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禍事不單行(八六)
燭光跳躍,使她的整個人鍍上一層淺淺的昏黃,她光潔的額頭,秀逸的眉,以及眉下那雙秋水似的眼睛,因薄怒染着淡淡紅暈的頰,桃花似的嬌豔,美得驚人。愛睍蓴璩
蕭絕目不轉睛地望着她,心再一次咚咚亂跳,快得彷彿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雙手攬了她的肩,俯下身去吻她。
“水!”杜蘅心一慌,往後一縮,嚷道:“我要喝水~”
“哦~”蕭絕頗有些不情願地放開她,轉過身才發現小几被打翻,原本擱在几上的茶壺尚躺在地上:“一定要現在喝?”
杜蘅做勢欲起:“我自己去好了。輅”
“躺着,我去拿。”蕭絕自然捨不得她下炕,立刻按住了她。
杜蘅鬆了口氣:“謝謝。”
蕭絕忽地轉身,以迅雷不以掩耳之速欺身過來,在她脣上啄了一下駢。
“呀,你!”杜蘅吃了一驚,剛要掙扎,蕭絕已經抽身離去,衝她得意地眨了眨眼:“先收點利息,剩下的記在帳上,慢慢來收。”
“滾!”杜蘅氣結。
蕭絕哈哈大笑着,掀簾而出。
紫蘇並不敢睡實,聽到動靜便出門察看,見蕭絕出來,壓低了聲音探問:“七爺,小姐怎樣了?”
“醒了,要喝水。”蕭絕簡潔地道。
“我去拿。”
杜蘅病着,熱水熱飯自然是隨時都預備着,只等取用。
紫蘇很快折返,不僅帶了一壺茶,還有一隻托盤,上面擱着一碗白粥,幾樣小菜,見蕭絕蹙着眉,似有不滿,遂解釋了一句:“躺了這麼久,不能立時就大吃大喝,得先喝點粥墊墊胃。”
蕭絕摸着肚子,道:“小爺餓了,讓他們送幾樣飯菜來。”
這二晚一天,阿蘅病得昏昏沉沉,連帶着他也沒精打采,哪裡有心思吃飯?
這時看到香噴噴的白粥,才覺腹中空空,餓得難受。
紫蘇“啊”了一聲,把手裡的托盤交到他手裡:“是奴婢想得不周,這就命人準備。”
蕭絕拿了食物進門,杜蘅已經穿戴整齊,正坐在炕沿,低了頭蹦着腳尖在地上勾鞋。
“做什麼?”蕭絕吃了一驚,三步並做兩步跨進來:“病剛好,不多躺會,又想着折騰啥?”
“我想出去走走。”
“外面黑燈瞎火的,走到哪裡去?”蕭絕把東西擱到炕桌上,將繡鞋踹到一旁:“乖,先吃點東西。”
“我不餓。”杜蘅硬撐,肚皮卻不爭氣地發出咕嚕一聲響,於靜夜中顯得分外清晰。
蕭絕忍俊不禁:“有人跟你唱反調~”
杜蘅大爲尷尬,瞬間面紅過耳。
“來,喝水。”蕭絕也怕她羞惱成怒,不敢再逗,斟了杯茶遞到她脣邊。
“我,自己來。”杜蘅忙道。
“聽話!”蕭絕神色溫柔,語氣卻是不容反駁地堅定。
杜蘅無奈,只得就着他的手,敷衍地啜了一口。
哪知喉嚨乾澀如同火燒,清甜甘冽的茶一入喉,頓時如飲了玉液瓊漿般通體舒泰,不知不覺把一杯茶喝了個精光。
意猶未足,輕輕舔了舔脣角,眼巴巴地瞧着他,渾然不覺他一手環着她的香肩。
蕭絕暗自得意,再喂她喝了一杯。
她再要,卻不肯多給了,把茶壺推開了,把粥碗拿在手裡,舀了一勺,道:“吃點東西,一會再喝。”
姿勢笨拙,一瞧就是從沒伺候過人的主。
杜蘅心生不安,訥訥道:“我已好了,真的……”
話未落,蕭絕突然把粥碗往她手心裡一放。
她沒防備,手腕一酸,粥碗便打翻在炕桌上:“啊~”
“瞧,”蕭絕很不高興地瞪她:“明明還很虛弱,
裝什麼沒事人?”
“……”
“你是個女人,便是柔弱一些又有什麼打緊?況且還是在病中!”蕭絕蹙了眉。
“不……”
蕭絕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將來成了親,要在一起過一輩子,時刻戴着面具,不覺得累得慌?在我面前這樣,將來在孩子面前,難道也這樣?”
