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在偌大的內堂,顯得內堂相當空曠。
容定塵揉搓着手上布帶慢條斯理道:“你是屬狗的麼?能把人手掌咬傷的女人,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沒錯,我是屬狗啊,不信你問我爹去。”白鳳隱理直氣壯,還有幾分鄙夷神色,“再說了,你不調戲我,我幹嘛咬你?堂堂王爺沒個人樣,真不知道你這半輩子究竟怎麼腆着臉皮活過來的。”
摸了她下頜就被咬傷手掌,說說理反而變成了被咬的人有錯……
容定塵大致上明白了不講理的人是什麼樣,之後再不與她爭辯,默默坐在原位好像在思索什麼。
白鳳隱偷偷看他幾眼,幾經猶豫後率先開口:“皇帝沒有爲難你?就這麼簡簡單單放你回來了?”
“皇上心裡清楚我是被誣陷的,派禁衛營過來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倒是你,我真沒想到你會蠢到帶夏班跑到皇宮門前,他若被發現抓起,你負得起這責任?”
“除非皇帝派一整個禁衛營來抓人,否則我有十足把握保護夏班安然無恙。就算我不行,不是還有慕染嗎?”
白鳳隱放下茶杯,懶懶地伸個懶腰,眯起眼覷着容定塵。
“事實上我並不是特別擔心你的小命,這還多虧了穎陽王世子的提醒……皇帝不會輕易殺你。”
容定塵不動聲色品茶:“哦?理由呢?”
“你是殞王,掌握着長門司首席大權的人,私下裡爲皇帝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如果皇上要殺你早就下手了,不會等到現在。這麼看來,你應該很得皇帝信賴纔對,然而我碰巧知道你有怪病在身,而這病……”
想起容定塵發病時虛弱模樣,白鳳隱莫名有一絲不忍,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
“以你身份地位,有什麼病足可找來天下最負盛名的神醫,然而你沒有。這說明你不想,或者說是不能讓這病痊癒。爲什麼呢?因爲這病是某些人期望你患上的……說白了,我覺得這可能根本就不是什麼病,而是……毒症。”
白鳳隱的推測一氣呵成,容定塵聽得饒有趣味:“說下去。”
天氣有些涼,白鳳隱把雙腳縮到椅子上,雙臂環保膝蓋,與年紀不符的沉着眼神定定望着容定塵。
“剛纔我說了,你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那麼有足夠資格和能力把你逼到這地步的人只有一個,皇帝。關於這點我很確信,所以不管你是否否認我都不予理會,而之後的推測,也都將建立在這個推測之上。”
容定塵啞然失笑:“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你這是不是太過強盜了?”
“你就當我在自說自話,又或者講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好了。”白鳳隱對自己的推測十分自信,“與你相處一段時間後,我發現你的確有些超乎常人的才幹,我想這應該也是皇帝留你到現在的原因之一。而另一個原因……”
回頭望了望漸漸漆黑的天色,白皙面龐之上自信弱了一些,慢慢多了幾分悵然。
隱約地,還有一絲絲愧疚。
“先帝暴斃,皇帝順理成章登基,而你則從太子變成王爺,這其中怎麼想都有些古怪,以你性格肯定會有所懷疑。而皇帝呢?他也在防備着你,只是他得到皇位的方式已經過於蹊蹺,倘若再殺了你只會讓更多人起疑心,因此他必須留你活口。”
容蕭夙是個決絕冷酷的人,斬草除根這種事他絕對做得出來,不殺容定塵並非出於憐憫,僅僅是爲防人口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