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不道(八)

劉金妹捱了耿志元兩個耳光之後,跑到市婦聯去找他們的介紹人沈紅梅,她一是要向沈紅梅訴訴委屈,二是想向沈紅梅討討主意。不想沈紅梅當着劉金妹的面,沒有講耿志元半句不對,反倒說了她的不是。沈紅梅的辦法果然奏效,劉金妹的委屈感很快便消失了。尤其是沈紅梅說的“你替琴琴想了,你替馬泰新想了,可你替耿志元想了嗎?”這句話,對劉金妹震動很大。

後來,沈紅梅又要她回顧了她與耿志元結婚兩年來的家庭生活。沈紅梅問:

“金妹,你說實在的,你覺得耿志元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他好啊,”劉金妹不加就思索回答,“他挺好的!”

“比你原來那個馬泰新呢?”

“怎麼能拿馬泰新比呀,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我的介紹沒做錯?”

“誰說你這個介紹做錯了?我們兩個一直都感激你哩!”

沈紅梅笑了笑,說:“那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要珍惜啊!”

“放心吧,我會珍惜的。”劉金妹說,“我就是爲琴琴的病着急!”

沈紅梅問:“琴琴這麼小,住院,白天晚上都得人照顧啊,你怎麼忙得過來?”

劉金妹說:“我白天整天在醫院守着。晚上耿志元就來替我。”

“他不是要上班嗎?”

“他每天下班後就到醫院來了。”

“耿志元,真難得啊!”沈紅梅聽了也十分感動。停了會,她又問:“這樣說來,你們兩口子許久沒在一起睡覺了?”

“是呀!”

沈紅梅壓低了聲音:“那不也許久沒做那回事啦?”

“誰還想起做那回事呀,”劉金妹說,“爲琴琴的病,我急還急不過來呢。”

“你哇,金妹!”沈紅梅拍拍劉金妹的肩膀,又搖了搖頭,“我說你替琴琴想了,替馬泰新想了,可就是沒替耿志元想,這不又是一個例證?都說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卻狠心讓自己的男人活活地餓着。這耿志元真好,真難得!要是別的男人呀,不早與你鬧翻天,就早到外面尋野食去了!你哇,你……”

沈紅梅這一通話,把劉金妹的臉都說紅了。沈紅梅批評得完全在理啊,這幾個月來,她只顧了照顧琴琴,完全忽略了耿志元作爲一個男人的感受和需求。假若耿志元是馬泰新,不知早把她整成什麼樣了。耿志元確實是難得的好!她這樣對待他,他不但沒有半句怨言,他還一面上班,一面與她一起沒日沒夜地照顧琴琴。琴琴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他看得比親生女還重!劉金妹這麼想着,覺得自己的確有愧於耿志元,對耿志元不起!

沈紅梅見劉金妹好一會不言語,知道自己的話觸動了她。

“這樣吧,”沈紅梅說,“琴琴今天下午和晚上就交給我了。你和耿志元回去好好團聚團聚!”

“紅梅姐,太謝謝你了!”劉金妹紅着臉說,“可是,這陣耿志元正在生我的氣哩。”

“這你放心,我來做他的工作。你先回家去準備準備,等着他就是。”

就這樣,在沈紅梅的說服和導演下,劉金妹和耿志元都先後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耿志元咕嘟咕嘟喝下一杯涼開水,心裡的**果然稍稍平息了一下。不久,衛生間的水聲停止,耿志元知道劉金妹洗好澡了,他心裡的火便又燒了起來,而且越燒越猛,再也難以熄滅了。他再也顧不上劉金妹笑話他,關掉電視機,起身走了過去,一下將衛生間的門大打開。

劉金妹還只穿上內衣和褲衩,正對着鏡子梳理她黑浸浸的頭髮。見耿志元站在了衛生間門口打量她,笑了笑,問:

“我這個樣子,很難看吧?”

“不不不,”耿志元忙不迭地說,“怎麼說難看呢,好看好看!”

“你能說好看就好。”

“真的好看!我怎麼也看不厭哩。”

“我是你老婆啊,我盡你看,盡你看個夠!”劉金妹笑着。

耿志元卻不看了,跨過衛生間的門檻,幾步走到劉金妹跟前,雙手一張,將光溜溜的劉金妹緊緊抱在了懷裡。劉金妹放落梳子,溫順地躺在他懷中,兩隻眼睛含情脈脈地看着他。耿志元伸出嘴來,在她的全身狂吻。劉金妹渾身顫慄,嘴裡不斷地呻吟着。隨即,耿志元一下將劉金妹懸空抱起,直奔他們的臥室。

這之後的細節,作者不便描述。借用慣用的形容詞吧——不是新婚,勝似新婚!

久旱逢甘露。

……

這天晚上的烈火,他們一共燒了四次。直到兩個人都心滿意足,渾身酥軟,才停歇下來。他們攤展開手腳並排躺在席夢思牀上,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輕鬆舒服的感覺。

劉金妹喃喃地說道:

“志元,我對不起你!”

“是我對你不起呢,我那樣打你,打得那樣重!”耿志元說。

“你打我,我不怪你。”劉金妹說,“紅梅姐批評我,說我只顧琴琴,只顧自己,沒有關心你,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怎麼能怪你呢,都是爲了琴琴……”

一提到琴琴,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耿志元見劉金妹許久沒說話,側臉一看,發現她已是滿臉淚水。他忙順手用枕巾爲她擦拭着,並且說:“金妹,彆着急,彆着急,我們一道想辦法。”

劉金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

“志元,我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我求你答應我,好嗎?”

“什麼辦法?你快說!”

“我們搞假離婚!”

“假離婚?”

“對,假離婚!”劉金妹說,“我們去辦個離婚手續,你面子上就過得去了,你就不是戴綠帽子了。我去和馬泰新睡幾回,懷個小孩,完全是爲了救琴琴。你放心,這輩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在你面前是人,是有思想有感情的活人;在馬泰新那裡我不是人,或者說不是活人,只是件工具,只是臺生孩子的機器……”

劉金妹一面哭一面說,讓耿志元感動不已。

“我只要一懷上小孩,”劉金妹接着說,“馬上就斷絕與馬泰新的一切來往,就馬上與你再去辦一個結婚手續。志元,你說話呀,這樣好不好?”

“好好!”耿志元說,“可是,金妹,我們再等十天好嗎?十天,就十天!說不定這十天醫院就有好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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