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陣暴雨,今日巳時依舊涼爽。
買好了藥,楓影卻不急着回去,而是將芷蕾帶進一家飯館。
原以爲楓影到此有事,沒想到拉着她坐下、還點了幾樣小菜,芷蕾微微一怔,“世子和小姐還等着藥,再者還沒有到午時,我還不餓呢!”
楓影一向冷酷的臉,連看到豐盛的佳餚,都不動一分的神情,居然對芷蕾溫然一笑,“都是些吃不飽的小菜,咱們邊吃邊說,耽誤不了小姐用藥。”
“說?”芷蕾睜大了雙眼,疑惑地看着楓影笑容之下,還是冷峻的臉龐,“楓公子要說什麼?”
她與楓影,雖然一同伺候世子和小姐,但彼此並無過多交流,他能對她說什麼呢?
爲了方便說話,楓影特地選了一處偏僻安靜的雅座,看着店小二遠離,才輕聲對芷蕾說道,“我並非楓公子,我的本名是冷鈺。”
冷鈺.......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但冷姓總叫人聯想到冷族,芷蕾暗暗一驚,也跟着壓低聲音,“你與小姐的冷族有什麼關聯?”
果然,最具代表的冷姓,還是洛商冷姓一族。
冷鈺保持着微笑,卻揮不去那一絲本有的冷酷,“還記得上次,咱們遇到莫族的殺手麼?他們與我爹有仇,稱我爲二公子,要殺我滅口。我爹,就是你六月十五那日見到的冷洵!”
聽到這個震撼的消息,芷蕾眼耳口鼻具是一震,面色驚訝得不得了,“什麼?!你也是冷洵的孩子?那麼你就是我的........”
芷蕾難以置信地一頓,冷鈺便是肯定地一個點頭,“我就是你的二哥,我們是同父同母所生的親兄妹。你也不叫芷蕾,你的閨名是冷筱,我們都喚你爲筱兒!”
原來她的本名是冷筱。
記得三年前,小姐初收留她,就爲她取名叫做芷蕾。
芷蕾的名字很好聽,她也很喜歡,卻沒有此時知道自己本名的興奮。
這真的是她的本名嗎?冷鈺真的是她的二哥?不會是他與世子聯合,戲耍她的把戲吧?
一邊喜悅着、一邊狐疑着,冷筱的表情亦是錯綜複雜,“這麼說,你也是小姐的兄弟了?你一早便知道?”
冷鈺輕笑搖頭,“我知曉自己的身世、知曉你的閨名、知曉你的境遇,卻不知曉與小姐竟有血緣親。在我們還未出生前,爹就遠離了冷族,無人知曉他的身份,連我也是六月十五那日才知道的。”
怪不得第一次見到冷沐真,就有一種想要保護的慾望,還以爲那是春日的發作,直到那日才知道竟是堂兄妹!
冷鈺自嘲笑笑,“當年凌晟與臨川的大戰,都怪我與大哥沒能保護好你,叫你小小年紀流落他方。當年爹孃大怒,我與大哥便決定離家出走、尋找妹妹,沒想到一找就是十多年!”
原來冷洵的三個孩子是這麼丟失的!
外界有諸多傳說,其中一種最廣爲流傳,就是大公子和二公子被臨川的一位隱士高人帶走學藝。誰也想不到,竟是爲了尋找丟失的妹妹,一出走便是十多年!
用杯中的清水,兩人還是選擇滴血認親,進而更確認身份。
不出意料,血液相融!
沒想到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竟是親生兄妹,還失散了十多年!
看着杯中融合的鮮血,冷筱驚愕不已,“你們大不了我幾歲,冒然離家出走,日子必定不好過吧?大哥呢?大哥還與你在一起嗎?”
說到大哥,冷鈺便是臉色一沉,一臉陰暗地搖了搖頭,“我們離家出走不過幾日,便被人販子抓了起來,各自賣送他地,之後就再沒有見過面了!如果大哥還活着,他一定也在找我們,在南界的某一處........”
感覺到他無聲的嘆息,冷筱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你們怎麼這麼傻,我有我活下去的法子,你們何必爲了我離家出走?這不是故意惹得我擔憂、爹孃傷懷?”
冷鈺嘴角一動,卻扯不出一分笑容,“當年戰亂,我們的年紀都小,一門心思只想着妹妹平安,哪管得了別的?”
聽着他低沉的聲音,雖然失落,卻有幾分寵溺,冷筱欣慰一笑,“咱們的年紀都比大哥小,咱們能活下來,大哥也不會有事的。只是找尋需要時日,也不必過於自責。其實找到二哥你,又與爹重逢,我心中是滿足的。之前,小姐還談論說,讓我歸府凌晟,正大光明地做冷小姐。如今與你相認,不如你與我一同歸府吧?”
說到歸府,冷鈺的臉色驟寒,甚至比平時更加嚴峻,“當年戰亂,就是爹一手挑起的。明知他們爲了仇怨而來,他還將我們三人留在府中,他與娘出門辦事。因爲他們的疏忽,咱們纔有如此境遇,我早已發誓一生不歸冷府!”
說着,輕輕抓住妹妹的手,憐惜般捧在掌心,“爹的生意太危險了,他的身世也太危險了,咱們若是回去,還會遭受同樣的苦難。筱兒,既然咱們已經隱姓埋名,不如一直瞞下去!”
