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驚,皇上這意思是真的打算派護國公去西北麼?他居然同意了榮王的提議?
連胤看了眼洛夜痕,陰沉眸子中說不出的複雜。
洛夜痕則如往昔一般隨意的站在屬於他的位置上,即不謙卑也沒有半點越矩之處。
“皇上。”擔架上的劉傲擡起了半個身子說道:“一定要多派些兵,把西北那羣刁民殺的片甲不留。叫他們知道得罪了朝廷,絕對沒有好下場。看以後誰還敢跟朝廷作對。”
連胤眸色一閃,一下子便看向了劉傲。
劉傲哪裡有洛夜痕那樣的淡然?
被連胤這麼眨也不眨的看着只覺的從頭涼到了腳,身子不由微微哆嗦了一下。心中漸漸就升起了一絲不詳。
“劉愛卿說的很是,朕便將這樣的重任交給你了。”
“噶?”劉傲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連胤說的什麼,便聽到玉階之上陰霾的聲音繼續說道。
“封劉傲爲從三品御史中丞,帶天子巡查。在軍中行使監軍之職,協同護國公秦哲大軍出征,即刻啓程。”
劉傲傻了,張大了嘴巴半晌沒能閉得上。
這意思是說他還要去西北?
西北那些人一個個彪悍的不是人,他是恨不得要那些人死。可他從來沒打算過再去一次西北啊。
再去,還能活着回來?
“皇上。"安寧侯第一個反應過來,急聲說道:“犬子身受重傷,隨軍出征的話只怕會拖慢了行程。”
“無妨,朕會選派太醫跟隨劉監軍。拖慢行程的話斬的也只能是太醫,跟劉監軍絕對沒有關係。”
“這。”安寧侯噎了一噎,他哪裡不知道皇上這是一定要讓自己兒子去西北。可他只有這麼一個嫡子了,才九死一生的回來,哪裡能叫他再死在了外頭。
“皇上,傲兒他......"
“安寧侯這麼一味的推脫,是不想讓劉監軍去西北爲國分憂麼?”
安寧侯只覺得一口痰給憋在了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卡的難受。
他當然不想讓劉傲去,可這話他能說麼?能麼?
“若是,真的不想叫劉監軍去也不是沒有辦法。”
安寧侯眼睛立刻就亮了,只見連胤脣角勾了一勾:“安寧侯就代替劉傲親自去西北走一趟吧。”
“臣覺得犬子是去西北最合適的人。”
劉傲吃驚的看了眼父親,分明看到父親一臉堅決的說着話。那個神情分明就是告訴所有人,劉傲若是不去西北就天理難容。
安寧侯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兒子的眼睛。
皇上已經發了話了,劉傲若是不去就得他自己親自去。死貧道和死道友比起來,自然還是死道友比較好。
連胤沒有去看安寧侯,這些人的死活與他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關係。
他的目光再度焦灼在洛夜痕臉上。洛夜痕便也迎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微微笑了一笑,出雲破月般美好。
連胤咬了咬牙,沉聲喝到:“調兵五十萬征討西北,封安寧候爲兵馬大元帥,秦哲爲先鋒,劉傲爲監軍。擇日出徵。退朝!”
不久之後,加急的書信便叫夜鷹連夜送去了林州。
可惜,這個時候文青羽已經到了曲姚。而飛影則在前往藥王谷的路上。
這一封信,文青羽註定不能在洛夜痕算準的時間內看到了。
……
文青羽看了眼手裡的地圖,便將它再度捲了起來。
如今已經走過了溫松柏地圖中所標示出的所有機關,現在的她正站在寧寒昨日所說的那個峽谷口。
她也看到了山壁上用匕首刻出來的一個特殊的箭頭,那是莫言殤留下的記號。
在地圖上看,只覺得永蓬山的地形很複雜。只有身臨其境才能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真實的地形遠比紙上畫出來的東西還要險峻的多。
永蓬山並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連綿的羣山形成的山脈。
若是站在高處看就像是一個臉盆。四周是壁立千仞的絕壁,夾着中間一塊平地。
那個狹窄的谷口,便是通往平地唯一的入口。莫言殤便是進去那裡之後,徹底的失了蹤。
文青羽將袖口和小腿上的緞帶又綁的緊了幾分,這才催動了赤陽蓮影的內力將神識四散開來,一側身進入了峽谷中。
峽谷內非常的狹窄,只能容一個人正常的通過。兩邊是一眼看不到頂的絕壁,露出只有一線的天空。
若有人在這裡設下埋伏,什麼都不用做,只管從山頂往下推石頭,下面的人必死無疑。
任你再高的功夫,在如此狹窄的山峰中,也根本無法施展。
這裡雖然處處透着危險,但文青羽卻發現她的靈臺突然清明瞭不少。神識散開所覆蓋的地域越發的寬廣,而且也不似從前那般的疲累。
就好似這裡原始的風貌和植被,都給她提供了源源不斷能力來源。竟叫她生出了一絲強烈的歸屬感。
