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謝二管家被人揪起衣襟,正要遭到一頓暴打的時候,一位妙齡女子,忽然從天而降,帶着不可一世的姿態,打跑了那羣烏合之衆,解救謝二管家。
可還沒等謝二管家來得及答謝,半山腰處,樹林之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只見那枯黃的林葉忽然如波浪一般,一層一層地隨風飄落。
顧晴天環顧四周,只見一個黑色的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從山下飛奔到半山腰,正好落在他們二人身前的那一片空地上。
丁凝轉頭看了她一眼,見這位女子年約二十歲,流着細長而烏黑的頭髮,雖然穿着破爛的長衫,但卻有着白玉般精緻細膩的臉龐,水盈盈的眸子,讓人見之端麗明媚,十分可親。
這位女子便是林非凡,雖然已過了十年,但在容貌上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長得如粉雕玉琢一般,高貴文雅,端莊美麗。
“孩子們,都出來吧。”卻是顧晴天躲在樹叢邊上,聽得她柔聲地說了一句。
說罷,一個小乞丐忽然探頭探腦地從了樹林裡走了出來,見四周沒有什麼危險,便招呼同伴,從四面八方,跑了出來,撲到林非凡的身上,叫了幾聲姐姐。
林非凡微笑地應了一聲,便從她後背的那個包袱裡,取出許多好吃的食物,分給了他們。
顧晴天看了,登時口水直流,食指大動,但隨之見到他們一個個狼吞虎嚥的模樣,心中便起了憐憫之心,想來是他們的父母因戰亂而死,無家可歸,才淪爲乞丐的。
一想此處,顧晴天便知前方戰事告急,再也不能耽擱一絲一毫的時間,以免壞了霍耀華的重託,正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叫喊“快把錢袋還給我們,你這個臭小偷。”
顧晴天回頭一看,卻見樹林的來路上,跑來了二位年輕的男子,一位高大帥氣,英氣逼人,而另一位卻是傻頭傻腦,一臉慫樣,但在他們模樣的細微處,卻是看起來有幾分相似,似是在那裡見過一般。
說得沒錯,不是別人,正是陸家兄弟二人。
自上次平陽城一別之後,陸家兄弟爲了找到傅小青,一路上可謂是歷經了千辛萬苦,不是碰到山賊,就是遇到強盜,幸好他們武功還算可以,才得已倖免於難。
可誰知,日防夜防,卻不防不過小偷,卻是在去翼州城半路上,無意間,被一位女扮男裝的小乞丐給撞了一下,兄弟二人身上的錢兩登時便被偷得一乾二淨,等到他們發現之時,已爲時晚矣。
就在他們爲錢犯愁的時候,他們卻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林非凡居然膽大包天,在偷完他們了一次之後,卻是沒有離開,反而在附近的大街上四處行竊,若不是陸知遠若有察覺,恐怕他們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而被他們發現行竊的林非凡,卻是眼見情況不妙,便施展出天下無雙的輕功,從大街的屋頂上一路狂奔到樹林裡,任陸家兄弟如何追趕,都追不上她。而且還在他們追趕的過程之中,還不忘回頭做個鬼臉。
此刻,陸家兄弟二人正是在半山腰處,彎着腰,呼呼直踹着粗氣,擡眼盯了一下不遠處的林非凡,見她既不休息,也不疲憊,心中怒意更甚,拔起長刀,順勢長嘯一聲,便如風一般,凌厲而去。
這一招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又攻向她的盲點,意在她毫無防備的之下,可以一招至勝,將她活捉。
可世事難料,終不能所願,只見林非凡只是一個華麗的轉身,便在躲過這一招,同時又把那羣孩子護着身後,輕聲地說一句:“你們快回山洞裡去。”
那羣乞丐孩子似乎很聽林非凡的話,不一會就就消失在山林裡,但還有一個男孩,卻在走了一段路之後,忍不住回頭看了林非凡一眼,又見那兩名男子,來勢洶洶,咄咄逼人,臉上便起了擔心的神色。
