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個人都能叫先生,你們東北的先生真不值錢。”果然有人出言相譏。

“你值錢,還不是在這給人家賣命,說白你他媽的不就是賣的!”有人相譏,自然有人反諷。

脣槍舌劍你來我往,熱鬧指數突破天際。作爲當事人的我一聲沒吭,我發現同樣不吭聲的是神院的一干術者,雖然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沒見過,但是肯定知道我這麼個人。那個帶隊的女術者更是看都不看我一樣,不知道她打着什麼主意。

“你們都快把殘龍先生當爹了,他有什麼本事啊,到現在話都不敢說一句!”龍老身邊的中年人這麼說了一句。

“你可知道……”有人挑起反擊,不過話還沒說完就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我身上,因爲是已經走到了那個中年人身邊。

“年輕人,有事?”這個微微謝頂的中年人看着我,口氣有些輕蔑,但是身體已經處於全神戒備的高度緊張之中了。他雖然看不起這些爲了自身利益就敢把別人往火坑裡推的探異術者,但是衆口鑠金的我似乎已經妖魔化了,讓他不敢小視。

說起來這幫人也真陰損的了,估計在此之前沒有一個人認識我,但是現在就敢把我捧上天,最有意思的是他們只是反反覆覆在那說空話,卻不點破我到底有什麼能力,讓一羣不明所以的外地術者雲裡霧裡。

“噓。”我豎起手指示意中年人安靜,我覺得沒必要和他扯淡。

我現在也想開了,既然這批不要臉的陰損東西給了我臺階,我爲何不借着臺階往上走呢?雖然這上位的臺階並不牢靠甚至可以說是空中樓閣,但是我覺得只要有凌空往上走的膽子,很可能就會用長出翅膀的機會。想要真正的立於巔峰高空,就要在飛翔之後藐視地面上的一切。

“龍老是吧,你覺得在場的都誰有資格談這事呢?”我問渾身冰寒的老頭子。

“寥寥數人。”老東淡淡說了一句。

從和術者們匯合之後我就有意收斂了走喪的氣息,在那樓裡嚇唬住一批人就可以了,如果在人羣中之中肆無忌憚的釋放走喪的力量,恐怕我就變成頭號公敵了。我不知道眼前的老頭子能不能看出我身上的走喪,但是我已經扮豬扮膩了,現在該嘗試着吃老虎了。

“你說……”我開始瘋狂的釋放着走喪的力量,然後把頭湊近龍老的耳邊,“我把他們所有人都殺了,就咱們兩個談這事怎麼樣?”在衆人的驚呼甚至哀嚎聲中,我用幾近低不可聞的聲音說。

話剛說完,龍老已經面色鉅變,剛纔我開始釋放走喪力量的時候他還強忍着繃住一副社窩氣誰的氣勢,再聽了我的話之後終於繃不住了。他猛的往後退了幾步,全身上下繚繞着一股子比陰氣還陰冷的冰寒氣息,臉色略微猙獰的看着我。

“你開什麼玩笑?”他眯着眼睛說。

“呵呵,你是不敢吧,你想排除大部分人,但是卻又不敢自己孤身一人,嘖嘖嘖。”我搖着頭,說話的語氣輕蔑到了極點。

“年輕人,我龍歸淵一身正氣,只是不想沾染上髒邪的東西而已,你已經走上了歪路,回頭晚矣。”老頭子說。

龍歸淵?龍龜圓?我的腦子裡很脫線的聯想到了電腦遊戲英雄聯盟中那隻胖胖的烏龜。

“你在嘲諷我麼?”我講了一個龍歸淵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冷笑話。

談笑間,走喪之力席捲一切,連林子裡濃厚的幾乎能捏出水的陰氣都在這一刻被驅散了,屬於我的邪陰之力帶着走喪的巨大不詳,吞天沃日般噴薄而出。除了安歌在我刻意的庇護之下安然無恙,其他的術者在一瞬間都遭到了邪陰之氣的侵襲。

這種沾染了走喪力量的邪陰之氣和普通的陰氣絕對不同,普通的陰氣雖然對人有危害,但是隻要沒人操控最多隻是燒蝕點少許陽火,卻沒有入體的危險。但是我這種一沾上就如跗骨之蛆的邪陰之氣則不一樣,它們就好像有自我意識的無形惡魔一樣,會主動找上一切帶有陽火的東西,無論是畜生還是活人,甚至是帶有陽之力的特殊器物,都會成爲它們侵蝕灼燒的目標。

