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蠑一挑眉,示意身後那些宮人,“他們拒絕你,只能說你魅力不大,瞪我做什麼?”
說着,拍了拍塵土而起身,故作一副勉強的樣子,“既然你可憐,我帶你出宮好了!”
故意氣走冷亦寒、又逼得宮人不敢帶路,他還好意思說?!
要不是武功不能表露,她一定教訓這個不知好歹、不知進退、沒臉沒皮的混蛋無賴!
不過氣走冷亦寒,她也有份兒。難道潛意識裡,他們的觀點一致?
想至此處,又忙着否定自己。她怎麼可能跟他一致,騙人精,一定是這具身子不檢點!
見她一動不動,寧蠑也不等她,直接饒過假石而走。
萬一連最後的引路人也沒了,偌大皇宮,她估計繞幾天幾夜,也繞不出去。
想罷,很快跟上寧蠑的步伐,卻聽他輕笑一聲,“我不給你帶路,別跟着我!”
冷沐真一哼,“你吃了我的東西,必須給我帶路!”
“我什麼時候吃了你的東西?”寧蠑疑惑一問。
冷沐真一笑,“宮宴上的食物都讓你吃了,其中可不就包括我的?”
原來是這茬,寧蠑無奈一笑,“按你這麼說,我吃了所有人的食物,就應該給所有人引路了?”
冷沐真順茬一點頭,“對呀!”
“不知好歹!”寧蠑訛了一句,轉身進了仙竹林,步伐不緊不慢,“你可知你的菜裡被下了什麼?”
她的菜被下毒了?!冷沐真這才一驚,沒理由呀,基本毒物都瞞不過她的眼睛纔對。
她貌似吃了很多糕點,難不成已經中毒了?想着,馬上搭了搭自己的脈,卻脈象平穩。
難道是隱毒?越想越可怕,有人居然無聲無息地給她下了毒,而且她還毫無察覺?!
這事要是讓魔尊知道了,一定笑話她沒用!想着,顧盼四周悄悄拿出裝有凝香丸的瓶子。
正要服用凝香丸,卻見寧蠑一副好笑不笑的樣子,立時發怒,“你敢耍我?!”
一截衣領差點給她扯破,還好他有先見之明,用了香錦做衣料。不然普通的錦緞,非得給她撕爛了不可。
“誰耍你了?”感覺到脖子一緊,寧蠑忙掙脫開她,“作祟者細心,知曉你愛食生肉白虎肉、愛喝白虎奶,便把催情藥下在裡頭。
誰知你改了胃口,一味只吃糕點甜食!我好心解決了宮宴,幫你免了災,你非但不謝我,還說我耍你?”
原來是催情藥,怪不得她無所察覺。
冷沐真怒意頓消,疑色卻不減,“那幾十桌菜,都是你吃的?”
“我哪裡那麼好的胃口?全喂狗了!”寧蠑呵呵一笑,突然魅眼邪惡幾分,語調也跟着壓低,“不過你的菜都是我吃的,用的也是你的筷子......”
“你!”冷沐真食指下意識一豎,在意識到什麼後,忙一後退,“你不會連着催情藥一起吃了吧?”
見她雙手抱胸,十分防備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原來她還是以前那個矜持的她!
寧蠑心下一笑,面上卻故作動情的樣子,雙頰因憋着氣一紅,聲調也跟着沙啞,“你的菜裡盡是催情之物,我挑也挑不出來,只好都吃了......那催情之物厲害得很,若不盡快找個女人解了,我就沒命了!”
瞧着他一副期待的目光,像是請求又像是戲謔,冷沐真不由疑心。
忽而想起回府那日,連五毒液都傷不到他一分一毫,現在不過小小催情藥,他就要一命嗚呼了?笑話!
她也不點破,只配合地一笑,不矜持地伸出食指,挑逗了一下他的下巴,“既然這樣,那我只好捨命陪君子,替你解了催情藥了?”
死丫頭,看出破綻了,還要反過來耍他?
寧蠑佯裝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嫌棄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立時別過身子,“要解催情藥,也該找個身材不錯的女人。以大小姐的風姿......還是規規矩矩做個假小子吧!”
什麼?敢說她是假小子!她哪裡像個假小子?
他說話細聲柔語、皮膚白淨、頭髮留得老長,她還沒說他是僞娘呢!不過看他的身高、身材,估計也說不出僞娘這個詞......不過他也不能詆譭她的性別!
怒氣不打一處來,瞧着周圍無人,冷沐真立時真氣大放,二話不說直接一掌過去。
感受到真氣的一刻,寧蠑便見怪不怪地一擺手,趁着她生氣沒集中,輕鬆躲過了她一掌。
順勢後退三步,寧蠑身子還未站穩,嘴巴已經迫不及待地斥道,“你謀殺親夫啊!”
他不是胸無點墨麼?還知道謀殺親夫?
