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衆人在十三郎的威逼下開始挖洞。
說威逼不合適,大夥兒雖然對這個計劃依舊不抱希望,牴觸卻不像前次那樣強烈,或許是他們認爲,這樣做最多不成功,了不起付出一點修爲神唸的代價,總不至於丟掉性命。
話說回來,所有人都認可一點,既然來了,就得嘗試與魔修接觸,甭管行不行,試試總沒錯。
在這裡挖洞也有講究,首先不能在有人巡視的時候挖,其次不能鬧出太大動靜,然後得先平着挖,再筆直往下。
總之,不能被人察覺。
雖說可以設置遮掩陣法,可誰也不知道獵妖使的偵測力量究竟強到何種程度,別說發現陣法裡的人,便是發現陣法也不行;面對稍不留神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每個人都以最大謹慎對待這件事,不敢有絲毫懈怠。
經過一番篩選,衆人最終選定金山難測一片光禿禿的荒山,先從背面一直掏到山腹中央,刨出可供所有人居住的洞府,再由衆人輪流施工,盡情揮灑汗水,與法力。
經過仔細考慮,十三郎決定不設置任何道法掩飾,待外圍通道初步形成後,煞費苦心將其僞裝成妖獸巢穴,寬闊僅容一人穿爬,且不惜遠遁萬里外,尋來一些臭烘烘不知何物的沙泥沿途灑落均勻,最後再用火焰烘烤,將其打扮到與周圍環境基本一致。
唯一保留的是那種酸腐腥臭的氣息,讓人聞之便覺得噁心難耐。不願多做逗留。
“啥玩意兒,這麼臭!”熟知妖獵森林環境的三卡都忍受不住。捂着鼻子大叫。
十三郎神情自若,回答道:“麻泥、鷲騰草,還有腐石獸的糞便。”
“這是虐待!”牙木尖着嗓子提出抗議,恨不得落荒而逃。
“比被人發現了好。”
十三郎看都不看他一眼,說道:“到你了,幹活去。”
牙木問道:“不是俺偷懶,少爺您得告訴大夥兒,就算咱們玩着命挖。這麼多石頭怎麼辦?”
轟的一聲響,地面上出現足足一大缸的儲物袋,還有各式各樣的儲物戒指,品階高低皆有,數量絕對過百。
“夠不夠?不夠還有。”
十三郎朝一羣灰頭土臉面目癡呆的憨貨揮手,說道:“再不行,我費點力氣把它們送走。總有辦法可想。”
“方向呢?”圖洺忍不住問道:“還有,得挖多深,多大,石頭這麼硬,人不累,法器恐怕也不夠使啊。”
“方向由飛蟻感應確定。此前只想着飛蟻的感應受限,卻沒有想到距離可以是平面,也可以是上下。至於深度,爲安全計,至少一千米。法器的問題不用考慮,你們只管挖下去。後面的事情我來做。”
十三郎想了想,叮囑說道:“高度十丈,寬度至少兩米。”
“十丈!”所有人一起大叫,如同一羣叫春的貓。
“呃……我說的是下面,也就是開始橫走的部分。”
十三郎也覺得喪氣,暗想金烏這東西啥都好,夠硬夠強而且剋制火力,可惜不能像猴哥的定海神針那樣自由變化大小,要麼就是化作芥子融入體內,要麼恢復原形。
經過磁山的試驗,十三郎確認得自金烏的那根爪子纔是天下至堅至強之物,而且是純天然的生物製品,不需要任何祭煉。只要有足夠的力氣和時間,別說兩千裡,兩萬裡也能掏空。
想起當初金烏他老人家和自己說,尋常人得了這根爪子也沒用,十三郎不禁生出幾分得意,暗想小爺到底不是尋常人,這不,派上大用場了。
可恨之處也有,一是它不能泄露,在就是它的尺寸固定,沒有足夠空間,根本舞不開。
牙木的鼻子發酸,不知是因爲感動還是因爲氣憤,一個勁抽鼻子。
“少爺,你爲解救魔修不惜流血流汗,讓俺如何自處……”
“那你替我?”
