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客官都知道咱們琳琅閣標準,所有姑娘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九九姑娘更是詩詞歌賦無一不通,價位自然要比其他閣樓姑娘要高。所以……”
小廝故意拖長尾音,稍作停頓,清了清嗓子後才大聲繼續。
“九九姑娘一夜之約,起價一千兩!諸位客官自由加價,價高者便可入佳人羅帷,良宵共度!”
撲,一羣人齊噴茶水。
一千兩的數目,足以在寸土寸金的帝都盤下一間大店面了,便是琳琅閣這樣的好地段、貴裝飾,轉手出賣也超不過兩千兩,除了大商賈、真富豪外,誰也吃不消這等要價。
無聲無息地,又一羣客人黯然後退,加入到帶着欣羨嫉妒圍觀看戲的行列。
小廝清點一圈,還有膽量握着價牌的客人已經減少到十九個,數到容定塵時乾脆連問都不問,直接把他算進之後要參與競價的一堆裡。
“王爺,您拿着價牌幹什麼?該不會真的想玩下去吧?”看着容定塵手中翻來覆去把玩的價牌,夏班心慌地摸了摸錢袋。
“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何況她白鳳隱特地請我來,分明是在跟我較勁兒。”容定塵單手撐額,流露出慵懶散漫之氣,眉梢眼角不知何時漫上一份輕挑,“不是讓你帶了三千兩銀票嗎?就照這個價錢玩一玩好了。”
一輪清點確認後,小廝示意開始競價。
起初競爭並不激烈,甚至有些冷清,一千兩爲底數,往上加價的也不過三兩五兩,多說也就十兩。
似是爲了炒熱氣氛,小廝開始從半榻裡往外運東西,輕羅小扇,織錦繡帕,汝陽洞簫等等,每一樣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極其金貴,由小廝分發給各個叫價的客人。
容定塵動也不動,喝喝茶吃吃糕點,或是與夏班閒聊幾句長門司的案子,價牌一次不曾舉起。
直到有客人提出某個要求。
一千多兩的高價,誰也不想買個花瓶回去看一晚。因此有客人表示,希望九九姑娘能展露才藝,讓客人們見識見識半榻中坐着的是不是真的“才女”。客席內有人押價三百兩,要求榻上佳人賦詩一首,且須以鳳爲題。
小廝走到半榻前耳語一番,很快,筆墨紙硯送入帷帳,只見那身姿纖巧的九九姑娘提筆蘸墨筆走龍蛇,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將答詩送出。
兩個樓中姑娘扯起宣紙遊走一圈,向客人們展示,馬上又引發陣陣驚歎,就連容定塵也忍不住誇了一句“好風骨”。
那字確實寫得不錯,遒勁有力,端莊而不死板,說不上是什麼體,卻頗有大家豪逸風範。
“的確是她的性子,鏗鏘傲骨,不遜男兒。”更加確定帷帳內的人是白鳳隱後,容定塵又仔細看了看詩句,而後愣了一下,發出一聲輕笑。
難逃九天伶仃命,定有涅槃劫兇星。風起驚鴻寰宇內,塵落寂然鎖空庭。
詩,一般般,沒什麼意蘊味道。只有用心之人才會看出,那是一首挑釁的藏頭詩。
難定風塵。
他叫定塵,容定塵,她偏笑他難定風塵。
“這詩句一文不值,這字,一字百金還算妥當。”略一揚手,三千兩商票落進小廝手中。容定塵淡淡望向帷帳後隱約身影,脣角微揚:“定不了風塵,定下那隻桀驁不羈的野鳳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