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天等衆人敗走之後,這一路上,他一直抱着傅小青,一邊施展着輕功,一邊不停地落淚,道:“青兒,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很塊就到了。”
這一走,也不知趕了多少個日夜,纔來天禪古寺,但由於自己內力耗盡,把傅小青交給陸家兄弟之後,便倒在天禪古寺的門口,兩眼一黑,便暈睡了過去。
在迷迷糊糊之中,顧晴天只覺得自己被林家姐妹二人扶住,周圍也不乏他人的竊竊私語,雖然聽起來不真切,但聽到傅小青已受到了醫治,心中便也寬了許多。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顧晴天只覺得自己已經被人擡上了病牀,但卻動彈不得,之後,只覺得自己肩上有一股強大的暖流,在全身周圍四處遊走,洶涌翻騰,並把自己皮膚表面所受的刀傷給一一治癒。
顧晴天心想能有此等醫術的人,江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莫非是霍紫雲她們師妹倆,思來想去,心中還是沒有答案,只是在朦朦朧朧之中,顧晴天聽到了她說了幾句話,而後便有一雙溫暖的手,不時撫在自己的額頭上,想來一定是自己發着在莫名的高燒吧。
儘管此刻的顧晴天心中有點擔心傅小青,但無論自己如何掙扎,卻是無法睜開眼睛,彷彿就像是自己的力氣全都消失了一般,又或者說他不敢睜開眼睛,去面對一個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但最終,他還是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那一刻,顧晴天屋內依然飄來淡淡的藥香,也不知道誰煎熬的,居然在種藥香之中混有一個淡淡花香,似乎曾經在哪裡聞到過。
天香姑娘……
正當自己隱隱感覺到什麼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有一陣陣低沉的鐘聲,由遠及近,悠悠傳來,重重地打在自己的心底,感覺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已經灰飛煙滅了一般,讓自己心痛不已。
他慢慢的下了牀,再也不想那些花香,甚至也沒理會這裡是什麼地方,彷彿受到什麼牽引一般,讓他走向門口,儘管自己現在臉色蒼白,全身無力。
門外的小僧人看見顧晴天不顧自己的傷勢走了出來,頗爲擔心,急忙道:“哎呀,施主,你現在還不能貿然下牀,還得繼續休息啊!”
“求你,快帶我去看看青兒。”顧晴天有氣無力地哀求說道。
那小僧人似乎頗爲爲難,但見顧晴天如此情深,在幾番哀求之下,還是答應了他,又扶着他,走過一條長長的廊道,途中,有不少僧人安靜地忙碌穿梭,但不管是誰,一看到他,都是搖頭嘆氣。
顧晴天茫然地走着,他不敢想太多,只是期望傅小青能夠平安無事就好,很快的,他們二人便來到一座禪房前,見門前紅漆大柱子,青磚鋪地,若不是此刻青兒深受重傷,顧晴天還真以爲自己到了世外桃源了一般,
走了近了,顧晴天看到這座禪房的牆體上刻着一個大大的“佛”字,字體清靜自然,**肅穆,遠遠看去,倒不失爲一處好的風景。
顧晴天沒有什麼心思去理會這些美麗的風景,只是推開房門,一步又一步,走了進去,但每一步卻彷彿需要很大勇氣一般,是那樣的沉重。
而此刻,禪房內,衆人無不眉頭緊鎖,唉聲嘆氣。
顧晴天沉默無語,看着躺在一張木牀上那一個美麗的女子,心中哽咽,有種說不出的疼痛。
而傅小青就這麼安靜地躺着,彷彿如沉睡千年的仙女一般,只是這個仙女已失去法力,墮入無盡地獄與火海之中。
此刻,她的父親,傅景陽已經養好內傷,就坐在她的身旁,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望着昏迷不醒的女兒,擔心道:“大師,都已經三天了,我的女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這時,不空大師走了過來,搖了搖頭,道:“命暫時是保住了,至於她什麼時候醒,終究還是個未知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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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晴天一聽不空大師這樣說,心中激動,便道:“大師,就算我求你,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她快點醒過來。”
