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八月下旬。
關於新港工商分局局長的任命文件仍未見下發。
嶽果成倒是沉得住氣，機關裡的幹部們在他背後的議論可就多起來了。議論中還夾帶着不少小道消息。這些小道消息被說得有根有據的，內容大都與機構改革、人員去留有關。按照這些小道消息的說法，分局大多數幹部的位子都將發生動搖。在這些小道消息的影響下，不少幹部的情緒變得相當低落，彷彿世紀末日即將來臨。機關作風自然也變得散漫了。
一天下午，嶽果成在外面辦完事回來，發現好幾個科室空落落的都沒有人，而行政科辦公室卻笑語喧譁，熱熱鬧鬧。原來是幾個科室的幹部聚集在一起一面談笑，一面等待下班時間的到來。
市場管理科科長米勉是分局的活躍分子，一般哪裡最熱鬧哪裡就有他。這會兒，只聽米勉正在說道:“有個副局長就在辦公室裡發牢騷，罵局長——”
嶽果成不知道米勉說的是哪個副局長，更不知道這個副局長爲什麼要罵局長，便側着身子站在門外聽。
米勉在接着往下說：
“副局長噴着口水罵道：‘局長局長，哼，他局長算個鳥！’不想局長恰在此時踏進了辦公室，並且聽到了那位副局長在罵他，當即黑了臉，逼視着副局長問：‘我算個鳥，你算個什麼？’副局長大吃一驚，臉上紅一下白一下，但很快便鎮定下來，陪着笑臉對局長說：‘局長，你是鳥，我就是鳥毛呀！我們這些鳥毛緊緊團結在你鳥的周圍，跟着你飛，跟着你大展宏圖哪。’”
辦公室裡轟然大笑。
“這個米勉！”嶽果成在門外差點也笑出了聲，可他馬上嚴肅了臉，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的突然出現，讓大家楞了一下，可隨即就有人忍不住嘻嘻哈哈樂了。
米勉處事不驚，他說：
“嶽局長，我可不是說你啊，你絕對不是鳥……”
監察室主任馬上接着他的話問：“米科長，那你是什麼，是不是鳥毛呀？”
“瞎扯蛋！”米勉說，“我們局裡沒有鳥，哪裡還有鳥毛？再說我又不是副局長！”
“那就任命你當副局長做鳥毛吧。”
“你是說，你已經成了鳥了？”
又是鬨堂大笑。
嶽果成本想批評幾句不該上班時間在辦公室說笑話，可發現副局長苗志高也在場，並且在跟着大家一起樂，所以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住，只看了看錶，說了聲：“還差半個小時下班哪！”便從行政科辦公室退了出來。
嶽果成走出行政科辦公室後，大家也就跟着散了，回了各自的科室。
嶽果成回到自己的“副局長室”，關上門，先進洗手間尿了，然後坐到了辦公桌前。這會雖然還未到下班時間，可所剩時間不多，也不好乾什麼了。
他撥通了碧曉波的電話。
“哎，嶽叔！”手機裡傳來碧曉波好聽的聲音。
“曉波，你這會在幹什麼哩？”嶽果成輕言細語地問，眼睛警惕地望着門口。
“我在看書。快開學了，我想把上學期學過的功課複習一遍。”
“不錯，認真看書學習，這纔有出息。”
“中午怎麼沒過來吃飯呀？我爲你做了紅燒魚。”
“中午局裡有應酬，我陪客去了，”嶽果成正要往下說，忽然聽得有人敲門，便趕忙說了聲“再見”，關了手機，然後朝門口大聲說：
“請進！”
他和碧曉波早已約定好，他們在通電話的時候，如果他突然說“再見”，就表示有人來找他了，他們說的話再重要，也得中斷。
推門進來的是米勉。米勉臉上掛着神秘兮兮的笑。
“局長，”米勉返身關緊了門，說，“別小看了，這藥還真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