他可以口無遮攔,杜蘅卻不能保持沉默,漲紅了臉斥道:“你胡說!”
“哪裡胡說?”蕭絕冷笑着逼近:“你難道不是時刻戴着面具?還是到了現在,你還想否認喜歡我?或者,你只打算陪我玩玩,不想嫁給我?再或者,你嫁了我,卻不想生孩子?”
聽着他越來越肆無忌憚的言語,杜蘅張口結舌,一時不知從何駁起,只得重複道:“你,你胡說!”
“篤篤”敲門聲傳來,紫蘇在門外道:“七爺,飯菜送來了。”
“進來。”杜蘅如蒙大赦,急忙道。
紫蘇和白前兩個提了食盒進門,見蕭絕板着臉雙手環胸站在炕沿,一碗粥卻打翻在桌上,不禁有些納悶,又不敢問,偷眼覷了杜蘅一眼。
杜蘅只做不知,淡淡道:“把桌子收拾一下,擺飯。”
紫蘇麻利地收拾了桌子,擺上四菜一湯。
杜蘅猶豫一下,問:“要不要再燙壺酒來?”
這便算是服軟了,蕭絕的眼裡總算露出一絲笑意,卻仍板着臉:“不用。”
一撩袍子,偏腿在炕上坐了。
再生氣,這點分寸還好。她還病着呢,哪捨得讓酒氣薰了她去!
紫蘇便在一旁立着,準備伺候他用飯。
“再盛一碗粥來。”蕭絕卻不動筷,冷聲吩咐。
“是。”白前見機得快,擡腿就出了門,很快拿了粥過來。
蕭絕哼了一聲:“出去吧。”
紫蘇微愕,猶豫着看了杜蘅一眼。
之前小姐病着,事急從權,七爺要在這守着,誰也不敢說什麼。可現在小姐已經醒了,孤男寡女地再深宵共處一室,便有些不合適了,傳出去有損小姐閨譽。
尤其是,這裡還是穆王府的別院,七爺和小姐的一舉一動,絕瞞不過蕭乾的耳目。
別人怎麼說都可以不理,穆王卻不能不顧——他本來就不看好小姐,再傳出點閒言碎語,印象更差了。
就算在七爺的堅持下,小姐勉強進了穆王府的大門,在公婆面前也沒辦法擡頭挺胸做人。
是以,現在越發要小心謹慎,不給人捉到把柄纔好。
“走吧!”白前心中焦急,一把將她拽了出去,剛一出門,立刻便抱怨:“真是個木頭,七爺都發話了,硬杵在跟前礙他的眼!將來吃了虧,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紫蘇沒好氣地橫她一眼:“你怕他,要賣主求榮別拉着我!他對小姐好,我自然感激,可他若是壞小姐的名聲,我絕不饒他!”
“哎呀!誰要賣主求榮了?”白前氣得直跺腳:“你是瞎子嗎?看不出來七爺跟小姐早晚是一家……”
兩人漸說漸遠,聲音漸漸不聞。
蕭絕瞅着她,似笑非笑:“紫蘇這丫頭,倒是忠心得很,不錯。”
杜蘅滿面緋紅,因着那句“七爺和小姐早晚是一家”,而有些心不在焉。
白前是她貼身伺候的,尚且如此認定;外人眼裡,她與他更已是密不可分的了吧?
蕭絕拿了湯匙塞到她手心:“陪我吃頓飯,總不至就會壞了你的名聲吧?”
也不理會她,徑自大快朵頤。
杜蘅嘆了口氣,只得默默地喝粥,到底大病一場,勉強吃了半碗,便放了筷。
蕭絕是真餓了,風捲殘雲地吃了二碗米飯,四菜一湯消滅得乾乾淨淨。
擡眼,見炕桌上擱着她吃剩的半碗粥,不假思索,端過來一口便喝完了。
“呀!”杜蘅驚得差點跳起來,嚷道:“那是我吃剩……”
話沒完,粥已給他喝得見了底,拿起熱毛巾擦了擦嘴,道:“黃嫂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粥熬得不錯,明兒得賞她。”
杜蘅盯着那隻空碗,只覺渾身都不自在,半晌道:“你要吃,叫人再盛一碗來便是,何苦……”要揀人吃剩下的?
這要是傳到蕭乾耳中,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
蕭絕笑嘻嘻:“我都不嫌,你怕什麼?”
杜蘅瞪他一眼。
吃都吃了,還能如何?越責備只怕他還越來勁,只好嘆一口氣:“我怕過了病給你。”
蕭絕拍了拍胸口:“我身子骨結實,百病不侵,不象你弱不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