而不空大師卻是雙手合十,似乎已經別無他法,只是不停地嘆氣,道:“阿彌陀佛,請恕在下實在無能爲力,這女施主雖然奇蹟般活了下來,但全身筋脈俱斷,再加上五臟六腑全損,就算是醒過來,恐怕……恐怕今後也只能在輪椅上過日子了。”
顧晴天聽罷,雙腿一軟,終於堅持不住,而坐到牀邊,撫摸着傅小青臉龐,哽咽道:“青兒,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因爲我還沒跟你說要照顧你一生一世啊……”
一個月後,天禪古寺裡的鐘聲依舊迴盪,聽在耳邊,似乎沉澱了千萬年來的記憶,如繁華柳絮一般,飄落到了顧晴天的身邊。
顧晴天深吸一口氣,自己一個人走長長的古道上,心中只覺自己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但自己的兵器已毀,而飲血狂刀又一把充滿邪氣的兵器,本身就很不穩定,又不能保護衆人,要是那神秘人再來的話,就算自己沒有被殺,自己身邊的朋友與同伴也都會命喪黃泉的。
“青兒,這次,你說我該怎麼辦啊?”顧晴天憂心忡忡,忽然拿出那把斷成兩半的龍淵古劍,看了又看,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對策去對付那個神秘人。
正在自己心煩意亂的時候,天禪寺方丈不空大師忽然走了過來,此時正值深秋,天禪古寺的古道上到底都許多落葉隨風飄零,遠遠望去,整座古寺竟然有幾分淒涼之意。
伴隨着幾聲雁叫聲劃破長空,不空大師終於開口道:“顧大俠,眉頭緊鎖的,想必是對兩個月後的那一戰,沒有什麼把握吧。”
顧晴天見有高人在此,不敢怠慢,連忙低頭,請教道:“前輩,如此說來,想必你一定有什麼辦法去對付那個神秘人,晚輩斗膽,還望前輩賜教。”
但不空大師卻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賜教倒是不敢,但我只知道這世上並沒有一種武功是所向無敵的,一定在某個地方存在着它的弱點,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
顧晴天見他說話神情輕鬆,絲毫不覺見如臨大敵的樣子,反而談笑風生,有如仙人一般悠閒自在,當下,便疑惑道:“弱點?”
不空大師手捏鬍鬚,呵呵一笑,道:“不錯,那個弱點就存在人的心裡面,就如你一樣。”
說着,說着,不空大師忽然轉過身去,負手而立,指着山下那片雲,有感而發道:“你看,人的一生就像一片雲,隨風而來,隨風而去,若是沒有一顆臨危不亂而堅強的心,又怎能立足與這茫茫大山之間呢?”
顧晴天聽他這麼說來,又覺得似乎頗有道理,但隨之又道:“可我的劍已經毀了……”
可話還沒出口,就已被不空大師打斷道:“顧大俠,寶劍雖斷,可你的心卻不斷,只要你心中有劍,即便是此刻手中無劍在手,也能所向披靡的。”
“心中有劍?”顧晴天雖然聽懂了一些,但還是不明白,忙道:“大師,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卻不料不空大師一個轉身,忽然雙手合十,道:“心中有劍,則手中無劍,心中無劍,則手中亦無劍,還是等你想明白再來找我吧,到時候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
顧晴天看着不空大師的背影,忽然有點摸不着頭腦,在回去看傅小青的那一路上,一直想着不空大師的那句話,可想着想着,竟然入了神,差點撞在木柱,若是此刻被青兒看到,一定會被她笑掉大牙的。
可如今,她卻地躺在這裡,靜靜沉睡,也成爲顧晴天心中唯一的希望,給自己力量,給自己勇氣。
就這樣日復一日,顧晴天不吃不喝,一直癡癡地看着她,有時候也會跟她說很多小時候的趣事,又或者講幾個笑話,想以此來逗青兒開心,可自己終究還沒有講笑話的天賦,無論自己如何呼喚,那個人還是雙眼緊閉,靜靜地躺着寒冰石上。
淡淡的寒氣,如雲霧一般,在她冰涼的臉上環繞,看起來也透明瞭一般,竟有一股說不出的美麗。
顧晴天握住她的手,也許看得入神了,竟然在不知不覺進入的夢香,在夢裡看到之前丁凝
的犧牲,還有青兒的受傷,終於明白那不空大師所說的話,當即夢醒,連夜找到不空大師,跟他說道:“心中無劍,那便是和平,便是犧牲。”
不空大師點了點頭,嘴角邊充滿了慈祥的笑意,道:“好,好,好,果然虎父無犬子啊!”
