觀。我只是清雨軒名義上的老闆,真正的老闆赫奢不在,他們倆可以不用這麼盡心盡力。我鬆開其中的一隻手,扶住了膝蓋處的一條鐵鏈,緊接着腳跟上。鐵鏈一陣晃動,我只好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一萬和阿拉在離我不遠處的上方往下移動“不用謝我們,我們倆也是職責所在,赫奢交待過,誰出事了也不能讓你出事。”
馬思哲頓了一下“我怎麼感覺我好像有點危險呢。。。”馬思哲擡頭問一萬“剛纔被拖住的要是我呢?”
“推一把。”一直安靜的阿拉說。
“女俠,你說你到底恨我哪點,我改還不行嗎。”
說到赫奢,我不免擔心了起來。赫奢要是自己走的還好,就怕也被董明修擺了一道。赫奢雖說是個百毒不侵的體質,但說到底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就憑他那天對董明修說話的態度,也能看出他對董明修和對別人不同。他會對董明修發火,會有衝動的情緒流露,不同於對別人的疏離感,他把董明修當自己人。
馬思哲走在我頭頂,往下邁步的時候鞋底上的泥落了我一臉,我往外吐了一下“你那鞋底子踩什麼了咋那麼多泥。”
“我?我什麼也沒踩啊,這下面哪來的泥。”
說的也是,我們這一路乾的要命,有點土還有情可原,但是土也不至於踩一腳就往下掉。
“怎麼沒有,都掉我臉上了。”我拿出手電筒照了一下,還真不是馬思哲腳上的泥,是鐵鏈上的。
從下面看去,鐵鏈上粘了黑乎乎的一層,我拿着手電筒的手抱住上面的鏈子,騰出另一隻手颳了一下。刮下來了一些黑色的粉末,我用手指捻了一下,黑色印在了手上。
“這是積灰嗎?”我嘟囔。
“什麼?”馬思哲問我。
“鐵鏈上有一層黑色的東西,我看不出那是什麼。”
馬思哲聽我這麼說,也用手指甲刮下來了點“這能是什麼,就是灰唄。”
“這是血。”阿拉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啥?血?”我趕緊仔細看了看手上的黑色粉末,根本看不出和鍋灰有什麼區別。
“小心點吧,這裡每一條鐵鏈上都塗了血。”阿拉擦了擦手,看着周圍說道。
看這血的顏色,不是一天兩天了,肯定打從這墓修好就在了。不過在這上面塗血是怎麼個意思?
上面的阿拉和一萬好像在往下走,鐵鏈開始不安分起來,上下顫動。我害怕鐵鏈承受不住晃動“一萬,你們動作輕一點,下面晃的厲害。”
“啊?我們倆沒動啊。”一萬回答。
“馬思哲你給我慢點晃悠!”
“滾蛋,我沒動!”
馬思哲沒動?那這鏈子晃什麼?我把手放在鐵鏈上,自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晃動。不會是我自己的腿在抖吧?
“臥槽不好!有東西下來了!”一萬大喊。“快往下走!”聽一萬這麼說,我也顧不上上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下來,趕緊逃似得往下走!越急這腳越找不準地方,踩空了好幾下,額頭上一陣一陣的冒汗。
“啊。。。”一萬突然大叫了一聲。
“怎麼了?”我焦急的問。
“沒事。”一萬的聲音裡明顯帶了些隱忍。
突然,我的腳一下子踩空,兩隻手掛在鐵鏈上,手電筒順着點了下去,半天也沒聽見落地的聲音,可想而知這裡有多高。
我兩腳吃力的夠了一下,發現腳下的已經沒有可以搭腳的鐵鏈,我瞬間慌張了起來。上面的馬思哲還不停的在催我“你快點啊,幹嘛呢!”
“你別他媽催了,趕緊拉我一把!”
“你咋了!”
“我跟這掛着呢沒看見嗎!”
馬思哲見我這個情況趕忙伸手去拉我,彎腰才發現要想拉起我就得鬆手,要不然根本夠不到我。
上面一萬已經來到馬思哲的頭頂了“趕緊走啊還幹嘛呢!”
“我下面沒路了!”
一萬着急的回頭看了一眼“那怎麼辦?”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我剛問出口的時候,那東西自己爬了下來,正好停在一萬的頭頂。
那東西看起來是個人形,但比正常人的體型要小很多,薄薄的一層皮包在骨頭上。頭髮稀疏的幾根,有的長度已經垂到了後頸。眼睛的大小佔了臉的三分之二,灰色的瞳孔,嘴角還留着粘液,正倒吊在一萬的頭頂。
“臥槽,這是霍比特人裡的咕嚕嗎?”馬思哲驚呼。
我吊在鐵鏈上的胳膊開始痠麻,不知道還能堅持多長時間。這時,那咕嚕張開嘴,露出一口黑色殘缺的牙齒,向一萬的肩膀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