而陸家兄弟卻是撲個了空,忍不住回頭罵了一聲,道:“臭小偷,竟敢偷你哥哥身上的財物,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料,林非凡聽罷,卻是嫣然一笑,道:“這兩位小兄弟,本姑娘只不過偷了你們一些財物,來解解燃眉之急,犯不着這麼窮追不捨吧。”此話一完,一柄非凡短劍忽然“哐啷”一聲,霍然隨風出鞘,且劍鋒修長,如出水芙蓉一般,飄逸靈動。
陸劍通聽被她這麼一說,心中的火氣,更是壓抑不住,二話不說,抽出背上的長劍,卻是要與這位叫林非凡的女子周旋到底。
而在其附近的陸知遠也是隨聲應喝,配合陸劍通的劍法,一前一後,兩路夾擊,逼得林非凡不能正面抵禦,欲要化解而不能。
此時,林非凡已是鬥得滿頭大汗,香氣淋淋,只聽她一聲嬌喝,非凡短劍頓時如風車一般,在其手上急速旋轉,格擋住他們兄弟二人兇猛的來勢。
就在一瞬之間,一隻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在林非凡的要胸脯處幽幽滑過。
陸劍通的臉上忽然一陣緋紅,向後退了一步,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卻是在一時之間,被自己的怒氣衝昏了頭腦,竟忘了對方是女流之輩。
而林非凡卻是一陣嗔怒,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一聲,道:“你們這兩個小流氓,竟敢戲弄本姑娘,看我怎麼收拾你。”話音剛落,劍訣一引,非凡短劍驟然飛出,朝着陸劍通的方向,當頭打去。
可誰知陸劍通卻是不慌不忙,應頭一接,卻是她的兵刃給收了回去。
見此良機,在一旁陸知遠一聲悶喝,手按劍柄,五爪屈伸,意圖想把她給擒住,卻見她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起,突然跑來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擋在她的身前。
眼看躲在兇猛的招法,一去不復返的時候,躲在樹叢中的顧晴天卻是忍不住飛身一躍,伴隨着一聲通天的龍嘯,“轟”的一聲,便把陸知遠手中的長劍給震飛,倒插在不遠處的那一片空地上,顫抖不已。
:“龍淵古劍?”
卻是林非凡忽然咦了一聲,道。
而這時,顧晴天卻是迴轉過身,蹲了下來,並摸了摸他的頭,輕輕地說一句:“小小年紀,就學會保護他人,不錯,不錯。”
那個男孩並沒有嚇着,只是幽幽地搖了搖頭,便縮到林非凡身後,緊緊拉住她的衣裳,讓人看起來,似乎很害羞的樣子。
陸知遠眼見自己手中的長劍被震飛,一臉錯愕,擡起頭來,見眼前那個人,威風凜凜,風度翩翩,正是許久不見的顧晴天,心中醋意一升,便說一句:“怎麼又是你?”
顧晴天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們被盜的銀兩,就由我來賠給你們吧,希望往後你們不要在爲難這位姑娘了。”
說着,顧晴天便從自己的兜裡取出許多銀兩,正準備給他的時候,卻聽陸知遠忽然哼了一聲,道:“算了,我纔不用你賠了,就看在你救我師妹的面份上,今天就先且繞了她們一把,可若有下次,別怪我翻臉無情。”
說罷,陸知遠又頗爲不情願地走到那片空地上,拔起長劍,瞪了顧晴天一眼,便飛身躍上一顆大樹,施展輕功,轉眼間,便到了山下,看那個方向,大概是打聽師妹的下落去了。
在而其一旁的陸劍通見哥哥這麼說,又想到自己還有些許銀票藏在腳底,便也隨聲附和道:“算了,算了。我們的兄弟倆纔不稀罕你這些臭錢呢。”此話一完,看了林非凡一眼,臉色一紅,隨即一個翻身,便也隨着哥哥下了山,不久,便在山下的那條小路上,消失不見。
等他們離開之後,還沒等顧晴天呼出一口氣,樹林之中忽然竄出兩個人影,落在顧晴天的身前,只見她們中的一人,身形魁梧,精神抖擻,粗獷的臉膛上有閃閃發亮兩隻眸子,長着細細的鬍鬚上有一絲淡淡的笑意,也不用多說,這個人就是謝二管家。
而另個一人則是端**肅,神態若霜,但見她的美眸轉處,時不時地露出重重的憂鬱與不安,卻不是十年之前的林婉心,那又會是誰?