次日,天禪寺廟外,一座大石旁,也不知觸動什麼機關,只聽“轟隆”的一聲,被移開,露出一個大洞,上面還有古拙的大字,赫然寫着:“無聲洞,擅入者必死。”
此時,林家姐妹,陸家兄弟,和深受重傷的傅景陽都來這座石洞的門外,看着不空大師,只見不空大師點了點頭,對顧晴天,道:“準備好了嗎?”
顧晴天“嗯”了一聲,把背上斷劍交給林非凡,便二話不說地走進這座漆黑一片的石洞中,去解開自己的心結。
而傅景陽此刻看起來憂心忡忡,因爲他深知此洞的厲害之處,一旦進入十天後,如果沒有回來,那人便是死了,就算出得來,也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的,當下,便轉過身去,對不空大師,便道:“大師,真的要讓他入魔嗎?”
“不是入魔,而是和魔合作。”此刻的不空大師眼神嘴角邊掛一絲笑意,似乎對他很有信心。
但傅景陽還是擔心不已,心想這位大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怎麼不顧顧晴天的生命危險,貿然讓進入這一個充滿邪氣的山洞呢,當下,便道:“山洞裡,雖然能打開進入顧晴天內心世界的通道,但憑顧晴天的實力,不一定能打得過心魔,更何況與魔合作,大師這樣做,未免也太過冒險了吧。”
而不空大師卻道:“你儘管放心好了,貧僧堅信顧晴天不會出不來的,因爲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人等着他。”
話音剛落,傅景陽目光閃動,望向那一片漆黑的石洞,忽然說一句,道:“顧晴天,要想從石洞走出來,你可要死的覺悟啊!”
此刻,石洞中,顧晴天忽然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周圍,心想自己苦苦尋找無聲洞,原來就藏在天禪寺裡,也難怪自己之前一直都找不到。
可就就這時,顧晴天卻發覺自己走得洞口越遠,周圍就越是黑暗,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簡直就如同自己死了一般,是那樣的恐怖。
儘管如此,顧晴天還是義無反顧,朝着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直到遇見黑暗之中,那一個自己,才停下了腳步。
只見黑暗中那一個自己緩緩睜開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從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一步又一步走了出來,邪笑一聲,說道:“顧晴天,我不是告訴過你,下一次再遇見你,我一定殺了你嗎,可爲什麼你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說着,那個邪惡的顧晴天忽然拿起手中飲血狂刀,作勢欲砍,但顧晴天卻絲毫沒有要與打鬥的意思,只是張開雙手,搖了搖頭,道:“天,你知道嗎,其實我明白最瞭解你的人,是我,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無奈,和你所要面對的一切,而我卻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對,可如今,老天爺讓我再次遇見了你,也是時候,把我的所有一切都還給你,使你成爲一個完整的自己。”
完整的自己?