一直瞞下去,她就永遠是沒有身世的芷蕾,還如何嫁給莫殤?
想着莫殤的面容,冷筱抽出了手,搖了搖頭,“我不能爲了躲避仇怨,就一生爲人奴婢吧?再者,莫族不是查出你的身份了?那很快也會查出我的身份,若咱們不歸冷府,想必更加危險!我沒忘了上次,若不是莫殤,你就喪命黃泉了!”
提及莫族,冷鈺不屑一笑,“莫族的仇怨不算什麼,我有世子護着,不會真正危及性命。但若回了冷府,咱們面對的仇怨,就不只莫氏一族,還有很多比莫族厲害百倍的人!十一年前的戰亂,就是仇怨的集合,若非咱們幸運,不可能活下來。難道你還想經歷一次十一年前的遭遇?
我知道你想歸冷府,是爲了與莫殤門當戶對。但筱兒你別忘了,莫族與咱們府上有仇,是要殺人的大仇!倘若他們知曉你的身份,還會讓你進門?不殺了你,已是非常仁慈了!”
被他這麼一說,冷筱只覺腦袋一痛。
相思三年,才知道莫殤愛的是她,卻又苦於身世不明。
好不容易與冷洵相認,兩族卻是仇怨,她究竟是哪世做了孽,竟要這麼報應她?
原來寧蠑安排她與冷鈺一起出門,是爲了說這事。
幸而及時告訴她,不然她早一步歸府,就要與莫殤成爲仇家了!
冷筱這邊不如意,姚瑤那邊亦是不盡人意,剛剛住下客棧沒幾日,便覺要有不妙的事情發生。
正揉着跳累的右眼皮,便聽一陣敲門聲。
因是白日,又點了幾樣甜食,所以姚瑤並沒有鎖門。
敲門者亦是失禮,沒等姚瑤同意進門,便推門而入,進門後又反手將門鎖上,“姚姑娘,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瞧着司徒詳的面容,姚瑤有幾分熟悉感,卻也有幾分陌生感。
熟在他曾是冷沐真的兄長,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依稀還有一點印象;陌生則是他的眸色,記得他是一位翩翩書生、溫文爾雅,更是洛商第一才子,如今怎麼好像變了?
“冷世子?”姚瑤疑了眸子,像是想到了什麼,想改口又不知改成什麼,只好問道,“聽說你被皇上安排入贅苗川,如今還沒有啓程麼?”
入族司徒的事太突然,劉瑁還來不及告訴姚瑤,洛商間也還沒有傳開。
不過過了今日,估計就傳開了。
說起入贅苗川,彷彿是上一世的事,司徒詳不屑地一扯嘴角,“本世子身份尊貴,怎麼可能入贅苗川?倒是姚姑娘你,被禩吳退了婚,如今是沒臉回京?”
他以前也是言語諷刺,卻不會無故中傷人。
姚瑤聽得一愣,想了一會兒,還是不解,“我有什麼事情做錯了,得罪了世子?”
睨了她一眼,司徒詳低聲笑笑,收起摺扇,坐於最近她的椅子上。舉手投足之間,氣質與以前截然不同,陰狠的笑聲,更叫人膽戰心驚,“姚姑娘沒有做錯事情,是千夜冥做錯了,不該愛上你!”
畢竟是收留她、保她脫險的恩人,提及千夜冥,姚瑤心裡還是感激,“千夜太子於我有恩,並非男女私情。就算他有,也不該世子來管吧?”
司徒詳呵呵笑笑,大手一放,將摺扇擱在木桌之上,跟着起身向姚瑤靠近,“本世子入族司徒,如今既是司徒族的世子,亦是凌晟的尚書令。本世子再不是以前的冷亦寒,以往、如今所受的屈辱,都會叫他還回來,你說本世子能不能管?”
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險,姚瑤大步後退,面色由不住一陣驚恐,“你想怎麼管?”
瞧着她驚恐的面色,與那些女子簡直一模一樣,只是少了幾分痛苦。司徒詳暗自不滿意,伸手一抓,直接扯住了她的腰帶,“就像那些愛慕千夜冥的女子一樣,讓你也成爲本世子的女人!”
腰帶被扯出的一瞬間,姚瑤便是一震,連忙伸手去拂,“你既貴爲司徒世子,又是凌晟高官,就應該以身作則,豈能做這種禽畜之事?!”
姚瑤學過一點武功,卻敵不過司徒詳的冷族心法,腰帶被生生地扯落,中衣內衣跟着呈現在他面前。
“啊!”姚瑤受驚萬分,連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卻被司徒詳順勢橫抱而起,“今日便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你無需驚恐,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了!”
什麼好好享受?這麼沒有羞恥的話,居然是從司徒詳嘴裡說出來的?
聽他的口氣,不只盯上她一名女子!
沒想到質子的屈辱和多年的離家,竟成就了他的禽畜,好好的一個文雅書生,生生成了令人恐懼的惡魔!
姚瑤到現在還沒法接受,想着這個司徒詳,必定是別人易容的。奮力在他懷中掙扎,甚至推出幾掌,卻沒能攔住司徒詳的邪惡。
不多時,兩人便躺在了牀上!
他的薄脣,薄情而邪魅,完全背離了他原本的氣質。正要落下,卻被姚瑤的小手一擋,“司徒世子,還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