“呃……下面是地火,我是鬼軀,最怕的就是這種含有極陽之力的地火……他們仨身子骨結實,讓他們上。”
“滾!”三卡齊聲怒喝。
……
……
總體來說,剛開是的那幾天,隧道工程進行得還算順利,幾番躲藏幾多驚嚇,大家成功地在山腹內安了家。
目前而言,最大的危機便是枯蝶,好在這裡距離金山還很遠,加之附近早被獵妖使清理得乾淨清爽,縱有人巡視,也很難如以往那樣縝密,枯蝶倒是發現了這個新增的洞穴,查看一番後沒什麼發現,也就忽略過去。
提到這個,不得不說一下妖蟲的偵查能力,比如厭靈蟻與那種妖蝶,都對危險與修士有着超乎想象的敏銳直覺,難以防範之極。然而話說回來,妖蟲畢竟只是妖蟲,總歸不如人類詭詐狡猾,若是沒見過也就罷了,既然和它打過交道,十三郎自然能尋出辦法,逐步降低其警惕,直到最後完全忽略了這個骯髒難聞令蟲厭惡的洞穴的存在,唯恐避之不及。
另一個角度講,獵妖使巡視周圍的目的是查看有無人修隱匿,而不是將每個洞穴都探查一遍。假如那樣做,萬里方圓通通走一遍,別說幾千人,幾萬人也不夠。
總之,在付出艱辛的勞動後,大家挖到數百米深的山腹,還建立了無數專爲消音而設的夾層和僞裝通道,到了這個時候,只要不是有心人專門在洞口查看,別說在裡面挖洞,便是爆破也沒什麼關礙。
外面的通道一旦成功,剩下的就是體力活。果然如衆人所預料的那樣,平挖簡單向下面難,堪堪超過百米後。山石的堅硬程度便以疊加累計的速度提升,以至於原本開掘洞府揮灑自如的修士力士們叫苦連天。不得不排班輪流幹活。
兩千里路通道不可能一次挖通,每個人都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至於十三郎所講的一個人完成全途……
誰信!
……
……
挖洞的開始是挖坑,這個階段,十三郎沒有參與的意思,除偶爾過問一下進度,他鑽進自己的密室不肯出來,留下三衛三卡雙魔輪流潑灑汗水。每過一段時間就要換人,好生辛苦,好生憋屈,也好生快樂。
“才三百米就這麼硬,接下去怎麼搞?”
卡門看看快要冒煙的鞋子,一邊抹着脖子上的汗,臉上寫滿無語無奈的神情。說道:“火坑啊,名副其實的火坑。”
那雙鞋可不是一般的鞋,乃是堂堂五級妖獸騮甲獸的皮製作而成,尋常點的飛劍都難以傷及,如今竟然被石頭燙得發軟甚至要冒煙……
身爲武靈,卡門還不至於被這點溫度嚇倒。問題是現在還早得很,真要是挖到千米以下,得熱到何種程度。
三百米的深坑,輕輕一句話都像打雷,隆隆回音傳到上面。好似颶風在咆哮。
牙木不知從哪裡找了把破蒲扇,正用力扇着風。嘴裡迴應道:“別埋怨了,你們幾個只是花點力氣,睡一覺就能恢復。我們可慘,待在下面,不動都得消耗法力。”
圖洺現在不拿自己當俘虜看,聞之立馬接口:“還有神念!這地方真見鬼,有股說不清的吸力,越往下越強。”
三名殺衛沒人權,只能傻乎乎地在一旁打坐調息,倒也落個清淨。只因下面的勞動強度太大,不到半個時辰就得換人,一幫苦力人數雖然不少,最長也只能休息三個時辰,乾脆聚集在洞口附近,起碼比較熱鬧。
集體生活很容易讓人打成一片,自從跟了十三郎,這些人時不時鑽進獸環與大灰做伴,吃喝拉撒睡全在一起,多大的仇恨也都化解一空,彼此相當熟稔。
見雙魔叫苦,卡徒得意大笑,說道:“不如改煉體?我可以教你們。”
“就是就是,我也可以收一個。”
卡其難得戲謔一回,咧着大嘴爆笑後嘆息,說道:“真有意思,自打跟少爺走在一塊兒,這日子過得可真精彩。”
衆人相視苦笑,都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精彩麼?嗯,別的不談,起碼不單調!別的不說,像眼下這樣的經歷,在場諸多人等,沒有一個體驗過。
坑內叮噹作響,卡門揮舞着大刀用力刨地,聲音好像幾百個鐵匠同時敲打,也幸虧這些人都是修士,不然的話,單單這份噪音就無法承受,更別說幹活了。
隨手扔一顆藥丸到嘴巴里,牙木不知羞恥的賣弄着戰士得不到的優厚待遇,說道:“我覺着吧,金山下面有寶物,能吸納火焰的寶物,日積月累,無數萬年下來,硬是把附近幾千裡地都煉成了石頭。”
“金山麼,當然是寶物!”卡其嚴肅點頭,眼裡分明寫着“做夢吧你”。
圖洺比較穩重,想了想才說道:“天地生靈,就算本來沒有寶物,也可能誕生出強大的火靈,這倒是個問題。”
“那樣正好,收了它!”卡徒樂呵呵開口,拳頭捏得咔吧咔吧響,一副沒心沒肺的摸樣。
本是隨口一提,經過衆人這麼一攪,魔魂聖子反倒來了興致,想想越發覺得有道理,兩隻鬼眼情不自禁開始放光。
“那你們說說,咱們這樣一直挖到金山核心,會不會真把它挖出來?”
“挖出來什麼?”恰好十三郎從靜室出來,好奇問了句。
“挖寶貝……”
“咣!”
“咔擦!”
“哎呀!”
連續幾聲亂響,卡門啞着嗓子在下方驚叫,宛如一隻見到母豬的狼。
“我靠,這啥玩意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