那個邪惡的顧晴天心中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這麼多年來,自己總是一個人生活在黑暗之中,所有的悔恨,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的化解的,當下,忍不住心中一怒,哼了一聲:“呵呵,你怎麼知道我的痛苦,怎麼知道我的無奈,你別在這裡騙人了。”
別在這裡騙人……別在這裡騙人……別在這裡騙人
強而有力的回聲一圈一圈地傳了出來,彷彿是自己的心聲,在自己心底無聲地吶喊,可週圍一片黑暗,沒有人理睬,但許久之後,卻有一個聲音說道:“天,我知道你就是我,相信你,就是相信我自己。”
話音剛落,顧晴天忽然走前一步,抓住邪惡顧晴天的那支手,把飲血狂刀插在自己的心裡,道:“這樣,或許我也和你一樣能體驗到什麼是痛苦了。”
那邪惡顧晴天嚇了一跳,對於這樣出人意料的舉動,依然憤恨道:“別以爲這樣就能讓我同情你,你別忘了,我可是飲血狂刀真正的持有者。”
說罷,飲血狂刀似乎有所感應,又刺深了一點,顧晴天口吐鮮血,忽然握緊那個邪惡顧晴天的手,依然繼續地說道:“正因爲有了你的痛苦,纔有了我的成長,正因爲你的存在,才讓我走到今天,所有就讓我分擔你痛苦,合二爲一吧。”
說着,顧晴天走前一步,儘管痛苦不堪,但還是與那邪惡的顧晴天抱住一起,就在這一刻,整個世界忽然變得十分安靜了,安靜得就像是天堂一般。
那個邪惡的顧晴天忽然不知怎麼了,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而那種溫暖卻彷彿就像是一道光,照在他的心底,竟然讓他不自覺地產生了許多奇妙的幻覺。
那天,風清氣爽,顧晴天一個人在院落裡,看着身前的那顆白樺樹,不知怎麼,陷入一陣沉思。
此刻,一陣風吹起了樹葉,飄在天空,浮浮沉沉,就好像人一個人一生一般,磕磕絆絆,佈滿荊棘。
回想起以前,顧晴天覺自己很失敗,不但救不了丁凝,還害得青兒昏迷不醒,而自己又沒有力量去阻止這一切。
一想此處,顧晴天仰起了頭,看着落葉,忽然嘆了一口氣,道:“顧晴天,啊,顧晴天,你爲什麼這麼失敗啊。”
“我說晴天哥哥,你真得有那麼失敗嗎?”
顧晴天迴轉過頭,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只見傅小青一身水綠衣裳,站在青天白雲之下,活潑靈動,笑容甜美,地看着自己,只是那種影像看起來,卻似乎有些模糊。
青兒……
“噗”,默然間,卻是青兒撲到顧晴天的懷裡,說道:“晴天,別在迷失自我了,即便我不在你身邊,也不要害怕,去相信自己,去打開你心中那份沉睡已久的力量吧。”
相信自己,顧晴天似乎明白了什麼,可就在這時,自己的心中忽然亮起無比耀眼的光芒,以非比尋常的速度,照亮整個石洞,甚至可以說是把整個山洞給給狠狠打碎,直衝天際。
顧晴天咳嗽了一下,雖然滿身灰塵,但還是從這個破爛不堪的洞窟,走了出來。
在場外傅景陽也驚喜萬分,卻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能感化自己心魔,當下,便笑了幾下,之後,又擡起了頭,望着那落日,在心裡面說道:“這樣,或許放心可以把女兒交給他了。”
之後,一道微風掠過,傅景陽便離開了,卻沒想到在半路上,遇見自己的妻子。
此時,秋風吹送,一片落葉落於兩個人之間,都是默然無語,可很久之後,傅景陽卻率先開口,道:“怎麼樣了,女兒她還是沒有醒過來麼?“
殷十娘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也什麼心思說話,傅景陽看這她樣子,心裡面也是苦的很,許久便道:“我看你也應該累了,去歇息吧,女兒那邊就交給我好了。”
可過了許久,殷十娘卻撲到傅景陽的懷裡,流着淚,道:“你說,這是爲什麼,爲什麼,我們女兒的命就那麼苦。”
其實傅景陽心裡自己也何嘗不是很痛苦,畢竟是青兒爲了保護自己才受傷的,當下,也只能抱緊自己的妻子,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而此刻,在石洞前,衆人圍在顧晴天的身前,甚至之前有些討厭他的陸家兄弟二人,也都是興高采烈,說了些祝賀的話,還表示說當自己娶青兒的時候,一定會來鬧洞房的。
