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飛玄？”
“你也只洛夜痕那人性子清冷，從來不主動。不時時刺激他一下，他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心。”
文青羽看向飛玄，他的面色一如往昔的平淡，似乎更加的冷冽。但那一雙眸子卻仿若沒有焦距，也不知看的是哪裡。
知道自己不過是個被利用的工具，他心裡可曾有過怨恨？
“從德溪回來後，並沒有見過你。是洛夜痕叫你離開的麼？”
“蜀國內亂，洛子宵不過是個攝政王，他又不能離開燕京。蜀國總需要有個身份相當的人回去，纔好統領上下軍民。”
蜀國國訓，特殊時期，蜀榮王妃與蜀榮王擁有相等的權利。可以調動天下兵馬，號令羣臣。
文青羽脣角勾了一勾，懂了，全都懂了！
那一刻，她幾乎再也感覺不到心臟的跳動，好似整顆心突然就不見了。
飛鸞卻並不打算放過她：“你要入我蜀國的門，總需要得到長老的認可。與你比試是給你個機會，你不要不知好歹。”
“公子。”雨蕎已經快要氣的瘋了，突然就衝了上去。飛影驚了一下，到底沒有抓住她。
“我們不需要在這裡聽這些人自說自話，咱們立刻回京去，當面找到王爺問問清楚。當初是王爺求着娶的您，我們不是非賴在榮王府的。”
飛鸞眉峰一挑，二長老突然就毫無徵兆的揚了揚手，天上地下似起了陣無形的風，不由分說就撞向了雨蕎。
秋露立刻就飛了出去，雙掌一立就迎着二長老的掌風去了。
“蓬，呼。”
兩聲巨響，雨蕎身子飛了出去，秋露則從半空裡重重跌了下來。
“二長老手下留人。”飛影一聲疾呼，飛身躍起將雨蕎的身子給接住。低頭一看，懷中人面色蒼白如紙，哪裡還有了半分的氣息？
秋露跌在地上，哇一聲便吐了一口血，幾乎站不起來。
“主子說話，哪有下人插嘴的份？”二長老束手而立，眼底浮起明顯的不滿：“再有下次，老夫絕不容情。”
剛纔的一切，有如電光火石。誰都沒有想到雨蕎會突然衝了出去，二長老竟也無所顧忌的對一個完全沒有武功的女子下了重手。
這一刻，所有人都反映了過來。飛翩眸色一沉，默默抽出了劍。寧芷寧寒則往前走了幾步。
“二長老，雨蕎根本沒有武功。你對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下這麼重的手，真的合適麼？”
飛影臉上的嬉笑半絲不見，清俊的雙眸中盛滿了怒火。
“逆子。”林丞相皺了皺眉：“怎麼跟長老說話的？不過是個下賤的丫鬟，你那麼抱着也不怕辱沒了身份？”
飛影卻微微一笑：“我們公子說的很好，敬人者人恆敬之。飛影得父親教誨，禮義廉恥從不敢忘。自認爲是個很有禮貌的人。”
“你，要去哪裡？”
“我帶她去療傷。”飛影抱着雨蕎頭也不回的走了。
大廳裡的氣氛瞬間就劍拔弩張起來，文青羽卻突然動了一動。
“你們都下去。”
“公子！”
“飛翩，秋露受了傷，帶她回去療傷。寧芷跟着一起去，寧寒留下就好。”
一衆丫鬟擰了擰眉，顯然並不滿意她的安排。
“你要跟我比試麼？”文青羽擡頭，清眸眨也不眨看着飛鸞。
“當然。”飛鸞目光並沒有半分閃躲：“剛纔的事情你不用介意，二長老爲人一向正直，眼裡從來就揉不得沙子。他方纔已經手下留情了。”
文青羽清眸極快的在二長老臉上掃了一掃，眼看着他深以爲是的點了點頭，脣畔的笑容便更深了幾分。
“我跟你比，既然是比試總得有個輸贏。我若輸了，隨你怎麼處置。你若是輸了呢？”
飛鸞抿脣一笑：“我怎麼會輸？”
“既然不會輸，那就說說吧。”
“好。”飛鸞點了點頭：“我若輸了，也隨你怎麼處置。”
文青羽眸色一閃：“你若輸了，我要剛纔出手打傷了雨蕎和秋露的人，斟茶道歉。你敢麼？”
大廳裡瞬間便一片死寂，飛鸞顯然愣了。二長老的臉色則非常的不好看。倒是三長老第一次認認真真將文青羽從頭到腳給打量了個便。
飛鸞嚥了咽口水：“是我們比試，怎麼扯上了二長老？”
文青羽微微一笑，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反正公主也說了，你是不會輸得。那麼賭一賭又何妨？我輸了不是照樣任你處置？”
“鸞丫頭跟她比。”二長老沉聲說道：“老夫相信你。”
文青羽含笑不語，清眸眨也不眨看着飛鸞。飛鸞終於點了點頭：“好。”
“既然你說我琴棋書畫什麼都不會，我就跟你來比琴如何？”她緩緩開口，平凡的容顏上淡淡的笑容溫良無害。
“你跟我比琴？”飛鸞突然一聲大笑：“你是在說笑話麼？”
三長老突然挑了挑眉：“丫頭，鸞兒的琴技最拿手，你跟她比這個？”
“就比這個。”
“好。”飛鸞說道：“既然你挑了我最擅長的項目，我就再讓你一次。你來說吧，怎麼個比法。”
“很簡單。”文青羽淡淡說道：“你彈你的，我彈我的。誰先彈不下去了，誰就輸。”