此時,林婉心在見到顧晴天后,心中忽然一怔,發覺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和自己死去的段星辰,有幾分相識之處,當下,在自己的心裡面又想起段星辰送自己無淚瓶的情形,眼淚登時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轉。
爲了不讓別人看見自己,林婉心硬是強忍了下來,之後便她們二人同時跪倒在地,都異口同聲地說道:“屬下林婉心,林非凡,謝二拜見本莊新一任莊主。”
顧晴天聽罷,卻是一怔,怎麼自己成了莊主呢,當下,連忙把謝二管家等人給扶住,道:“快快請起,這可太折殺我了。”
隨後,顧晴天見他們起身,一時間,還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便問了一句:“你們和我都素不相識,怎麼突然對我行如此大禮,該不會認錯了人了吧!”
謝二管家目光銳利,望了顧晴天身後的那把龍淵古劍,又認出他就是那一晚打跑自己的那個黑鬼乞丐,便正色道:“小人並沒有認錯人,你身上的那柄龍淵古劍就是本莊的至寶,非有緣之人親自解開封印,是不能運用自如的,況且你已經通過了古劍對你的考驗,段老莊主段天涯也對你傳授了武功心法,是不是?”
顧晴天一聽到“段天涯”這個三個字,頓時醒悟,便點了點頭,應道:“是。”
謝二管家再道:“他也把整件事的原委都告訴你了,是不是?”
顧晴天連聲應道:“是。”
謝二管家這才道:“既然如此,你便是本莊的大當家了,想必也不會辜負老莊主的重託,可以爲本莊報這十年以來的血仇了。”說着,又兜裡拿出一副畫像,指了指上面那個人,道:“據小人所知,這個人就是十年之前,背叛本莊的逆賊,只要找到他,就能揪出誰是整件事的幕後指使。”
顧晴天一看那畫中人面容精幹,眼神憂鬱,且筆劃工整有序,栩栩如生,似是活人一般,活靈活現,便知那個人就是段天涯口中所說的逆徒,聶山,當下,便道:“莫非此人就是太師叔口中所說的逆徒,聶山?”
之後,顧晴天忽然記起太師叔在洞中託付自己的事,就是要好好照顧他那兩個外甥女,想必眼前這兩個就是了吧。
謝二管家見他明白箇中的原委,便應了一聲,道:“不錯,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仇人,聶山,但不知什麼原因,這個人自從那一晚過後,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但在最近的一些時日裡,卻有人在赤霞山莊裡見到他出沒過。”
“赤霞山莊?”顧晴天一怔,想起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但霍耀華只告訴這地方的名字,並沒有指明它究竟位於哪個地方,當下,便問了一句:“那麼前輩,你可知道赤霞山莊的路怎麼走嗎?”
謝二管家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心急報仇,便道:“你先別急。你現在只不過練到心法的第二重,並不是他的對手,不過,請你放心,小人會去赤霞山莊的的一路上,好好訓練你的。”
正當顧晴天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聽樹林裡一聲“我的好徒兒啊,你師傅我可找得你好苦啊!”
只見樹林之中,一個人影忽然晃過樹枝,隨着落葉緩緩地落了在顧晴天的身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快手,就把衆人的穴位給通通點住,讓衆人的手足都動彈不得。
顧晴天見那說話之人一身酒氣,光着大頭,而手裡又握着麻繩,正一圈一圈把自己給死死綁住,任自己如何掙扎也不能逃出。
隨後,顧晴天又認出那個人正是在不久之前救過自己的胡不歸,心中一驚,便大叫道:“你這個光頭大胖子,你這樣綁我作甚?還不快放了我。”
胡不歸一聽叫自己大胖子,也不搭理他,擺了擺手,道:“別急,別急,老子還指望你去拿解藥呢?”說罷,把顧晴天往肩上一掛,扛在肩膀上,順着山路,向這山下飛奔而去,只留下丁凝等人,死死地站在原地。
青雲山下,一條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顧晴天被胡不歸用繩索托住,不能動彈,一前一後地走在大街之上,這一奇特的景象,引來路人的許多目光。
顧晴天被街上的那些人看得臉色發麻,不知言語,心中無奈,便低下了頭,走起路來,也顯得十分狼狽。
可沒有走出幾步,卻忽見一批人馬,自北往南,從街頭上呼嘯而過,且沿路喊殺,氣勢逼人,似是有什麼天大的要事一般。
嚇得街上人羣驚慌失措,四散而逃,街上頓時只剩下胡不歸和顧晴天二人,那批人馬也在胡不歸的身前停住,看來這般人馬是衝着胡不歸而來的。
而胡不歸卻是面不改色,沉着應對,道:“你們這班跟屁蟲到底要跟我跟到什麼時候?”