這讓顧晴天頓時臉紅不已,爲此還被衆人嘲笑了好一陣子,而在那笑聲中,顧晴天擡眼看天,忽然在心裡面,暗自說道:“你聽到了嗎,青兒。”
這時,天禪寺,那一個躺在寒冰牀上的美麗女子,忽然落下一滴眼淚,而她那雙潔白的手卻是微微動了一下,就這麼微微地動了一下……
幾天以後,聶天香忽然出現在天禪古寺的屋頂上,冷冷地看着底下那羣來往僧人,此時她一身白衣似雪,隨風而動,看起來彷彿就像是已經死去的丁凝一般,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而在她的身後,又出現四名全身黑衣的死人,之所有這麼說,是因爲他們都是被飲血狂刀所殺過的人,儘管沒有意識,但還是被人控制着,一舉一動都十足像是木偶一般,木訥而沒有感情。
可就在這時,只聽聶天香一聲令下,她整個人連同身後跟來那四個黑衣人,直直從屋頂落了下來,之後,伴隨着一陣大風,在天禪寺廟中,大開殺戒。
氣勢恢宏的寺廟門外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不過萬幸的是,有幾個小僧趁亂逃了出來,連滾帶爬地跑去向方丈稟報。
“方丈大師,大事不好了……”
此刻的不空大師正在院裡靜養,早已聽到門外的打鬥聲,還沒等那名小僧稟報,就已睜開了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道:“別說了,貧僧已經知道了。”
之後,不空大師又站起身來,幽幽地說道:“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下落,真是冤家路窄啊!”
而顧晴天他們這邊也聽到聲響,衆人都紛紛跑了出來,只見此時林家姐妹和陸家兄弟與四個黑衣人廝打在一起,雖然在攻勢略佔上風,但那些死人憑藉着不壞之身的優勢,而鬥得難分難解。
至於聶天香,卻與顧晴天在另一處遙遙相望,彼此間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但在此情此景,心中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口的。
“爲什麼,要爲他賣命?”顧晴天忽然淡淡地問了一句。
此刻,有微風輕輕掃過聶天香的臉頰,有髮絲在的眼光之中,輕輕拂動,似乎閃耀着異樣的光芒。
只見聶天香似乎有點不知所措,終於在思索在三之下,還是開口說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救我的爹爹,因爲我爹爹他的命很苦,只有我師傅才能讓他得救,所以即使與你爲敵,也在所不惜。”
而顧晴天卻大聲地喊道:“難道你就不知道你師傅是個大魔頭嗎,難道你不知道一個月後,如果我不把赴約的話,他會取興慶城那些百姓的性命嗎?“
面對顧晴天的質問,聶天香似乎根本就聽不進去,只是一味搖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我爹爹能夠活下去就好。”
話音剛落,、聶天香忽然一個五指屈伸,便從白衣之中飛一條金綾飛索,那金陵飛索久未露面,此刻出現在這樣的地方,竟然猶如獲得新生一般,正隨着大風,獵獵而舞。
而下一刻,一個略微羞澀的聲音,忽然在顧晴天耳邊,輕輕響起,道:“晴天,我在江湖上打聽過關於你的事,也知道你口中凝兒是誰,爲此我找到了她的兵器,和她衣服,不知道這樣你會不會喜歡?”
顧晴天心中一窒,看着眼前的丁凝,不,應該是聶天香纔對,似乎就像是同一個人一般,讓他的心忽然劇烈疼痛,痛得幾乎不能呼吸,但依然還是對他喊道:“你便是你,是絕對代替不了她的,所以別在扮演她了,還是做回原來的自己吧!”
做回原來的自己,是啊,原來的自己,可原來那個自己早已不見了蹤影,我還有回頭的可能嗎?
聶天香心中默唸,可是許久之後,還是沒有找到答案,但卻依然眼波如水,忽然走近一步,儘管這句話她已經想了很久,但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說道:“晴天,你喜歡我嗎?”
