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劉啓仰臥熟睡,他身邊睡着的就是王姝,可見這裡是弘薇殿寢宮,今晚沒什麼特別,明月懸掛半空,隱約照進一絲光亮,也不覺得刺眼,反而像極了是月神娘娘伸出的一雙大手柔和地輕撫屋內的陳設。
猛然間,劉啓頓覺一道光芒射中雙眼,驚醒酣夢,於是他不得不睜開眼坐起來;那光芒自寢宮中央的屏風後面傳來,當劉啓捂着雙眼慢慢地適應這道光芒後,那光芒也向四周散開,而劉啓完全可以睜大雙眸觀察屏風上面的變化。
“啊——”劉啓看到屏風四周散發的光亮,原來上面若隱若現地有條龍形的陰影,倘若是屏風原有的花紋,可現在看來這條龍一樣陰影的不明物體又在浮動;正當劉啓懷疑似夢非夢之際,卻見最刺眼一道光芒朝着自己射來,同時那龍影也像是騰空一躍朝着自己飛來;轉瞬之間,劉啓側過身,不料龍影淹沒於王姝肚腩中消失無蹤了。
“姝兒。”劉啓擔心王姝有事,連忙搖醒王姝。
王姝揉了揉雙眼,坐起來抓着劉啓呢喃:“殿下,適才姝兒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好像夢到一輪太陽掉在姝兒的肚子中。”
劉啓捂着王姝微微凸起的肚子,心中一沉,暗忖:又是飛龍又是旭日,莫非姝兒肚子裡懷着的不是一般人?
王姝從橫臥的飛橋上面走下來,轉彎時撞到迎面而來的慄良娣,這時候想避開也來不及了,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走,不輸氣勢不輸人,王姝端着身板碎步移動。
兩人自一定距離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相視冷笑,凝神片刻;過後,慄良娣又邁了一步,似笑非笑地說:“聽說王美人懷了身孕,不過最近太忙也沒抽空看看你。”
王姝淡定說道:“慄良娣是貴人事多,姝兒自當瞭解,心意到就可以了。”
“哦?”慄良娣又往前逼近一步,冷冷地問:“王美人知道本良娣是什麼心意?”
王姝頓了頓,抿嘴笑道:“無論什麼心意,王姝都會感激慄良娣,要不是慄良娣,只怕姝兒也不會知道,原來生下殿下的孩兒是這麼的重要。”
慄良娣將凌厲的目光移到王姝的肚腩上,突然哼笑一聲:“你別得意太早,我就不信你這一胎一定是個男孩。”
“那倒也是。”王姝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不過天降吉兆,我反而對它很有信心。”
慄良娣嗤笑地說:“原來王美人也相信這些鬼神之說。”
“當然。”王姝故意說道:“只不過姝兒懂得分辨裝神弄鬼的伎倆,所以也就自然明白什麼可信,什麼不必相信,只是麻煩了有些人費盡心思到頭來卻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慄良娣切齒地啐道:“王美人,你別得意,還有好幾個月呢,這幾個月你可得長點心了,因爲很多事情說不定就發生在轉眼之間。”
“姝兒多謝慄良娣提醒。”王姝含笑地說道。
“哼。”慄良娣白了一眼王姝,而後帶着自己的人從王姝身邊走過離開;王姝一直立在原地,很穩卻緊繃了全身筋脈,直到無法感
應慄良娣的氣場,她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蘭落攙扶王姝往前走,不能回頭,就像現在她走在後宮的戰場,雖然鋪滿荊棘,然而她咬着牙挺過去,只有斷了自己的後路才知道往前走是多麼的可貴,是唯一的出路;王姝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王姝,如今她懷了孩子,她要爲自己,或者爲孩子鬥下去,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就必須由她自己承受一切後果。
返回弘薇殿,蘭落命其它宮女先守在寢宮外,王姝踏入寢宮,憂慮地瞅了一眼蘭落,幽幽地說:“慄良娣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剛纔她的話簡直就是挑釁,甚至明目張膽地提醒我,她不會放過我和我孩子。”
蘭落走到王姝跟前,手勢的大致意思:“慄良娣虛張聲勢,她不敢輕舉妄動,請王美人不必太擔心了。”
“不,你不瞭解她。”王姝沉思地說:“她手段殘忍,並且妒忌心很重,所以她確實不會放過我和孩子;你想想,她爲了一人佔有殿下,不惜殘害那些無辜的妃子,在寢宮混入麝香後,長時間地摧殘我們的身體,可見她的心如何歹毒,所以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做最後的一搏。”
“那又如何,這畢竟是皇宮,就算她真的有歹毒之心,也要看有沒有辦法下手。”
“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王姝惆悵地低喃。
“王美人不能憂心憂慮,這樣對胎兒很不好。”蘭落一直都是用手勢與王姝交談。
王姝瞥了一眼蘭落,答應她稍微放寬心,以免精神上的折磨影響了胎兒的生長。
初九看到月瑩,笑呵呵地打聲招呼:“月瑩宮女,又來領用麝香嗎?”