“走喪,這是走喪!”人羣中一個人忽然喊了起來,聲音之大,裡邊甚至帶着一絲哭腔。

“哈哈哈,我將是背生雙翼之人!”我在解開了對走喪的壓制和完完全全釋放出殘龍紋之中的陰氣的時候,腦海裡浮現出這麼一句話。

“我願背生雙翼,聚成塵世之傘,化周身爲斑駁,飲冥歌於九幽。”這句話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從一個女瘋子的口中得知的,一直不明白它的意思。現在開來,這句話的前兩句指的是上位者的無限榮耀,立於天之巔,整個塵世都是眼裡的雨傘而已。而後兩句話,更像是爲我這種人準備的,有些成功註定不能用光鮮的手段去完成,即使成功之後也不一定會以光鮮的面目展現在世人面前,周身斑駁,飲歌九幽。

要邪,我就邪氣沖天。要壞,我就喪心病狂。

空氣之中似乎都有了一種淡淡的黑色,原本光線昏暗的林子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很快這黑暗的空間又被各種顏色的光芒照亮了。除了趁亂沒人注意躲在一棵樹後邊的安歌,其餘的術者都用各種各樣的術法保護自己不被走喪之力侵蝕。

方圓五十米,好像變成了玄幻的修真世界一般,一個超出天際的想象力都創造不出來的場景出現了。或許平時一個術者行術,製造出神奇的特殊光芒已經不是新鮮事,但是好幾十人一起放光,就好像身處一個充滿燈泡的世界。各種光芒和術法的氣息在小樹林間肆虐開來。所有人都在憤怒的咆哮,有餘力的拼命叫喊着讓我住手,沒餘力的只能哭喊着保命。

“殘龍先生,手下留情啊!”第一個用清晰有力的聲音和我說話的是那個神院的帶隊女術者。以她的實力自保絕對沒問題,但是她手下的神院術者們就不一樣了。神院術者們的本領自是高強的,但是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有人受傷了,其中那個被她從屍體堆里拉出來的人更是進氣少出氣多了,全靠着術法吊命。被我散發出的邪陰之氣這麼一侵蝕,那個重傷的術者直接口鼻溢血,全身皮膚變得焦黑,連魂魄都沒逸散出體外就被燒的乾乾淨淨。

我沒回話,繼續催動體內的陰氣,帶着走喪的力量往外擴散。

又有一個在之前戰鬥中受了傷的術者開始了哀嚎,他在之前的戰鬥中使用了太多力氣,現在已經不足以行術抵禦走喪侵襲了,最後的術法之力耗盡了,他只能眼看着自己周身的皮膚變得焦黑,寒冷的邪陰之氣從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侵入到他的體內,瘋狂的燒掉他的陽火,然後是靈魂。

“小畜生,你他媽找死!敢對我們這麼多人一起下手,太不自量力了吧,你個狗東西!”一直躲在龍歸淵身後的謝頂中年人暴喝一聲,他的實力還真的很不錯,咬着牙對抗我的同時還能破口大罵。

那麼,我就給他加點料。

我看着他笑了笑,緩緩伸出手,掌心對着他,一道肉眼可見的黑線從我掌心涌出,筆直的在空中劃出一道邪惡的痕跡,扎向了他。逼氣成線,這是我對陰氣操控的極限。

“哼,不可救藥。”龍歸淵知道謝頂中年人不能防住這一死手,輕挪一步站到了他身前。從我散發走喪之力到現在,一直站着不動的也就是那寥寥幾人而已。

此刻龍歸淵動了,好像萬年冰山解體崩潰,巨大冰塊的縫隙之間散發出更加寒冷的氣息。這是一種不屬於屋裡溫度的寒冷,非得形容出來的話,也只能描述它爲精神層面的寒冷。龍歸淵所立之地的溫度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靠近的人都開始瑟瑟發抖,他背後的徒弟謝頂中年人更是縮成一團狗子一樣,不過逼向他的邪陰之氣也消散了。

“通玄術,寒脈。”龍歸淵一字一頓的說,他注視着我,已經把我當成了值得認真對待的敵人。

“自制手槍,專打王八。”我伸出的右手掌心一翻,多出一把難堪的鐵疙瘩,是一把土法自制的手槍,雖然樣子着實不盡人意,但是這麼近的距離打死個老頭子或者老狗什麼的不成問題。

之前在那棟居民樓裡我救了黃三兒之後,他對我說“大恩不言謝”,然後我擠兌了他一番。就在我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把這間東西塞進了我的口袋,然後主動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讀魂,發動!讀魂不僅僅能獲得記憶,也會獲取被讀魂者受術之前腦海中正在思索的最強烈的想法。

在確認了我還沒有徹底站在他對立面之後,黃三兒用最直接也保險的方式告訴了一些事情。這些信息可以讓他活下去的時間更長,也能讓我在今天晚上獲得最大的收益,至於犧牲者是誰,我倆又有誰會去關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