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靖樓的輕蔑笑容帶着一種危險味道。
這一切,又是他陰謀詭計的一部分嗎?
白鳳隱還不能完全看透左靖樓的計謀,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毅然決然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左靖樓不是喜歡玩神秘麼?那就抓住他,往死裡打一頓,看他還玩不玩神秘!
鳳隱劍隨着皓腕一轉,而後穩穩握於手中,緊隨白鳳隱迅疾身形朝左靖樓刺去。
左靖樓不躲不閃,連一點驚恐表情都沒有,依舊帶着陰鷙笑容站在那裡,彷彿在等待鳳隱劍刺入胸膛。
鳳隱劍距離左靖樓心口不過一尺時,白鳳隱忽而猶豫,左靖樓的表現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在坐以待斃,難不成有其他陰謀?
就這麼一瞬的猶豫,旁側已經被當作廢物捨棄的白鳳蕭忽然抓緊機會,拾起劍猛然刺向白鳳隱。
“作死沒完了?”白鳳隱身形一頓,生生向旁邊躲閃。
白鳳蕭攻擊落空,又不要命地徹底捨棄防禦繼續攻擊白鳳隱,然而她的功夫實在差距太大,白鳳隱隨隨便便撩劍一搪,她手中的軟劍就輕飄飄飛落到左靖樓腳下。
白鳳蕭已經到了不要命的地步,見武器被打飛,馬上轉頭去取回武器。
軟劍正掉在左靖樓身側腳下,白鳳蕭想拿回軟劍,少不得要繞過左靖樓拾起。
怪異境況就在這時發生了……
白鳳蕭調頭之後,白鳳隱毫不客氣一腳蹬在她屁股上。白鳳蕭被踢得腳步不穩,踉踉蹌蹌朝左靖樓栽倒過去,因爲控制不了平衡,伸向軟劍的手掌偏斜許多,徑直朝左靖樓腳踝上戳去。
這麼一撞,瘦弱的左靖樓是不是能被直接撞個跟頭?
一瞬間,白鳳隱滿懷期待,卻不成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在是個九幽子弟眼睜睜看着的情況下,白鳳蕭的手居然穿透左靖樓腳踝!
那場面詭異至極,就好像左靖樓只是個幻影一樣。
白鳳隱倒吸口涼氣,眼神微變。饒是她身爲巫族聖女,見過諸多常人不曾見過的異象,仍被這一場面給驚住。
白鳳蕭也愣住了,顯然連她都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拾起軟劍之後茫然擡頭看着左靖樓,穿過他腳踝的手仍放在原位。
“啊,不小心被你們發現了。”左靖樓淡淡一聲故作驚訝,笑容裡洋溢着滿滿冷嘲,“鳳隱姑娘不是很想殺我嗎?不妨試試。”
從未見過的古怪景況讓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白鳳蕭在內,誰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或是問自己一聲,是不是在白日做夢。白鳳蕭呆呆地動了動手,手掌在左靖樓腳踝左右晃動,仍舊什麼都摸不到,沒有任何阻礙之感。
沈珏和白鳳隱最先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提起武器,齊齊向左靖樓攻去。
左靖樓面帶淺笑,胸有成竹張開雙臂做出迎接姿態,毫不在意凌厲襲來的兵器。
當沈珏的彎刀和白鳳隱的鳳隱劍一同刺入左靖樓“胸口”後,兩個人眼神一震,又動作一致地向後躍去。
沒有。
兵器尖端傳來的震動告訴他們,他們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不存在。”白鳳隱語焉不詳低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白鳳隱不知道,沈珏更不知道,只知道他們明明能夠看到左靖樓,能夠聽到他說話,卻無法碰觸到他,他就像是一個影子,一抹幻想,明明觸手可及,卻偏偏觸摸不到。
“不來了嗎?真可惜,我還是很喜歡看鳳隱姑娘氣勢洶洶樣子的。”左靖樓放下手臂一聳肩,當真流露出一抹惋惜神情,“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與其在這裡和我耗時間,鳳隱姑娘不如爲自己好你那羣朋友的性命好好考慮,嗯,聽到了嗎?已經開始了。”
隨着左靖樓莫名其妙的言辭結束,幾聲悶響從紫泰殿各個角落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壓破爆發出的響聲。
沈珏側耳細聽,陡然面色大變:“是火藥!夫人快走!”
沈珏的話剛一說完,立刻就有巨大爆炸發生。整個紫泰殿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震動,搖搖欲墜,濃烈的火藥味到嗆進每一個人口鼻,還伴有令人窒息的濃煙四處瀰漫。
“走火了!爆炸了!快救人啊!”始終等在紫泰殿外的人們眼看火苗猛地竄起,熊熊烈火將整個紫泰殿包裹,大大小小的爆炸仍在紫泰殿內發生。
片刻之前被陽光照亮的紫泰殿變得煙塵飛舞、黑煙四竄,白鳳隱顧不得白鳳蕭和左靖樓等人,猛地推了沈珏一把,高喝道:“帶他們出去!快!”
隨她一起進入紫泰殿的九幽子弟,都是九幽最優秀的部下,倘若讓他們折損在宮中,白鳳隱真不知道該如何向裴少卿交代。
沈珏轉身一揮手,示意九人馬上離開紫泰殿去往外面安全地方,自己卻反身重新回到白鳳隱身側。
“你也出去!”白鳳隱在一波又一波的爆炸聲中高喊。
沈珏只是搖頭,眼神堅定:“夫人不走,我便不走。”
白鳳隱對沈珏的執拗忠誠早有領教,見他死心塌地護着,自知勸他不動,也只好任由他跟在自己身邊。
左靖樓在紫泰殿內的顯然不是真身,此時白鳳隱也沒工夫猜測他用了什麼古怪法子。在紫泰殿在爆炸中徹底坍塌之前,她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紫泰殿正門右側就是歷朝歷代皇帝過夜安睡的寢殿內殿,容蕭夙很有可能就在那裡面。如果放着他不管,那麼隨着紫泰殿的坍塌,容蕭夙必然也會被埋在瓦礫之中死於非命。
二十多年的怨恨,傾盡半世的復仇,白鳳隱怎麼可能在這時放棄?
儘管咫尺之遙的內殿間充滿兇險,她還是決定衝進去,把那個背叛他、逼死她,又折磨容定塵半生的卑鄙男人揪出來,以她的方式來決定如何復仇。
被大大小小無數處爆炸燬壞的紫泰殿發出即將傾頹的吱嘎聲響,狀況之危急不言而喻。沈珏伸出手臂護在白鳳隱頭頂,在她前面抵擋大片大片的灰塵,爲她開路衝向內殿。
一塊塊巨石落在腳邊,白鳳隱視而不見,兩隻眼睛死死盯着越來越近的房門。
終於,木門那冰冷質感緊貼在指尖上。
白鳳隱深吸口氣,那一剎,時間仿若停止。
如果容蕭夙就在這門後……
二十多年了,這段恩怨情仇終於可以了結。她,終於可以堂堂正正、沒有陰暗地做個普通人。
吱嘎……
破損木門被推開,木軸摩擦的生澀響聲相比爆炸傷是那麼微不足道,卻牽動心魄。
房門一開,白鳳隱迫不及待鑽入內殿,卻在下一刻徹底愣住。
內殿之中,冷冷清清,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