“可以。”飛鸞的回答漫不經心，顯然並沒有將文青羽放在眼裡。
她對文青羽足夠的瞭解，她的斤兩實在太清楚了。誰先彈不下去？她是想要故意的亂彈擾亂自己的心神麼？
她微微一笑，暗衛營裡什麼沒有經歷過。想要靠雜亂的琴音來叫自己彈不下去了，到最後，丟人的只能是她。
伍景龍的行宮裡自然是什麼都有的，宮女立刻就將她們需要的東西給準備好了。
焚香淨手之後，飛鸞臉上慣有的媚色驟然消失。玉指微微一勾，流暢而悠揚的琴音便流淌了出來。
她並沒有刻意的爲難文青羽，選的是首中規中矩的曲子。高山流水勝在意境的高遠。
飛鸞本就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如今一臉的嫺靜。與她彈的曲子相得益彰。
寧寒默默的看着文青羽，她怎麼都無法將彈琴這種事情和文青羽聯繫起來。
“叮。”文青羽終於出手，第一個音調起的相當高。
三長老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二長老的神情則越發的不屑。林丞相則已經直接搖起了頭。
這些人都是行家，文青羽一出手就聽得出來，她根本就不擅長此道。
起音起的這麼高，下面的曲子可要怎麼彈？一個搞不好，琴絃都有可能給掙斷了。
文青羽似乎並沒有瞧見屋子裡人的神情，一雙清眸落在了琴絃之上。
素手一勾一挑，再一撥。急促而高昂的曲子立刻就回蕩在半空裡。
飛鸞挑眉，是破陣曲？
這首曲子的旋律非常的緊湊，一般的初學者根本就彈不好。文青羽選了這麼一首曲子，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於是，她微微搖了搖頭，便不再關注她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文青羽指尖之上突然包裹上了一層紅色的流光。指尖的琴音似乎突然之間增大的數倍。
“你居然將內力灌注在琴音裡？”二長老眉眼一立，廣袖一揮，朝着文青羽甩了過去。
沒想到，三長老卻突然出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誰也沒說過比琴的時候不能夾雜內力，鸞丫頭也可以。”
林丞相立刻就擡眼看了看三長老，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飛鸞自然不會叫自己吃虧，立刻也將內力灌注在指尖之上。
這一下，琴音便再也不是普通的琴音了。聽在人的耳朵裡只覺得氣血翻涌，幾乎壓制不住一口心頭血就要吐了出來。
“寧寒，你帶着林丞相先出去。”
文青羽並沒有回頭，清眸只關注着自己手中的琴絃，低聲吩咐了一句。
寧寒已經將內力全部催動了出來，卻還是覺得根本無法抵抗住文青羽和飛鸞兩個人的內力。
林丞相是個文人，不過聽了兩句，幾乎就要暈了過去。
寧寒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扯住林丞相，飛身躍了出去。
兩個人一離開，文青羽越發沒有了顧忌。撥動琴鉉的速度突然就加快了。
“這女娃娃好歹毒的心思。”二長老一張臉陰沉的沒有半絲笑意。
“她故意選了破陣曲，這曲子本就急促高亢，她又故意將調子起的那麼高。灌注內力之後，顯然比鸞丫頭的高山流水要沾光的多。”
三長老捋了捋鬍子：“這丫頭的性子倒是跟小夜子有幾分相似。”
文青羽只當沒有聽到，手下的曲子到了高潮部分，正是破陣曲最緊張激烈的時候。她指尖的紅芒越發的明亮。
反觀飛鸞，額角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文青羽勾了勾脣，手腕猛的一沉，赤陽蓮影第八重的內力一下子就給使了出來。指尖的紅芒周圍明顯就裹上了一層淡淡的金。
三長老眉頭突然一顰道了聲不好：“鸞丫頭，快認輸！”
“我不。”飛鸞卻是個倔強的性子，深吸口氣也同樣將自己的內力盡數給吊了出來。
文青羽勾起一根琴絃，陡然一鬆。
眼看着火紅包着金芒的一線流光，立刻就朝着飛鸞撞了過去。那個速度，電光火石一般，二長老立刻就扯下了一角衣袖，用力甩了出去。
袖子上雖然已經灌注了他五成的功力，但他終究小看了文青羽。上古神功赤陽蓮影第八重發揮到了極致，哪裡是他一角衣袖能夠阻擋的住？
“噗。”眼看着衣袖撞上了金紅的氣線，立刻就給擊穿了一個洞。繼續朝着飛鸞撞去。
飛鸞將面前的琴給抱了起來，擋在了胸前。
“嗑嚓，呼。”
清脆的聲音當中，古琴段成了兩截，飛鸞的身子則直直飛了出去。
三長老立刻起身，將飛鸞的身子給接在了手裡，落地的時候明顯看着他後退了三步方纔穩住了身形。
文青羽這才緩緩住了手：“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