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工呼吸
段小三的臉上頓時出現一個掌印。掌印鮮紅，分界線明顯，該紅的地方紅，該白的地方白。
“你？”段小三捂着臉，一臉驚愕地看着剛甦醒過來的室利。
“你要幹嗎？”室利雙眼一瞪，嬌斥道。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在救你嗎？”
“我能看得出來你是在救我？”室利更是大怒。
“你不是溺水，我給你做人工呼吸？”
“你哪裡看得出來我需要做人工呼吸？”
“呃……”段小三一時語塞。看室利這樣子，的確是不需要做什麼人工呼吸。但他怎麼也沒想明白，剛剛還昏迷不醒的室利，突然之間會醒轉過來，而且對準他的臉就來一巴掌。
其實室利也是剛剛纔醒過來。剛纔她溺水昏死過去是沒錯，可剛纔段小三將她扛在肩上，兩頭朝下的姿勢，正好是擠壓胸腔裡積水的最好姿勢。而段小三扛着她，一路狂奔，又正好應用了擠壓肺部的全部動作。如果段小三仔細一點，稍加關注，就可以發現室利在他跑步過程中，已經吐了大量嗆進的河水。
“哼……”室利見段小三沒有說話，得意地哼了一聲。她雙手撐地，正待站起，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胸前的衣襟凌亂不堪，更是以爲段小三趁她昏迷之機大佔便宜，又氣又羞又急，抓起身邊的石頭，便向段小三投射過去。“色狼、八蛋，色鬼，我一定要殺了你。”
“哎，別，你聽我說……”段小三忙不迭地躲避室利拋射過來的石頭，一邊向室利解釋。
室利當然也記得自己和段小三一起從瀑布上墜落，只不過落入瀑布之後，便是記憶空白期，想想也是昏迷所致。她側着臉，一臉疑惑地看着段小三，似乎已經開始相信了段小三。
段小三見自己的解釋得到了室利肯定，深受鼓舞，笑嘻嘻地說道：“所以，你想想，如果一個人溺水，最好的辦法是什麼？人工呼吸啊，這不是你們天竺特有的救人技能嗎？”
“是嗎？”室利手裡抓着一塊石頭，“可是人工呼吸需要解別人的胸襟嗎？”
“不解胸襟怎麼做人工呼吸？”段小三一愣。這一步他倒真沒記清楚。
“你，你就是想佔我的便宜。”室利見段小三猶豫，疑心又起，又將手中的石頭向段小三扔了過去。
這種事情能在一時三刻解釋得清楚？段小三有口難辯，只得先避開再說。
段小三這一逃，室利更是覺得印證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更是大怒，左右腳連着開弓，將腳下的石頭一塊接着一塊，踢向段小三。
“救命啊……”段小三無奈，更是逃得遠遠的。
“八蛋，你不要逃，我非殺了你不可。”室利氣極，提起裙角，便向段小三追去。
她纔沒跑兩步，忽覺得腳下一絆，身體重心不穩，向前踉蹌。
她剛要開口大罵，卻發現絆她的居然是一具屍體。
“啊——”她嚇得驚叫一聲。
屍體背朝上，面朝下，漂浮在水面上，被一塊大石頭擋住。
“八蛋，你過來。”室利顫聲喊道。
段小三聽到室利的驚叫聲，以爲是她欲擒故縱，剛開始不敢過去，直到聽出室利的聲音裡的恐懼聲，這才慌忙朝室利方向跑去。
段小三翻過屍體，一看，竟然是比馬。
比馬缺了一條手臂，胸口還留有一個傷口。那都是段小三給他留下的。可這並不是致命傷。致命的是，溺水而死。
段小三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比馬只是受了重傷，但還沒致命。如果得到及時的治療，問題應該不大。
可以想像得到，比馬一定是被人從小橋上扔到水中，才使得溺水而亡。
“唉……”段小三想起比馬一心致他於死地，卻沒想到死在自己人手中，心中不由得暗自惋惜。
“蔣將軍？”段小三忽地想到了蔣師仁。當時他抱着離他最近的室利跳下河的瞬間，也看到了小白臉抱着蔣師仁一起跳下。
如果他們跟自己一樣運氣差到極點，那麼他們也應該就在附近。
段小三鬆開比馬的屍首，四處尋找蔣師仁的蹤跡。
這水潭只是深，面積倒不大。水清且流速緩，如果要找東西，只要東西在，可以說毫不費力就可以找到。
果然，在離水潭不遠的地方，他又發現了一個身影。
段小三連忙跑過去。是小白臉王玄策。王玄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
段小三伸手摸了摸王玄策的脈搏。一點跳動也沒有。他連忙抱起王玄策，轉而對身後的室利大聲吩咐道：“快去找找蔣將軍。”王玄策既然也被衝下瀑布，身陷昏迷的蔣師仁一定也會在這附近。
室利應了一聲，慌忙再去找。
段小三將王玄策放置在剛纔放置室利的地方。水潭附近除了石頭還是石頭，並沒有比剛纔更適合搶救人的地方。
段小三如剛纔搶救室利的方法一頓操作。王玄策毫無反應。
段小三大急。他知道搶救溺水人員最佳時間，就是陷入昏迷的幾分鐘內。如果在這時間內溺水之人甦醒不了，那恐怕再無醒過來的希望。
段小三撬開王玄策的嘴巴，一次又一次吸氣、灌氣、按壓胸口。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王玄策還是沒有反應。
他開始有沮喪，但仍沒有放棄，努力給王玄策人工呼吸。
這次到曲女城的目標，就是營救王玄策。如果王玄策身亡，那麼這次曲女城之行，將變得毫無意義。
汗水凝聚成豆大的一滴，從他額頭滴落下來，恰好滴落在王玄策的臉頰上。王玄策的鼻翼輕輕抽動了一下。
段小三並沒有注意到王玄策臉部這一細微的變化，仰天又猛吸了一口氣，鼓起腮幫，捏開王玄策下頜，又強行給他灌了一大口氣。
“找到了。”段小三聽到不遠處的室利一聲大喊，“他還活着。”
段小三一愣，心中大喜。蔣將軍他還活着。這是進入天竺國以來，聽到的最好消息。
不過，能把眼前的小白臉搶救過來，更好不過。
段小三繼續努力搶救王玄策。
室利攙扶着蔣將軍，一路走到段小三身邊。
蔣師仁雖然身受重傷，但畢竟武技在身，生存經驗豐富，不像王玄策這樣的白面書生，雖然同樣墜落瀑布，在河水中一激一墜，反倒早早清醒過來。只不過他重傷未愈，身體依然很虛弱。他半坐着，倚着一塊石頭邊上，看了看毫無反應的王玄策，勸段小三不要再做無謂的努力。
室利看着氣喘吁吁而又忙亂無章法的段小三，總算明白了段小三剛纔的人工呼吸是怎麼一回事。她白了一眼段小三，推開段小三，說道：“讓我來試試。”
段小三頹然，悻悻地退到一邊。他退步時，不小心踩到了王玄策的一隻手指。
“啊……”剛纔毫無反應的王玄策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音。
衆人頓覺一愕。
王玄策的雙眼微微睜開，臉色表情極其痛苦，一張嘴“哇”一聲吐出一大口清水來。
“你醒了？”段小三歡呼一聲，扶起王玄策上身。
“誰的嘴巴那麼臭，害我把隔夜飯也吐了出來。”這是王玄策醒來的第一句話。
衆人愣了一下。室利立刻伸出一隻手指，指向了段小三。
“臭你個大頭鬼。”段小三立即抽離扶着王玄策的那隻手，露出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