爲首那個人聽罷,臉色一變,又咬牙切齒,道:“你擄走我的妻子,還敢在這裡出言不遜。”
胡不歸聽罷,忽然睜大了雙眼,又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腦袋,哈哈一笑,道:“你妻子那是自願跟我走,你若不信,可以當面去問她,也用不着這樣窮追不捨吧。”
爲首那個人自然便是尹失常,在聽到胡不歸這麼一說,心中更怒,說道:“你還不快說她現在人在何處?”
胡不歸心知有要緊的事,也不想與他糾纏,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她就在我的狗窩裡,很是安全,不勞你費心了。”
尹失常聽罷,怒氣已是壓制不住,“刷”的一聲,亮出長劍,在馬上指着胡不歸,道:“混賬東西,今日你若不說,那便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說罷,在馬上飛身一躍,一招“撕心裂肺”朝着胡不歸的胸口處,正面襲去。
胡不歸雖然能勝過他們,但在此時,有一個人在手,打起來,也顯得有些礙手礙腳,當下,也只能且打且退,拉着顧晴天,殺出重重的包圍。
顧晴天被他左拉右扯,一時間,頭腦金星亂冒,神魂顛倒,就這時,不知什麼原因,被場中一個無名小卒,用大錘擊中頭部,登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隨後不省人事。
等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卻已在一個漆黑的山洞內,自己依然被人給死死綁着。
忽地,從漆黑中來了一聲:“怎麼,小徒弟,你醒啦。”
話一說完,忽聽“噼啪”幾聲,卻是望見不遠處,生起了一堆火苗,在其上面還架着一隻肥美誘人的大野豬,正冒着濃煙,在火上燒烤。
顧晴天雖然不知對方是叫什麼名字,又聽對方稱自己爲小徒弟,心中疑惑,便道:“你究竟是誰,爲把我五花大綁於此,還叫我作小徒弟?”
胡不歸聽了,卻是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你師傅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五花大綁的,若不是爲了過幾日,要與明月宮那一戰,我纔不用費那麼大的功夫,把你綁來這裡來呢!”
不料顧晴天聽罷,心中的疑惑卻是更大了些,問道:“那又和我有什麼干係?”
這時,胡不歸拿起地上的酒壺,喝了一口酒,又撕下一口肥肉,放在大嘴裡,嚼了幾下,緩緩地道:“你儘管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做我徒弟,那我便告訴你箇中緣由,如若不然,那我就殺了你。”
不料顧晴天聽罷,卻也不怕他,只是哼了一聲,道:“那你就殺了我吧,反正我現在的性命也你在手裡。”
胡不歸聽罷一怔,瞪大雙眼,心想自己本來是想嚇唬嚇唬這小子,卻沒想到這小子膽量這麼大,居然連死都不怕,當下,也只好笑臉相迎,道:“好小子,居然有如此大的膽量,看來這一次,老子我並沒有看錯人。”
說着,便起身解開顧晴天的身上的繩索,又順手倒上一杯美酒,放在他的面前。
顧晴天見到此舉,頓時一怔,笑道:“你就不怕,我逃走麼?”
沒想到胡不歸聽罷,卻是狂笑一聲,道:“我胡某人既然放了你,就不怕你逃走。”說着,又舉起手中酒壺,道:“來,咱們來乾一杯。”
顧晴天沒有喝過酒,卻見那杯子中的酒如清水一般,誤以爲它的味道就如清水一樣,口中一渴,便裝模作樣地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誰知酒一下肚,胃裡登時如翻江倒海一般,巨浪滔天,灼燒無比,攪得顧晴天臉色難看之極,說不出的難受。
不料,這一切被胡不歸看在眼裡,只見他微微側過身子,帶着幾分酒意,向他笑眯眯地問了一句:“怎麼樣,小徒弟,你該不會是沒喝過酒吧?”