此話一出,顧晴天的腦袋忽然嗡的一聲巨響,也不知如何作答是好,只是默默地站那裡,眼神恍惚,一動不動。
也許就在許久之前,那個人也是這樣問自己的,顧晴天忽然有點不之所措,彷彿沉睡在自己心底的那一份痛苦的記憶,又在一次甦醒。
就在這時,聶天香見他不肯回答,似乎已經知曉了答案,當下,便傷心地看向另一處,道:“我就知道你的心裡面,就只有傅小青一個人,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夠證明你是一個情深意重之人,也不枉我聶天香對你的一片癡心情意,所以,晴天,爲了我爹爹,就對不住了。”
話音剛落,飄在天空之中的金綾飛索忽然變了一個方向,趁着顧晴天對自己毫無防備之時,朝着他直撲而來。
、
顧晴天一時反應不快,差點中招,又見聶天香剛纔出招之狠,更勝於以前的丁凝,心中頓時矛盾不已,也不知她是從何而來的功夫,居然與死去的丁凝,所舞的招式一模一樣。
就在自己不知道怎麼辦之時,聶天香又是飛來一招,纏在顧晴天的腰上,往後一拉,顧晴天一個不穩,竟然撲到聶天香懷中,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了,卻沒想到自己還是安然無恙地在聶天香的懷中。
此刻,淡淡的香氣,從西面八方洶涌襲來,顧晴天的眼神有些恍惚,卻是不自覺間,想起了丁凝,而後,忽然想離開的她的身體,卻被她死死地抱住,道:“顧晴天,求你你別走好麼,別走好麼?”
被她抓緊衣袖的那一刻,顧晴天這才低下頭,卻見聶天香已經眼淚滿面,哽咽道:“即便你不愛我,也讓在你身邊多待幾分鐘好麼?”
原來,自小在神秘人的身邊長大的聶天香,心地卻非常的善良,雖然整日打打殺殺,但她卻沒有取人家半條性命。
不過這一切卻被那神秘人看在眼中,硬是逼她去殺人,去取他人性命,漸漸她的性格變得泠漠,而不近人情,成爲一個不折不扣的冷血殺手,爲神秘人建功立業,殺人無數。
可她已經厭倦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時常夢見被自己所殺之人,雖然想離開,但自己的爹爹卻神秘人控制在手中,脫身不得,只能奉命行事。
而此番前來,就是奉命來取傅景陽的性命,聶天香無可奈何,於是決定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顧晴天的身上,並希望他能夠戰勝那個神秘人,來逼神秘人說出醫治自己父親的方法,想以此讓父親不至於那些痛苦,又或者是希望顧晴天可以協助自己殺了師傅的仇人,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此時,顧晴天聽了,心中不忍,雙手忽然緩緩升起,突然很想抱住她,就像以往抱住丁凝一般,抱住她。
聶天香從未他人的面前流過淚,如今在這樣的時刻,卻落下眼淚,把顧晴天抱得更緊些,道:“晴天,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不知該怎麼辦,只有替我師傅殺了那些仇人,我爹爹纔不會生不如死,纔不會無依無靠。”
可話音未落,一聲強有力的聲音忽然在自己耳邊響起:“顧晴天。”
卻是傅小青不知什麼時候推着輪椅,跑了出來,在看到此情此景,她的心已經碎了七八塊,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顧晴天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連忙推開聶天香,想跑去解釋,卻見傅小青一路上捂着自己耳朵,不肯聽自己說話。
“沒想到,你還是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
“顧晴天,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原來,傅小青本想給顧晴天一個驚喜,卻發現他和別的女子相擁一起,一定是他嫌棄自己,半身不遂,無法自理,纔會這樣的。
一想到此處,傅小青倒不如自己死了算了,反正活在世界上,也會招人可憐,嘲笑,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正當自己連死了的心都有的時候,輪椅不知怎麼絆倒一塊小石塊,而翻倒在地,傅小青整個人跌倒在地上,任憑她如何掙扎,雙腿還是動彈不得。
此刻在傅小青的眼中只有恨,她恨顧晴天,也恨自己,一想到此處,傅小青便負氣地,死命地捶打自己那雙沒有用的雙腳,想以此來宣泄自己心中的無奈。
顧晴天看了,連忙想去扶她起身,卻不料被傅小青一手推開,流着淚,道:“你知道嗎,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雙腿已經殘疾,我的心情有多麼失落,但我一想到你的時候,我卻看到了希望,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可是你卻揹着我,和另一個女子……”
還沒等這句說完,顧晴天二話不說,就把她抱起,攬入自己的懷中,道:“青兒,我們成親吧。”
我們成親吧!
