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真微微垂目,掩住眼中肆意的殺氣,語氣卻危險得叫人恐懼,“一幫無名鼠輩,也配知曉本小姐的身份?”
真是佩服這一幫黑衣人,死到臨頭,還有心情問她是不是魔宮聖女?
別說動手,光是冷沐真這冷到骨子的語氣,便讓幾位黑衣人聞之喪膽。
他們受過專業的訓練,並不代表他們不怕死。面對打死、殺死無數的魔宮,他們就像諸多平凡人一樣,打從心眼裡害怕。
起先接到主子這個任務,他們原不打算執行。奈何主子以金錢誘惑,只要將冷亦寒扔進毒林、順利從毒林出來,就可以獲得全部金銀財寶。
他們爲人手下,忠心誠懇,爲的就是金銀。而那些金銀,足夠他們一家過一輩子,他們就算拼了命,也要得到那一份“幸福”!
原以爲進了毒林、迅速出來,不會遇上魔宮的人。畢竟江湖聲傳,這一月內,魔宮的人已經沒有太多動作了。
他們以爲魔宮出了事,魔宮聖女不會守在毒林。誰知剛踏進一步、放下冷亦寒,便碰上了不該碰上的人。
這世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呀!
比起黑衣人的惶恐不安,冷沐真顯得鎮定許多。
大晚上的,毒林猛獸橫行,沒人敢進來打擾她殺人。既然這些黑衣人怕,她可以慢慢地磨他們!
猛獸之所以不靠近她,是因爲她身上帶着凝香丸。凝香丸的香味,可以有效地催趕猛獸,讓它們不敢接近。
黑衣人卻不知凝香丸,想着毒林猛獸,不由更加不安。一邊要提防冷沐真的攻擊,另一邊要注意着四周的動向,深怕猛獸突然鑽出來。
奈何冷沐真只是笑着,一招不動;猛獸也是發着聲音,一步不靠近。這種等死的感覺,叫人最難煎熬!
黑衣人也不敢伺機而動,畢竟魔宮聖女不像冷沐真,一管迷魂散就解決了......對付魔宮聖女,若他們生逃,必死無疑!
這一點,江湖上都傳遍了,不管真假,他們都得小心應對。
就這般僵持着,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黑衣人僵持不住,出聲談判,“聖女息怒,吾等並非有意闖入毒林,實在是主子之命不可違......”
“主子?”冷沐真故作疑惑,想着雲狂的窩囊樣子,不由揚聲一笑,明知故問道,“什麼主子?哪個主子?”
“呃......”黑衣人面面相覷,既不揭下面紗,也沒打算供出主子。
瞧着他們爲難的樣子,冷沐真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用內力掩去凝香丸一分香氣。周圍的猛獸嗅不到危險氣息,自然更加靠近了一步,嗅到凝香丸的氣味,才停住了腳步。
“啊......”黑衣人個個面癱,眼瞧着猛獸的接近,什麼都不敢做。一直鬼哭狼嚎,直到猛獸止步,才漸漸平息下來。
他們不知道凝香丸,只以爲是冷沐真在號令猛獸。
沒想到聖女一個擡手,就可以號令猛獸。黑衣人不由噤聲,個個嚇得跟初生的嬰兒!
看到令人滿意的一幕,冷沐真才悠悠一笑,取出懷中的化屍粉,細細端倪幾眼,“這是魔宮的化屍粉,至於有什麼用處,就不必本小姐多說了吧?你們若不招出主子,本小姐馬上替你們收屍!”
一句收屍,說得那般輕鬆,像是家常便飯,卻聽得黑衣人十分驚悚。
“聖女饒命!聖女饒命!”黑衣人也是血肉之軀,上有生養他們的父母、下有剛出生的兒女。人這一生,只盼着家庭美滿,他們自然也希望。
若此時此刻沒了命,他們不敢想象自己的家人,日後會過怎樣的生活。貧富先不說,他們沒了,主子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家人!
但若供出主子,家人也不可能平安......如此矛盾,他們應該如何抉擇?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現下的情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供出主子、保住性命,馬上帶着家人逃離!
想罷,已經有黑衣人沉不住氣,“聖女饒命,吾等的主子,是凌晟太子千夜冥!”
凌晟太子千夜冥......七個字不多不少,話音剛落,已不知在冷沐真腦中迴盪了多少遍!
不是雲狂麼?怎麼會是他?
他知曉她的身份,難道是想害死冷亦寒、再嫁禍給她?難道他們的緣分,只是一場滅了冷族的陰謀?還是毀了魔宮的陰謀?
沒錯,先找來北詔皇帝,告訴她:救魔尊,癡心妄想!
再擾亂她的心緒,讓她顧不及冷亦寒,趁她不備而殺之。
最後再將擾民之罪放大、將魔宮聖女一事曝光。如此一來,冷族、魔宮全部毀於一旦,只在他股掌之間!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
雖這麼想,可心底有個聲音,總告訴她:冥不是這樣的人!