顧晴天禁不住他這一問,爲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強自忍了下來,又道:“誰說我,我沒飲過酒,來,咱們再來乾一杯。”
說着,又拿起胡不歸的葫蘆酒壺,滿滿地倒上一杯,把頭一仰,閉着眼睛,又是一飲而盡。
胡不歸見他氣不喘,臉不紅的,比起自己的酒量還算可以,當下,一拍自己的大腿,道:“好,你酒量不錯,來,咱們今晚就來個不醉不休,你說怎麼樣?”說着,又拿起手中葫蘆酒壺,給他滿滿地倒上一杯。
晶瑩的酒水裝在這偌大的葫蘆裡,彷彿無窮無盡一般,任他如何倒也倒不完。
顧晴天的心中雖然暗暗叫苦,但眼見這人說話豪氣如天,彷彿如天上的萬里薄雲一般,不拘小節,索性把心一橫,也應了他一聲,道:“那好,咱們今晚就來喝個痛快。”
說着,顧晴天又舉起手中酒杯,對洞外的青天明月,和胡不歸來一個痛飲三杯,七杯,九杯,直至,連自己也數不清多少杯了……
就這樣,在盈盈的火光中,他們兩個人邊喝邊談笑風生,不久後,便喝得伶仃大醉,呼呼大睡,等到他們睡醒的時候,卻已是次日的清晨。
清晨,洞外有幾絲陽光,在幾隻小鳥的映襯之下,一點一滴地落在了顧晴天的頭上。
顧晴天緩緩一個起身,不料這一起身,卻是讓他感到頭疼之極,彷彿昨夜被什麼東西給深深砸中一般。
他半開着眼,又摸摸後腦勺,睜開了他雙眼,卻見胡不歸不知什麼時候起,找來了兩匹駿馬,正在洞外等候着自己。
顧晴天連忙起身,等梳洗完畢之後,便拿起自己的那柄龍淵古劍,綁在自己背上,走出了洞外。
洞外,陽光明媚而刺眼,而後又隨着它的折射,落在洞外的細雪上,閃閃發亮,在這周圍還有幾片枯黃破爛的樹葉,被自己踩在地上,也如雪花一般,發出輕輕的脆響,顯得格外迷人。
“小徒兒,快上馬,你師傅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忽地,在馬上的胡不歸在見到顧晴天走出洞外的時候,對着他招手吆喝了一聲。
“不知前輩你要帶我去何處?”顧晴天拍了拍肩上的積雪,不慌不忙地問了一句。
“小徒弟,你就別問太多,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胡不歸他人在馬上,手握繮繩,伴隨一陣長長的馬嘶,向他說了句。
顧晴天心中雖有急事,但轉念一想,自己反正也不知赤霞山莊在哪,倒不如跟着這位前輩,看看他要去什麼地方,順便這一路上問一問赤霞山莊的路向也好。
當下,他也只好應了一聲,躍上了馬背,而後又“架”的一聲,收緊繮繩,便和那馬一同向前奔去,不久後,那兩匹馬便隨風消失在樹林的深處……
不覺間,兩人一路奔出四五十里,到了一處山腳下,整頓歇息。
此時的顧晴天他人在馬上,放眼望去,眼見兩岸高山絕壁,巍峨高聳,直插雲間。而在山頂之上,更有千年冰雪,融化成清涼見底的溪水,順着山頂的陰溝,緩緩地直流到山下。
當下,顧晴天便緩緩下馬,在溪口邊上,撈上一壺清水,喝上一口,一入口,只覺這水冰涼入骨,有種說不出的甘甜爽快。
就在顧晴天琢磨這水到底那何而來的時候,卻見胡不歸不知什麼時候起,正站在自己身邊,望着不遠處那一座雪山,微微發徵。
直到顧晴天低低地喚了一聲“前輩……”,他纔回過身來,道:“走,咱們上山去。”說着,又帶着自己的馬,把它系在一顆大樹上,便與顧晴天一同施展輕功上了山。
雪山之上,氣溫突然驟降,周圍不斷有狂風在耳邊飛舞咆哮,聽上去彷彿是一曲桀驁不羈的樂章,隨風而奏。
此時,胡不歸與顧晴天都站立在一顆百年大樹的樹杈上,望着眼前這一座別緻的白色宮殿,心中除了感嘆宮殿的宏偉與奢華外,還想見見裡面到底長什麼模樣。
但走到這座宮殿的門外的時候,卻見門外立了一座石碑,上面眉飛色舞地刻着“擅自明月宮者,格殺勿論。”這十個大字。
顧晴天見此等氣勢,心想這裡面一定是住着什麼的厲害人物,要不然也不會立下這樣的一塊石碑,不讓人進去,但在自己看到“明月宮”這三個字時,纔想起丁凝說過她的家就這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回家,於是轉眼向胡不歸看去。
卻見胡不歸提起大氣,大聲地在門外喊了一句:“孤月老妖婆,你快出來,老子已按你的規定找了個弟子,來和你比武了。”