此刻顧晴天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說,也是沒用的,只有流露出真情實意,她纔會回頭。
而傅小青似乎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但想了一陣之後,臉色卻隨之黯然了下來,因爲她想起自己這個樣子,根本就配不上如今的顧晴天,倒不如拒絕他,讓他得到幸福爲好,當下,便狠狠地說道:“不,我不和你成親,也不需要你來可憐我,你走開,走開啊!”
不過顧晴天似乎看穿傅小青的心思,當下,抱緊傅小青的雙肩,極力地解釋道:“青兒,你聽我說,聽我說,在我心裡面只有你,無論將來,現在,過去怎麼樣,我娶也是你,愛的人也是你,因爲你在我的眼中就是我的全部。”
此言一出,傅小青心中的防線瞬間崩潰,再也拒絕不了顧晴天,只是攬住他,哭得一塌糊塗。
而顧晴天卻只是輕輕撫着傅小青的後背,並不打斷她的哭泣,任由她的臉頰埋在自己的胸前,失聲痛哭。
但隨後的一聲爆炸聲,卻讓他們從甜蜜之中清醒了過來,顧晴天一個轉身,便迅速讀把傅小青給護住,之後抱起傅小青,輕輕地放在輪椅上,道:“走吧,這裡不安全。”
說着,顧晴天又推着輪椅,把帶她小亭之下,低下了身子,又道:“青兒,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不料,在顧晴天臨走之前,自己的衣袖卻被她死死地牽住,不肯放手,只見傅小青紅脣淡淡,眼波如水,似乎帶着幾分關懷的情意,幽幽地說道:“那你要小心一點。”
而顧晴天卻回過了頭,笑着應了一聲,之後,臉色一凝,便匆匆離開了。
此刻,傅小青看着他的背影,漸去漸遠,心中略有些擔心,但隨之想起自己的婚嫁之事,心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此時,天禪古寺內已然亂成一團,大批被冥王刀復活的死人,如潮水一般,不斷從寺廟外涌了進來,而且功夫了得,絲毫不遜色於那些手持棍棒僧侶。
而顧晴天卻站最高處,見廟裡廟外都無不死傷無數,哀鴻遍野,簡直成個人間煉獄一般,心中一壓抑,便道:“無論是誰,我絕對都把你給揪出來。”
話音剛落,顧晴天忽然握緊雙手,在手心之中,形成一道強大的氣流,猶如一把巨劍一般,發光發亮,而且那種光亮幾乎讓人看不清楚,這到底什麼東西。
只見劍光一閃,成千上萬把刀劍,忽然從顧晴天身體中,疾射而出,而且速度之快,猶如子彈一般,準確無誤地插在那羣死人身上,儘管能暫時困住他們,但還是不能完全消滅這些不知痛苦的死人。
但隨之見顧晴天雙手一緊,那些無形的刀劍,忽然化爲出不知名的文字,把那些死人給一一封印起來,結束了這場浩劫。
而後,顧晴天一個站立不穩,險些跌倒,心想,這種招式還是最好不用爲好,僅僅就這麼一招就耗掉自己所有的內力,如果再次施展,豈不是要了自己的性命。
思索再三之下,顧晴天決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能施展,之後,又施展輕功,卻的是下了山去找傅小青了。
此時,天禪寺裡大殿上,衆人議論紛紛,談論不止,似乎都是爲了此事,而憂心忡忡,他們都深知冥王刀的厲害,鑑於上次那一次大戰的教訓,個個門派都是生怕自己被捲入其中,而不敢出聲獻策。