“不了。”月瑩淡笑地說:“以後慄良娣暫時不用麝香做香料了。”
“哦,那你……”
“不知道御藥房的莊大人是否還在?”月瑩平靜地問。
“你找莊大人?”初九想了一下,說道:“剛剛莊大人出宮了,這樣吧,如果莊大人回宮,我轉告他,你找過他。”
月瑩板着臉,冷冷說道:“他進宮後立刻去昭陽殿,不是我找他,是慄良娣要召見他。”
“臣莊紹鬱叩見慄良娣。”莊紹鬱跪拜喝道,慄良娣轉過身來凝睇莊紹鬱,笑着說道:“平身吧。”
“多謝慄良娣。”莊紹鬱儀表堂堂,站起來時整了整衣襟。
慄良娣勾脣一笑,一邊打量莊紹鬱一邊說:“看來莊大人也挺忙的。”
莊紹鬱畢恭畢敬地說:“莊某現在纔來拜見慄良娣,實在是抱歉,因爲聽到城郊有個藥農有一種百年難得的藥材,所以微臣趕出宮想找到這個藥農,一時間就回宮晚了,折騰到現在纔來,還望慄良娣赦免微臣的怠慢之罪。”
“有誰不知,現在莊大人要爲皇后娘娘治療眼疾。”慄良娣有意無意地說:“想必要找尋的這味藥就是爲了皇后娘娘吧。”
“果然是什麼事情都瞞不住慄良娣。”莊紹鬱似笑非笑地說:“不錯,這味藥就是治療皇后娘娘眼疾的關鍵,不過可惜的是,藥農手中的藥材也不多,可能
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了。”
慄良娣抿嘴笑道:“其實我也知道,莊大人爲了皇后娘娘,可謂是費盡心思,相信不用多久,莊大人就能治好娘娘,也能飛黃騰達。”
“微臣也不敢確定,不過能治癒皇后娘娘是微臣職責所在,微臣不敢邀功,更加不敢癡心妄想。”莊紹鬱頷首說道。
慄良娣撇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說:“說到底我應該好好地感謝你纔是,上次要不是莊大人,恐怕公子榮也不會好得這麼快,雖然事後太子殿下嘉賞了你,但是我還沒有好好地謝謝你呢。”
“那是公子榮吉人自有天相,微臣不過是湊巧罷了。”莊紹鬱客客氣氣地說。
“月瑩。”慄良娣瞥了一眼月瑩,而後月瑩拿出一個精緻的錦盒送到莊紹鬱跟前,當月瑩打開錦盒時,頓時一道亮光直衝殿內頂部,亮光散開後,卻見裡面放着一顆差不多直徑半寸大小的寶珠。
“這顆便是進貢的夜明珠,世上獨一無二。”慄良娣笑着走過去,指着錦盒中的夜明珠,又道:“現在本良娣要將此物當作謝禮賞賜給你。”
莊紹鬱連忙收回目光,誠惶誠恐地跪下,伏地說道:“這麼貴重,微臣不敢收。”
“這是你應得的,有什麼不敢收?”慄良娣嚴厲地問:“你是不敢收還是不想收?”
“微臣不敢收,微臣所知,這顆夜明珠是當年慄良娣生下公子榮的時候,皇后娘娘親自賞給慄良娣的,所以……”
“公子榮的命是你救回來的,所以你當然有這個能耐收下。”慄良娣強人所難。
“可是……”
慄良娣冷笑一聲,湊過去說道:“相信莊大人是知道的,公子榮是太子殿下的長子,他就是皇長孫,地位不可小覷;如今宮中無論是皇室貴族還是高官達人都是想盡一切辦法討好本良娣,當然本良娣之所以能有這等殊榮,自然都是依仗了我那孩兒。”
“公子榮天資聰慧,又有王者之相,當然受人尊重愛戴。”莊紹鬱若有所思地說道。
慄良娣親自扶着莊紹鬱站起來,語重心長地說:“現在我就想爲公子榮找個能信任的太醫,想想公子榮還小,所以身體狀況十分重要,別的太醫雖然老練,可是卻不能倚重,思來想後,我馬上就想到了你,當日你將公子榮救醒,相信這就是緣分。”
“慄良娣,上次的確是湊巧。”莊紹鬱避開退後,俯身說道。
“湊巧也好,緣分也罷,莊大人婉拒我的好意,不會是因爲王美人吧?”慄良娣故意說道:“聽說王美人早就找你過去,對你也是寄予很高的期望。”
莊紹鬱定了定神,小心地解釋:“王美人一直以來對微臣信任有加,微臣也十分感謝王美人的栽培,所以微臣真的不能答應慄良娣。”
慄良娣隱去笑意,惡言啐道:“原來你想站在殺父仇人那一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慄良娣覺得利誘不行,那就下點重料,就不信這個莊紹鬱不上鉤。
“慄良娣,你說什麼?”莊紹鬱一怔,不解地質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