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一砸,黃金跟着灑了出來,金燦燦的,卻還是打擾不了兩人的甜蜜。
冷亦寒看得一愣,是不是愛戀中的人,耳朵都不靈敏?
大約是到了江北城門,馬車陸續停了下來,城門守衛要一輛輛馬車檢查通行。
到了城門口,冷亦寒的心情又是落寞,“好了,送也送到了,你們快回去吧,外頭不安全!”
馬車一停,冷沐真纔回神過來,見冷亦寒一臉失落,笑着搭上了他的肩膀,“哥哥不必難過,等你找到了嫂子,也會一樣幸福的!”
以前的她,張口閉口都是謹慎萬分;如今的她,張口閉口都是愛戀情事。果然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
他曾說過,不管她以後的路如何走,只要她開心、無憂無慮,他便也跟着幸福。
哪怕.......老天爺最後成全的不是他們!
果然老天爺沒有成全他們,連一段短暫的緣分也無。
不過看到冷沐真這般甜蜜,冷亦寒也跟着一笑,“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若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就叫隱衛去江北家宅,找老太君過來!”
冷沐真笑着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而起身,“走了,你也一路保重!”
寧蠑跟着起身,卻被冷亦寒抓住了手腕,轉睨了他一眼,“還有事?”
“好好照顧她!”冷亦寒肅了面色,眸中卻有幾分懇求的意味,“不論如何,別辜負她!”
寧蠑上下一個轉眸,回了他一個誠然的眼神,“放心吧!”
說着,另一手牽住了冷沐真,冷亦寒見狀,便放開了寧蠑。
車門一開,又是一陣暖流,暖流之後,冷沐真的背影便消逝於冷亦寒眼前。
消逝的一刻,冷亦寒重重一嘆,“今日一別,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回想他這二十年,誠如千夜冥所說,活得真是窩囊。不僅任何勢力也無,連老太君都可以任意欺負他、限制他。
前去苗川,或許不是地位更低,而是一個契機、一個翻身的機會。
冷亦寒暗暗盤算着,馬車也跟着重新啓程。
重新......這一條康莊大路,確實是他重新的機會,他也該做點什麼有意義的事了!
千夜冥趕了一晚上的夜路,因身受重傷,所以暗夜行者行得比平時慢了一些,一直到今早才趕到凌晟京城。
先去給那所謂的“父皇”、“母后”行禮,僞裝出一副父子、母子和睦的假象。又奉凌晟皇帝的旨意,形式性地去太醫院走個過場,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傷口。
洛商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劉麒與凌晟大皇子聯合。
如今劉麒已經入獄,凌晟皇帝“最寵愛”千夜冥,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於是也象徵性地把大皇子關了起來。
大皇子無辜入獄,自然記恨千夜冥,一邊忍受着屈辱,一邊想着如何報復。
而千夜冥,走了過場之後便回了太子府。
此時的姚瑤,一身太子府的一等侍婢打扮,梳着簡單的雙桂髻。
她原只是粗使奴婢,畢竟是新進的新婢女,千夜冥不能做得太高調,所以一步步提升她。
短短几天時間,她已經做了一等侍婢,也穿上了稍微舒適一些的綢裳。
千夜冥原想用一個月的時間慢慢來,免得引起凌晟皇帝的疑心,但心裡難受,實在看不慣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日日干粗活。
雖然做法還是高調了一點,但人前人後他們都保持安全距離,凌晟皇帝也就沒有疑心了。
除了冷沐真,這還是千夜冥第一個如此愛護的女子,沒想到竟是仇家的線人!
千夜冥完全信了冷沐真的畫,氣沖沖地進了太子府、傳喚了姚瑤來,拿着畫便是一丟。
畫卷跟着展開,所有下人皆是一驚,偷偷擡眸去看。
注意到周圍的目光,千夜冥怒得拍案,“都給本太子滾出去!”
性子一急,就忘記屏退左右了,若被他們發現了什麼不該發現的,千夜冥又要大開殺戒了。
想着太子狠毒的手段,下人們皆是一驚,應了一聲便乖乖退下去了。
姚瑤則被那幅畫直直打中,當頭一棒,一時沒撐住,便坐在了地上。
千夜冥跟着起身,一步步走近瞧着她姣柔的面容,眸中突然生出一分恨意,“你還有什麼話說?”
姚瑤一頭霧水,低眸看了看那幅畫,筆鋒看起來很陌生,應該不是熟人畫的。
畫上的女子,她亦是不認識,只好撐着地板起身,一臉茫然地看向千夜冥,“什麼話?你什麼意思?這女子.......”
都到這個份上了,她還跟他裝糊塗?!
千夜冥嘴角一動,似笑非笑,居高臨下死死地凝住她,“你冒充之前,不先了解了解本尊?”
“冒充?”姚瑤聽得一愣,“我爲何要冒充?我冒充誰了?”
裝得倒是挺像的,怪不得騙了他這麼長時間!
千夜冥冷冷一哼,一掌將她推出三丈遠,另一手指了指畫上的女子,“這纔是真正的姚瑤,你究竟是誰?!是誰派你來的、派你來做什麼?!”