冷沐真不屑地白他一眼,衝動勁不減一分,“原來你的真名是寧親夫啊?寧親夫,我今天就殺你了,誰讓你說我是假小子呢?你活該死!”
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別人傳言說她是廢物一個、文武不通,她還真就裝成一個不通文學之人?連謀殺親夫都裝聽不懂?
也不知是裝聽不懂,還是委婉拒絕的一種方式!
寧蠑無趣地扯扯嘴,也懶得跟她動作,“這兒是皇宮,高手雲集,你的真氣暴露,我可不保證沒人察覺!”
哎呀,被他氣得都忘記這是皇宮了!
怪不得之前那幾個人吹鬍子瞪眼的,怪不得冷亦寒逃得這麼快,這寧蠑,確實太氣人了!
皇帝不敢與他直面抗衡,除了顧忌他的兵權和帶兵能力,或許還有他這張厲害的嘴吧!就這遭罪的嘴,一個健康的人也能給他氣出高血壓心臟病來!
冷沐真狠勁一咬牙,慢慢收了真氣,很快也就平靜下來,“喂,寧蠑,你知道御藥局在哪兒嗎?”
御藥局......寧蠑下意識看了看左邊的方向,方問,“你問御藥局幹嘛?”
問罷,好似從她眼中得到了某種訊息,寧蠑微微一驚,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不忙說!”
隨即袖子一揮,真氣灌注於四周所有仙竹,一瞬形成一道屏障。這才鬆了手,依舊小心地四下一看,方笑,“是不是關於魔尊的?”
他倒會猜!
冷沐真一言未發,寧蠑又如看透了她般,淺笑一句,“不是我會猜,你的眼睛雖懂得掩飾,也瞞得住外人,卻瞞不住我。”
他們已經熟悉到如此瞭解的地步了?即便換了一個靈魂,他還是可以一眼看破她?
每回想要挖掘記憶,總會無故昏厥。
冷沐真遂一點不想,只一心御藥局的事,“反正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底,我不妨與你直說。魔尊是我的幹爺爺,三年來對我無微不至,我無以爲報。這次魔宮危機、幹爺爺三毒侵體,其中一種便是寒毒!”
寒毒......對毒物研究再深的人,對這種毒亦是聞之色變。寧蠑卻處之泰然,隻眼角一絲爲難之色,“以我猜測,所謂三毒侵體,指的就是北詔寒毒、南詔炎毒和苗川蠱毒吧?”
他怎麼好像很懂的樣子,冷沐真又是一疑,“這不會也是從我眼睛裡看出來的吧?”
不等他回答,冷沐真便明白地一笑,“傳言寧世子胸無點墨,我看你是大智若愚、懂裝不懂吧?怪不得皇帝怕你,敢情你是有真本事在的!”
面對她的笑語,寧蠑卻一臉深思之色,好似一字未聞,“這三種毒,一種在南、一種在北、一種在東,按說不會撞在一起。再者魔尊功力高深,怎麼會中了這些毒?是爲了救你吧?”
冷沐真一驚,“這你也從我眼睛裡看出來?”
“那倒不是,”寧蠑無奈一笑,“我拉過你的手,便可知你脈象,精深者一探便知。”
拉拉手就知道脈象,聽莫殤說,這應該是藥毒世家雲族的本事呀,他怎麼......
這纔想起剛剛的綠衣女子,聽冷亦寒說那女子姓雲。冷沐真恍然,原來是有一段緣分在呀!
又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寧蠑笑意更是無奈,“點青把脈是你的看家本事,八年前你教我的。後來被雲老頭無恥偷學了去,還在皇帝面前炫耀,才成了雲族的本事......”
沒了記憶真是與蠢人無異了,連自己的本事都忘了!
原來是她的看家本事,冷沐真恍然一點頭。
怪不得她對毒物過目不忘,還能與魔尊合作研製出凝香丸,原來是這具身子的功勞!她就猜想她不可能是廢物,敢情也是個大智若愚的人。
這麼看來,這具身子跟寧蠑,確實是天生一對啊!
想着,冷沐真又不解,“我既然會點青把脈,那醫術毒術肯定很高啊,怎麼沒聽老婆子提過呢?這點青把脈是老婆子教我的嗎?”
對上寧蠑,也是一臉不解的無奈,“當年我也是這麼問你的,你沒回答我。”
冷沐真不由一嗤,“你不是能看懂我的眼睛麼?我沒回答你,你就看不出來了?又騙人,你個騙人精!”
要真能事事看出來,他乾脆騰雲去做神仙算了,何苦留在凡間受苦受難?
瞧着她嗤笑蔑然的眸子,寧蠑眉頭一緊,“不跟你胡扯,你還想不想救魔尊?”
一聽軟肋,冷沐真乖覺一笑,“想想想,你是不是知曉這三種毒的解藥?”
寧蠑挑眉一點頭,“我知不知曉,看你怎麼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