而此時,不空大師眉頭緊縮,地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底下那些江湖幫派個個畏縮畏尾,猶如縮頭烏龜,不敢應聲出戰,而無不心生嘆息,之後,又想起當年正邪大戰的時候,那種高手雲集,上下齊心的氣勢,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當下,不空大師便索性轉過了頭,不理底下那羣烏合之衆,和傅景陽商議起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就這時,丐幫分佈在中原各地的人馬,也全都趕到,人數之多,竟有十萬之衆,在加上江湖俠士,也有七八個高手在內。
只聽傅景陽站在主殿上,口中說道:“大家都知道發生什麼事吧,持有冥王刀的人,一日不除,那些往日以來被飲血狂刀所殺的人就一日不能安息,整個江湖也會陷入一片混亂,所以我們要趁着那把冥王刀的力量還完全甦醒過來,除掉持有冥王刀的那個人,再將其封印。”
原來,冥王刀所復活的死人,都是飲血狂刀所殺之人,這兩把刀原本就是一體的,是上古時期的神物,但不知什麼原因,被人鑄造成兩把刀,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無惡不作,若不是出現兩個傳奇人物,恐怕之後的江湖不知要變成怎麼樣了。
這兩個人物便是傅景陽和元帝天的先人,因爲他們世世代代都要守住這兩把刀,可誰知不知怎麼,這個秘密被世人所知道,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最後,被一個絕世高手所化解,從此,這兩把刀好像消失一般,被藏某處。
世人唯恐這兩把刀再次出現在江湖,便把冥王刀重新還原成礦石,由鑄劍山莊保管封印,可誰知神秘人不知哪裡知道這個消息,襲擊鑄劍山莊,奪走礦石,最後鑄成寶刀。之後,纔有顧晴天逃亡,
說到這裡,底下有一個長老,說道:“這個陰謀,絕對是個陰謀,因爲還沒有人能對這兩把刀下落了解得這麼清楚?除非是知曉這一切秘密之人。”
聽到這裡,傅景陽不禁眉頭一皺,道:“不好,難道他想……”
很快,一個月之期就到了,顧晴天告別了傅小青,和傅景陽親自率領十萬幫衆,浩浩蕩蕩地奔赴興慶城,在距離興慶城只有十里的郊外,安營紮寨。
此時,已經入夜,城中漆黑一片,街上到處都有遊蕩的死人,儘管神秘人遵守諾言,並沒有提前屠城,但還是守衛森嚴,並沒有掉以輕心。
傅景陽策馬立在山邊上,看着眼前這個漆黑一片的死城,對底下手下,道:“雖然他們不是漢族子民,但他們是無辜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牽扯進來的,所以……”
說到這裡,傅景陽忽然拔出手中佩劍,再道:“我傅某寧死,也保護這些無辜的人。”
底下的那些幫衆一聽,士氣大振,都紛紛舉起火把,道:“我等誓死追隨幫主。”
傅景陽一個策馬轉身,道:“好,衆幫衆聽令,熄滅火把,帶上幫徽,跟老夫一起潛入城中,救出所有的百姓。”
話音剛落,傅景陽等衆人紛紛下馬,熄滅了火把,悄無聲息地潛入城中,儘管傅景陽重傷未愈,但還是硬撐了下來,施展了輕功,進了城,一路上,望着這血紅色月光,暗自說道:“晴天小兄弟,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此刻顧晴天和林家姐妹,陸家兄早已到達了興慶城,在黑暗中,顧晴天一步有一步悄悄地走着,又小心翼翼避過那些死人的視線,不讓他們看見,但他們爲數衆多,要想避開他們的視線,談何容易。
若不是顧晴天想出一條妙計,恐怕顧晴天踏入這座城,就已被人發現了。
就是在這些看見自己之前,用紗布矇住他們眼睛,然後再奪取他們衣服,打扮成死人,混入城中。
此刻,顧晴天已滿頭大汗,心想那個人一定在什麼地方,不然等到天亮了,自己身份一暴露,面對這羣無窮無盡的死人,自己就算是神仙,也難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