比武,莫非胡不歸抓自己是爲了和人比武,顧晴天心中暗暗說道。
此時,天地悠悠,雪山茫茫,只見那白色宮殿的大門突然間“吱”一聲,裂開一道縫,裡面有些許光亮透了出來,照在那茫茫的細雪上。
此刻的顧晴天早已被凍得冰冷難耐,胳膊不停地嘎嘎作響,若不是見有人開門,恐怕在這裡多呆一會,就快要變成雪人了。
只見門縫中有一位如宮女般的人物,披着大衣,提着燈籠從門中,走了出來,道:“是誰在門外瞎嚷嚷個不停,小心吵醒宮主,起來治了你。”
她說話的聲音清脆而明亮,雖然是三十來歲的年紀,但細聽起來,還真如少女一般,動人可聽。
胡不歸見來人是明月宮的宮女,心中一喜,道:“素瑛,老子已帶人來了,快快讓孤月出來見我。”
段素瑛聞言,猛然醒悟,道:“原來是胡不歸大俠啊,那好你等着,我去通傳,通傳。”
話一說完,門吱呀了一聲,又開始重新關上。
顧晴天見了,頓時一陣掃興,心想這鬼地方,冰天雪地,了無人煙的,就這麼一戶人家,還想把客人凍到什麼時候。
一念及此,顧晴天不知得罪了什麼人,心中一顫,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幾乎都要震得大雪發生大雪崩了。
片刻功夫過後,門終於還是開了出來,段素瑛帶着幾個宮女,從門中走了出來,道:“來,跟着我走吧!”
胡不歸和顧晴天這纔跟了進去,隨着大門關上,門內登時暖和了許多,這讓顧晴天的鼻子舒服不少,也不像剛纔那麼發癢了。
這一路上,顧晴天舉目四望,但見宮內大致呈環形佈局,從進門那一刻開始就分成三個岔道,中間那一條卻是筆直向前,而左右兩條則是沿宮殿的環形牆壁,向外延伸,看上去倒象是一條幽深的環形長廊一般。
而此刻的顧晴天走那一條正是環形長廊,只見長廊兩側盡是一些大小不一、造型各異的房間,有些房間裡的燈是亮着的,但也有一些房間是用窗簾遮擋着的。
當顧晴天想往裡一看時,卻發現窗簾似乎是施了什麼魔法,無論自己怎麼揭開,裡面的那一層還是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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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段素瑛在一個房間的門口處,停了下來,道:“宮主說了,比武之事,就定明日的煙雨城樓下,希望兩位在這裡好好歇息,準備明日的比武吧!”
說到這裡,她忽然頓了一下,又道:“好了,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們就先走了!”
話音剛落,段素瑛便向胡不歸和顧晴天二人鞠躬道別,而後又帶着兩位宮女,幽幽地轉身離開,漸漸消失在沉沉的長廊裡,只留下胡不歸和顧晴天兩人。
走進了房間那一刻,顧晴天發現這個房間,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座椅和水杯都是水晶製作以外,其他的,也沒什麼可驚歎的。
而胡不歸倒是動作乾脆利索,竟然早溜上了大牀,對這顧晴天,道:“明日比武,你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務必替我爲師打贏一場。”
“務必打贏一場,莫非前輩,到現在還沒有勝過一場麼?”不知爲什麼,顧晴天突然有這一問。
胡不歸聽了,忽然眼珠一轉,回答道:“徒兒別問那麼多,你只要好好歇息,明日給我大勝一場就行了。”
話一說完,還沒等顧晴天來得及說話,胡不歸就已經倒頭就睡了,似乎有好幾天沒睡了一般,那般的疲憊不堪。
顧晴天看着他凌亂的睡姿,卻一點都睡不着,反而十分的精神,便在房間來回踱步,倍感無聊之下,才走出房間。
屋外,此時明月如鏡,夜色撩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朦朧之感。
顧晴天獨自漫步在長廊上,見四周雲霧繚繞,細雪飛舞,心中思念之心驟起,卻是思念起好幾個月不見的傅小青。
不知她過怎麼樣?