“什麼?!”姚瑤又是一愣,再低眸看了看那幅畫,筆鋒依舊十分陌生,“她怎麼會是姚瑤?是同名同姓的其他女子麼?若她也是洛商京兆丞的千金,那我又是什麼?這幅畫顯然是外人所作,沒有幾個人知曉我的長相!”
外人?虧她說得出來,她與冷沐真的關係,千夜冥早就調查過了。
不僅不是外人,還是很好的發小呢!
發小的作畫,即便三年沒見,也不可能頭不像頭、尾不像尾吧?
千夜冥一個白眼,坐回了座位上,自斟了一杯茶。像是在忍耐什麼,大口將茶一吞,差點堵到喉嚨。
連喝個茶都這麼倒黴,他一定是撞黴運了!
原想喝茶消消氣,誰知一喝更加惱怒,一氣之下將茶杯一摔,一腳踢走了桌子。
這些天,他對她十分溫柔。
從沒見過他如此暴躁的樣子,是因爲中了別人的計,以爲她欺騙了他麼?
這一點他們一同,她也最討厭欺騙。
待在太子府幾日,凌晟皇帝與千夜冥的關係,她多多少少看出來了,也聽千夜冥提過幾次。
許是提升得太明顯,招了凌晟皇帝的疑心,所以設下此局,想借千夜冥之手除掉她吧!
姚瑤俯下身子,拿起那幅畫細細一看,只見落款處蓋着一個章子。
畫畫的筆鋒雖然陌生,這個章圖她卻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正是劉瑁專用的章子,三年前做爲生辰禮物贈給了冷沐真。
這麼說,這幅畫是冷沐真所作?
她不是文武不喜、琴棋書畫厭之麼?如今也學起書畫,還畫得這般惟妙惟肖了?
只是奇怪,她與冷沐真交好數年,冷沐真怎麼可能連她的畫像都畫錯呢?
難道章子落入別人手中,僞造.......想至此處,姚瑤又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這章子的用處,怎麼可能用章子生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冷沐真想傳遞什麼。
靜靜思慮了一會兒,姚瑤眉心微動,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還沒有說話,便見千夜冥揮了揮手,眸中的恨意已經褪去,只剩下一抹失望,“念在你沒有傷害本太子,本太子姑且饒你一命,你走吧!”
這不像是他的作爲。
依照平時的他,若有下人背叛,必定除之而後快,哪還管什麼有沒有傷害他?
他不可能留一個禍害在人世,而今卻讓她走,顯然是心軟了。
姚瑤一個低眸,掩住眼角微微的感動,嘴角不經意地一挑,像是嫣然卻沒有太多笑意,“多謝太子寬恕!”
畢竟冷沐真是千夜冥的親生妹妹,他相信她所畫的,姚瑤也不怪他。
既然冷沐真有暗示,她也不得不回去一趟,只是礙於洛商的抓捕。
原有這方面的煩惱,卻沒想到一出府,便聽到了相關的消息,洛商早已經不抓捕她了。
是皇帝的欲擒故縱麼?
姚瑤一面存着心思,一面僱了馬車,一路向江北而去。
與冷亦寒的馬車擦肩而過,卻互相沒有認出來,兩車兩個方向趕路。
女帝下令,必須儘快趕回苗川,所以一路都行得很快,沒到午時便看見了凌晟京城的城門。
冷亦寒的事,司徒族早有耳聞,所以請了聖旨,派了人在城門口迎接。
“皇上有令,由司徒國師親自招待苗川諸人,參見苗川皇帝!”司徒族派來迎接的人紛紛行禮,說話都鏗鏘有力,卻不失一分恭敬。
女帝靜坐於馬車中,接到馬伕一個詢問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既是凌晟皇帝的聖旨,那朕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干馬車,也在細細檢查之後,陸續進入凌晟京城。
外頭對於女帝的傳聞有許多,凌晟也是風靡,百姓們聽說女帝來了,紛紛前來一看。
只是聽到女帝的聲音,就有人竊竊私語,像是見到了真容般開心。
馬車一路行到司徒府,就有百姓跟了一路,都想見一見女帝的真容。
沒想到馬車直接進了司徒府內,百姓們只能失望而歸。
安頓好了女帝等人,管家便單獨請出了冷亦寒和司徒甯,“公子可算回來了,這麼多年,老大人、大人不知有多想念!”
他們這些拋棄他的人,還會想念他?冷亦寒不屑一笑,“何必拿我說趣?”
管家連忙搖搖頭,“奴才可不敢說趣公子啊,自公子離開後,老大人、大人、夫人日日以淚洗面,連奴才都看着心疼啊!”
冷亦寒冷冷一笑,很快過去了這個話題,“如今是去見司徒國師麼?”
司徒國師?管家錯愕地一驚,“公子說什麼呢?什麼司徒國師?大人是您的父王呀!”
跟他說話果然沒意思,說來說去便是裝腔作勢,冷亦寒不耐煩地將他一推,睨了司徒甯一眼,“還是你帶路吧!”
見他不開心,司徒甯也沒有鬧,乖乖點了點頭,“老伯你先下去吧,我給哥哥帶路就行了!”
“是,小姐。”管家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這是冷亦寒第一次來司徒府,不敢相信這曾是他的家,這麼多年,他卻連路都不會走!
一路到了大堂,便見一位男子背對着他們而站,司徒甯先上前行禮,“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