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呂家三進的大宅院中,呂立平對着三隻偷來的大蚌輾轉難眠。
自從弟弟呂立行與月家合作,他就眼饞這份生意。弟弟從小到大,樣樣不如他,相貌、讀書、做生意的本事,說他是個敗家子也不爲過。沒想到突然走了狗屎運竟然搭上月家搭這艘大船。
古怪的是,說是合作吧,也沒見弟弟和月家一起開店做生意。他照舊在各個大湖裡捉蚌養蚌。還經常到真珠苑一呆就是一整天。他偷偷觀察,弟弟每回離開時,總興奮得走路也要飄起來。他早就好奇真珠苑裡有什麼東西能讓癡迷養蚌的弟弟這般神魂顛倒了。幾次混進月家打探不成,終於,他趁月家全家都在桂林陪明華鄉試的機會,夜半潛入了真珠苑。
後院裡的池塘內,竟然養着許多的大蚌。他想起明珠點蚌生珠的傳說,心思一動,便偷了三隻出來。
回到家,他迫不及待的開了一隻蚌,發現了蚌殼兩側的珍珠。驚訝興奮之餘,再開另外兩隻蚌,果然每隻蚌裡都有兩顆突起。位置相同,蚌殼兩側一邊一隻。而且大小相仿,圓度也不差。
呂立平作爲一個成功的生意人,天生的敏感令他嗅出其中的異樣。直覺告訴這幾隻大蚌有問題。所以他沒有取出珍珠,而是將母貝養在了水盆中。
一連三隻蚌,每隻蚌都有兩顆位置相同的珍珠,連珍珠的大小都相似——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難道真的是月明珠點蚌生珠?那與弟弟呂立行又有什麼關係?
呂立平突然心中一激靈,想起了弟弟養出來的那唯一一枚的珍珠小像!一瞬間他捕捉到了其中的關聯,只覺身子忽冷忽熱,張口結舌,失聲道:“不,不可能啊!”
爲什麼不可能?他又自問,既然能做珍珠小像,那珍珠養殖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啊!
呂立平即興奮於自己撞破了這個驚天的密秘,又痛苦於這件事兒竟然與自己無關!想到將來養殖珍珠的收益,弟弟的飛黃騰達,他的心又不受控制的妒恨交加。不行,一定要想個辦法摻活進去!不能眼看弟弟發達自己卻一無所獲!
這件事,跟誰合計比較好?
月明珠現在是郡主,不好輕易得罪,所以一定要有個能夠力壓月明珠的人出手,才能分到這杯羹!誰有這個份量?
三日後的清早,呂立平帶着呂家所有的堂兄弟,一齊趕到了大伯呂會長的家中。
呂瓊正準備去行會處理些事務,見家中來了這麼些人,大吃一驚:“出了何事?!”
他估摸着族中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兒?不然這些侄子輩怎會一齊湊到他跟前?
卻見呂立平朝自己一骨碌跪了下來,用力磕頭,大聲道:“族長,你要爲我們呂家作主啊!”
呂瓊暗暗心驚:“到底出了何事?”
呂立平將三枚大蚌送到呂瓊面前。
“這是——珍珠蚌?”呂瓊不解的問,“它們怎麼你了?”
呂立平曀了噎。取出備好的小刀打開珠蚌,攤在地上:“大伯,您看看。仔細看看!”
三隻蚌,每隻蚌的兩殼各有一顆大小相似的珍珠。呂瓊打量了幾眼,不解的神情慢慢轉爲疑惑,他極快的撈起一隻蚌端詳片刻,眉頭越皺越緊,目光冰冷的定在呂立平的身上:“這幾隻蚌,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呂立平沒料到大伯第一句問的竟然是這個問題,好在他早有準備:“大伯恕罪。這三隻蚌,的確是我用非常手段得來的。但是,大伯。要不是我機敏,發現得早,這天大的秘密和好處,就要與我們呂家無緣了啊!”
他身後的族人們一起叫了起來:“是啊族長,您可要爲我們作主啊!”
呂瓊目光如電的掃過說話的人,冷笑了番,問:“作什麼主?”
“大伯!”呂立平問,“你看出什麼來了沒?”
呂瓊抑下心頭的驚駭,故作平淡的問:“你倒說說,我該看出什麼來?”
呂立平吸了口氣:“大伯!那我就直說了。我弟弟呂立行費盡多年心血研究出珍珠小象,本該是我一族的榮光。不想卻被月明珠劫胡了!她利用立行的研究成果,在河蚌內養殖了珍珠還大獲成功!大伯,月明珠這是置我呂家的利益不顧,完全沒將您放在眼裡,妄想貪沒了這天大的功績啊!大伯,您要爲呂家作主啊!”
“族長,您要爲我們作主。這件事不能就此罷休。”
“對!月明珠是郡主又怎麼樣?養珠的本事是立行兄弟發明的,這個功勞應該屬於我們呂家!”
呂瓊任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開交,只閉目養神。
族人不由漸漸安靜下來。
呂立平見狀不對勁,大伯聞知此事,難道不是應該勃然大怒的麼?怎麼這麼平靜?當下小心翼翼的問:“族長?”
“都說夠了?”呂瓊張開眼,目光中滿是不屑的掠過這郡蠢貨。“郡主家的河蚌你也敢偷?好大的膽子!”
“大伯!”呂立平迎難而上,“我早就懷疑月明珠利用我弟弟在河蚌上搞花頭。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我那弟弟,天真不知事,被人利用了還當人家是恩人。我實在是怕他吃虧。若不是讓我偶然發現這裡面的奧秘,等月明珠宣佈這事兒的時候,還有我們呂傢什麼功勞?”
“放屁!”呂瓊忍不住破口大罵。“我倒想問問,你弟弟養出珍珠小像,你TMD有何功勞?!”
呂立平叫道;“就算我沒功勞,但立行是呂家的人。這功勞就是整個呂氏一族的!”
“對!是我們呂氏一族的!”
“將來養殖珍珠這件事,只能交給呂氏的族人!”
“族長,你可千萬不能糊塗啊!”
呂立平被這些鑽到錢眼裡不要臉的後輩氣得渾身顫抖!
“你們怎知月明珠會貪沒這份功勞?”他忍住氣,“她不是這種人!老夫可擔保,呂家的好處,一分也不會少!”
“族長!”呂立平磕頭道,“不是我們不信您。而是人心易變。我們還是到郡主那兒求個明白吧!”
呂瓊怒極反笑:“混賬!你偷了郡主的河蚌,還有臉讓老夫去跟郡主對質要好處?你們不要臉,老夫還要!”
“呂瓊啊。”幾聲蒼老的叫喚驚得呂瓊心下一涼。
他向門外看去,果然見到三位族內輩份最高的老人在子孫的攙扶下挪進屋來。他只好起身道:“族叔族伯,怎麼把你們也驚動了?”不禁恨恨的瞪了眼呂立平,這小子,竟然不聲不響謀劃至此。今後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