一念及此,顧晴天的心頭忽然一陣迷茫,一時間睡意全無,便順這條長廊一直走下去。
盡頭處,有微風,帶着絲絲涼意,吹過顧晴天的髮梢,獵獵而舞。
“師妹,你明兒就要和胡不歸的帶來的徒弟切磋武藝了,怎麼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沒告訴師姐我啊?”
忽地,從遠處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顧晴天好奇心一起,尋那個聲音走去,直到見到兩個人影的那一刻起,他才停下腳步,躲在走廊的柱子上,駐留偷看。
只見煙雨城樓上,站着兩位年輕女子,一位衣衫楚楚,天生麗質,而另一位則是一身白衣,隨風而飄,在黑夜裡,如一朵朵凋零的雪花一般,十分醒目,卻不是之前的丁凝,那又會是何人?
是她?顧晴天心中一陣嘀咕。
“師姐,師妹我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的,只是?”此刻的丁凝已迴轉過身子,背對着身後的師姐段素瑛,半咬着嘴脣,紅着臉說道。
段素瑛見她說話吞吞吐吐的,連忙追問道:“只是什麼?”
丁凝臉色一紅,低下頭去,小聲地說道:“只是我喜歡上一個男子,在見到他的時候,心裡面撲通撲通亂跳,不知道如何是好?”
段素瑛聽罷,喜笑顏開,道:“哦!原來我們的小師妹有心上人了,怪不得你這幾日眼神恍惚,原來我們的小師妹得的是相思病。”
丁凝嘴角一歪,轉過身子,反駁道:“我纔沒有呢,師姐,你就別笑話我了,你看我該怎麼辦,他都被人給捉走了,你說這茫茫人海,叫我上哪去找啊。”
段素瑛這才微微側過身子,對這丁凝,笑罵道:“那他知道你是明月宮的人嗎?”
丁凝點了點頭,道:“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時候,有跟他說過。”
段素瑛聽了,又道:“放心吧,他若喜歡你,他自然回來找你的,”
丁凝聽了,心中卻是一陣欣喜,握着師姐的雙手,猛然道:“你說的是真的?”
段素瑛瞧她這着急的模樣,心想她一定很喜歡她口中所說的那位男子,只是不知這位男子到底長得怎麼樣,能讓我們的小師妹,如此癡情,來日自己定要瞧瞧。
一念及此,段素瑛便對丁凝,道:“當然是真的,你看師姐這幾年來,什麼時候騙過你,不過當那個男子來找你的時候,你定要讓你師姐給好好瞧瞧,瞧瞧是什麼人,能把我們的家的小師妹給迷得神魂顛倒。”
丁凝聽罷,象是吃了蜜桃一般,登時甜滋滋的,便轉過身去,不讓素瑛看到她嘴中含笑的樣子,害羞道:“師姐,你……你若是再笑話我,那我以後可不理你了。”
說着,說着,她心中驕陽如火,漲得臉色通紅,就差沒把周圍的冰雪給融化了而已。
聽到這裡,顧晴天的心裡忽然一陣失落,卻是恐怕以後辜負了她,對不起她的好意,要是丁凝知道在這之前,自己已經喜歡上另一個女子傅小青,那她會不會殺了自己呢,
想到此處,顧晴天的心情登時顯得糟糕之極,畢竟一腳踏兩條船的日子,並不好過,更何況自己並沒有一腳踏兩條船,只是在洞中一時情急答應了她什麼,讓她誤會了而已。
一想到這裡,他便想上去煙雨樓上說個明白,可自己在擡頭一看時,卻發現煙雨樓上,已經人去樓空了,當下,也能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間,矇頭就睡。
直到明日的清晨,久違的晨曦穿透了樹林,將漫天的霧氣撕開一線,靜靜照耀在顧晴天的身上,周圍的水霧登時在陽光下,蒸騰變幻,透出一片奪目的彩光。
顧晴天睜開了雙眼,可映入眼簾的,卻是胡不歸那張花鬍子大臉。
顧晴天心頭一跳,連忙起身,道:“這大清早,你一個人不出去走走,在這盯着我作甚麼?”
胡不歸嘿嘿一聲冷笑,道:“你該不會是忘了吧,今日可是比武的日子,”
顧晴天聽了,猛然醒悟,可當他回想起自己所學的功夫,實在不怎麼樣,便問道:“當然知道,可是我功夫粗淺,也就學半個月的時間,你叫我如何才能勝得了她啊?”