那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這一段莫名其妙的緣分,又是怎麼一回事?
瞧着眼神無辜的黑衣人們,冷沐真依舊難以置信,一個瞪眼舉了舉化屍粉,“你們敢誆騙本小姐?!”
黑衣人忙擺手、磕頭,低三下四到了沒有尊嚴的地步,“奴才不敢欺騙聖女,聖女明察,奴才們懷間都有凌晟出入皇宮的腰牌,奴才們真是太子的手下啊!”
說着,已經各自掏出了腰牌。
冷沐真細細一看,真是凌晟出入皇宮的腰牌。這種東西,洛商皇帝得不到,雲狂更得不到。
這種腰牌,是凌晟皇宮的下人用的,司徒甯自然不可能有。
除了司徒甯,如今在洛商,又可能有這種腰牌的人,就只有千夜冥。
且他的勢力壯大,也無人敢陷害他。既然如此,此事也就明瞭了!
看着一塊塊銀色的腰牌,冷沐真暗暗咬牙,沒想到千夜冥是這樣的人!
想至此處,耳邊突然響起寧蠑的意念傳音:“還不動手?冷亦寒快要不行了!”
只是中了迷魂香,怎麼會不行呢?
此時此刻,面對愛情的背叛,冷沐真顧不得思考。一陣怒吼之下,將這些天壓抑的功力,盡然爆發!
別說黑衣人,就連周圍的猛獸,都無一倖免。不必化屍粉,一個一個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
一招下來,淚水也跟着滑落!
三年了,她從來沒有如此傷心過......
不過傷心歸傷心,冷族不能倒、魔宮更不能出事,冷沐真很快恢復了常色,迅速向寧蠑方向而去。
落到冷亦寒身旁,立時搭了搭他的脈,不由緊蹙雙眉,“不像是毒障,是不是迷魂香裡,混了劇毒?”
寧蠑贊同地一點頭,面色亦是嚴肅,“快用凝香丸救人!”
“好!”冷沐真應了一聲,迅速從懷中取出藥瓶,倒出一粒凝香丸,突然手上一頓。
凝香丸,從來只許她和魔尊兩人使用。
上次救了寧蠑,已經破例了一回。還有偷偷交給莫殤幾粒,更是犯了大忌!
記得她發過毒誓,除她和魔尊外,凝香丸不得讓其他任何人服用。
雖說毒誓什麼的,不會真的應驗。但這是信用問題,如今......
只是一刻的猶豫,冷沐真便果斷地拋棄雜念,將凝香丸餵給冷亦寒。
捕捉到她一刻的爲難,寧蠑連忙伸手攔下,“不一定要用凝香丸!”
這麼急切的關頭,他磨嘰什麼?
冷沐真不能理解,避過他的阻攔,再次餵給冷亦寒。
寧蠑再一次攔住,這次攔得更徹底,直接搶過凝香丸和瓶子,將藥丸放回了瓶子、蓋上了蓋子。
“你幹嘛?!”冷沐真不謝反怒。
寧蠑一手緊攥着瓶子,另一手攔住丫頭,“我知道你的爲難,不必用凝香丸,我可以救他!”
他知道她的爲難?冷沐真若有所思,只是一刻,很快恢復了常態,“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就近,去魔宮!”
寧蠑點了點頭,將瓶子交還,迅速背起冷亦寒,跟着丫頭向魔宮而去。
魔宮的位置十分隱秘,經過一個極深的山洞,纔是一片“世外桃源”,那便是魔宮!
根據外頭的傳言,還有寧蠑本身的調查,魔宮的位置本不在這。
似瞧出了他的疑惑,冷沐真隨口解釋一句,“一月前魔宮遭難,迫不得已搬了位置!”
原來如此,與他的猜測無差!
小林之內,有幾座閣樓,到處都是魔宮的守衛。
未免打招呼麻煩,冷沐真直接繞過守衛,藉着寧族心經的隱藏能力,直接來到她的房間。
沒想到她和芷蕾走後,她的房間倒乾淨整潔了許多!
冷沐真穩好內力,指了指窗戶旁邊的雕花大牀,“把哥哥放下吧!”
“嗯。”寧蠑小心將冷亦寒放下,卻不讓他躺下,而是坐在牀頭。
寧蠑則坐在冷亦寒的身後,啓動寧族心經,配合着醫術、掌法,暫時穩定住冷亦寒的心脈,“銀針!”
銀針......冷沐真記得,房間裡頭有藥箱,只是不知道放在哪兒。
她跟芷蕾在一塊兒,不是練功就是玩,莫殤不收拾屋子便沒人收拾了。至於藥箱在哪兒,恐怕只有莫殤最清楚。
找了許久,好不容易找到藥箱。冷沐真驚喜地打開,銀針包卻沒了。
寧蠑無奈,只好用了自己身上的銀針,奈何不夠......
冷沐真一驚,“我馬上讓人送銀針來,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