身邊的山壁上並沒有想象當中的危險,也沒有出現寧寒所說那個武功高強的人。
越往前走,地勢似乎越寬闊了起來。漸漸便能容下三人並排通過。
“噹啷啷。”山谷中突然響起一陣刺耳而響亮的銅鑼聲,下一刻便聽到一箇中氣充沛的聲音說道。
“前方禁地,無知小兒速速退去。”
聲音頗有威儀,落在人的耳朵裡震的耳膜生疼。
文青羽擡頭看了看,這四周分明沒有人,這個聲音顯然是有人用內力傳送過來的。喊話這人的功夫絕對不簡單。
止步麼?文青羽脣角勾了一勾,她自然是不會止步的。
莫言殤的記號從一線天一直到了這裡,卻在出了一線天的時候突然消失,只能說明他已經進了禁地。
那麼,無論如何她也一定要進去看看。
於是,她便毫不猶豫朝前走去。無視了身邊一塊青石的界碑。
前方,地勢突然開闊。
舒爽的風迎面撲來,滿眼都是五顏六色的花。驟然從一線天那樣緊張的地方到了這裡,所有人都會忍不住的放鬆。
文青羽卻絕對沒有放鬆,眼前那些花如果沒有看錯,該是蛇女花。
蛇女花那東西跟蛇是一樣的,色彩越鮮豔,毒性便越強。而他們本身還能夠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那種氣味人根本聞不到,卻是毒蟲們最喜歡的味道。
所以,但凡有蛇女花的地方,五步之內必有毒蟲。何況是這麼一大片的蛇女花田。幾乎可以想象到那些不住顫動的葉片下面,有多少看不見的毒蟲。
若你因爲一時的放鬆一腳踏進了花田,只怕頃刻間就會被裡面的毒物給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吧。
她飛快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四面都是石頭,幾乎成了直上直下的絕壁。
也不知是天然的還是後天加工過,鏡面一般的光滑。想要從石壁上走過蛇女花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正找着可以落腳的地方,心中卻突然升起了一絲警兆。
只覺得渾身的毛孔似乎一瞬間都豎了起來,一種前所未有她從沒有感受過的危險正朝着她襲來。
“嗡。”
耳膜輕輕一顫,似乎是一隻蜜蜂不經意間震動了翅膀,攪動的空氣微微一蕩。
文青羽的臉色卻徹底的變了,剛想要退出谷口,卻不知什麼時候身後出現了一塊大石將出口給堵得嚴嚴實實。
“嗡。”
蜜蜂振翅般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大。
似乎連周遭的空氣都隨着震動了起來,巨大而明顯的震動,顯然讓躲在蛇女花下面的毒物們感到了不安。
於是方纔還十分平靜的蛇女花叢一層層波動了起來,如同山雨欲來的海面,隨時能掀起滔天的巨浪。
文青羽清眸一眯,手心裡漸漸凝聚起一團赤紅帶金的氣流。
嗡嗡的聲音終於到了近前,眼看着晴空萬里的碧藍天幕之下,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無數個黑點。
幾乎遮住了整個天空,割裂空氣飛速的射來,帶來的是來自地獄深處讓人膽寒的殺氣。
文青羽嘴角勾了一勾,弓箭麼?
連伍景龍的神機弩都無法突破她赤陽蓮影形成的光盾,這些弓箭大約也是不行的吧。
然而,當那些黑點越來越近,文青羽的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驚駭。
那些東西銀光閃亮,比弓箭粗得多長的多,隨着它們破空而來,一朵朵紅纓半空裡翻分。鮮紅妖嬈如同最新鮮的熱血。
“嘶。”文青羽瞳孔一縮,那根本不是弓箭,那是槍!
朝着她鋪天蓋地射過來的分明是一杆杆打磨的異常鋒利的長槍!
槍的力道可比弓箭要大的多,赤陽蓮影可還能擋得住?
她皺了皺眉,剛準備將內力形成光盾,卻看到了越發令她膽戰心驚的一幕。
最前頭的數十隻長槍沒有朝着她繼續飛過來,而是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直直掉進了下面的蛇女花叢裡。
媽的!
即便文青羽再好的涵養也幾乎就要跳腳罵出來。
長槍掉在蛇女花從裡,下面的毒物哪裡還能待着住?不得傾巢而出麼?
她若是運功抵抗射過來的長槍,隱藏起來的氣息定然會出現。那麼受到攻擊的毒物還能把誰當做仇敵?
真他媽太惡毒了,這顯然是非得讓她死在這裡才行?
文青羽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既然躲不開,那就先出手。
於是,素白手掌朝前一推,天幕之上立刻出現了一朵赤紅帶金的蓮花虛影。
“轟。”蓮花虛影一分爲二一半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長槍,一半甩進了蛇女花從。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