胡不歸聽罷,沉吟了片刻之後,忽然雙手一震,把顧晴天肩膀給握着,彷彿傾盡畢生所積蓄的內力一般,全力地灌入了顧晴天的身體內。
顧晴天只覺腦門一熱,一股強勁的內力迅速地跑到他的心口,之後遊走全身各處,象是打通任督二脈一般,說不出的舒服流暢。
“前輩,您這是幹什麼?”顧晴天見他突然如此,便開口說了一句話。
“別說廢話,老子正把內力全部灌輸給你。”此時的胡不歸雖然已是滿頭大汗,但不知怎麼,他的神情好像是爲了自己的情人那般,變得如此剛毅與拼命。
原來,胡不歸是爲了拿到明月宮的解藥,去解開的柳琵琶的曇花之毒,所以不停來明月宮求藥。
明月宮主孤月雖然有曇花之毒的解藥,但柳琵琶卻因爲偷了明月宮的至寶,冰火種子,才中此毒,所有才立下規矩,只有冰火種子才能換解藥,否則就毒發生亡。
但胡不歸卻是輕功了得,數次進宮,騷擾宮主孤月清修,在不堪其擾之下,宮主孤月便和胡不歸約法三章,只要比武勝了,就能換解藥,輸了便要離開此地,並且數年內不能踏進明月宮半步。
目前胡不歸已經輸兩場了,整整六年的時間,都不能踏進這座雪山半步,焦慮的心情,可想而知。
說到這裡,胡不歸的內力大概已經輸得乾乾淨淨,七七八八了,剩下就只能靠顧晴天的造化。
只見胡不歸一個翻身下了牀,動作也沒剛纔那麼利索,彷彿突然間老了十年一般,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喘着大氣,就連額頭上的眉毛也變白了不少。
顧晴天定晴一看,發現胡不歸神情異常,十分難看,便問道:“前輩,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間好像老了十來歲了呢?”
胡不歸咳嗽一聲,喘着大氣,道:“好徒兒,快過來,給師傅磕個響頭。”
顧晴天“哦”的一聲,雖然不知道胡不歸要幹些什麼,但還是依他所言,當即跪下,照做般磕了三個響頭。
正在這時,忽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顧晴天連忙起身開門,卻見段素瑛帶幾位明月宮的弟子,過來傳話,道:“二位大俠,明月宮主有請。”
此時顧晴天回頭望了一眼胡不歸,卻見他已然站起了身子,步履蹣跚地走到的顧晴天身前,道:“你扶着老子,跟着她們走。”
這一路上,胡不歸雖然沒說些什麼,但在隱約之中,顧晴天可以感受得到,他是多麼迫切想勝一場,以至於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內力和心法,都傳給了顧晴天,可見他對柳琵琶的情意之深,無人能及。
過不多時,顧晴天等人已走到煙雨城樓底下,卻見煙雨城樓下不知什麼時候起,搭起了一座擂臺,而臺下有不少的宮女搬來座椅,來給臺下的觀衆觀看。
丁凝膚色如雪,衣袂飄飄,站在明月宮的宮主孤月的身後,更顯得清麗不可方物,在看到顧晴天后,心中先是一怔,但隨後又被歡喜的心情所代替,紅這臉,深深望着顧晴天,心道:“該不會我的對手就是他吧!”
顧晴天被她這麼遠遠一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卻是心中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丁凝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臉上便有些擔心的神色,卻是不知爲何見到自己後,就轉開了自己的目光,好似做錯什麼事一般,那樣的愧疚。
正恍惚間,忽聽身旁的孤月說了一句,道:“凝兒,比武快開始了,你快上去擂臺上準備準備。”
丁凝如夢初醒,連忙應了一聲,走上一步,向着師傅孤月行了一禮,便用輕功,如九天仙子一般,躍上的擂臺。
此時山風吹來,帶起了些許飄渺的霧氣,匯聚在丁凝的身旁,更顯她如不吃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讓人在愛憐之餘,也多了幾分莫名的敬畏。
胡不歸眼光銳利,一眼便看出此女子的內功深厚,根基紮實,不是一般常人所能抵擋得了,想來自己的擔心,終究是沒有錯的。
正盤算間,胡不歸便回頭望一眼顧晴天,向他點頭示意,道:“去吧。”
顧晴天應了一聲,也用輕功躍上擂臺,可沒想到這一躍,卻是用力過猛,差點跌倒在擂臺上,引來了臺下不少的笑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