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蒼瀾皺了皺眉,到底是沒有說什麼:“龍婆,你確定羽兒中的是七苦咒?她分明就是幼年時被人下了雪域彌陀,如今不過是毒發而已。
“她現今的症狀的確與雪域彌陀毒發有幾分相似,但的確是七苦咒的緣故。”
溫潤如春風暖陽一般的聲音緩緩飄了過來,竹青色頎長身軀緩緩走了進來。
所有人都看到文青羽緊抿的脣線終於鬆了鬆:“若離,你早知道?”
“起先,我一直以爲你是中了毒。在我試過了所有準備的東西之後漸漸發覺,你身上絕對不是中毒那樣簡單。”
“你是藥王的徒弟?公孫邪還是公孫正?”秦煌朝着蕭若離看了一眼,一雙老眼瞬間就難得一見的亮了亮。
“瞧你這樣子,公孫正是絕對教不出來的。是公孫邪的徒弟吧,天人鬼醫蕭若離?”
“正是在下。”
蕭若離並不意外秦煌能一口說出他的來歷,秦煌活到現在大約也有七八十歲了。早就活成了人精,一雙眼睛更是毒的很。
天下間只怕再沒什麼能夠逃得過秦煌那一雙眼睛,這大約也是玉蒼瀾選擇讓文青羽來見他們的原因。
“世人擡愛不明。真相,將若離捧得比天高。實際上,醫蠱之道若離不如秦前輩,巫咒禁術更是難及龍前輩萬分之一。若是兩位前輩有需要若離出手的地方,若離自然當仁不讓。”
秦煌眯了眯眼,神情顯然很是糾結。
“藥王一脈就是狡猾。”龍千嬌撇了撇嘴說道:“一張嘴如同抹了蜜糖,話裡面卻分明加了砒,霜。都長了顆七拐八彎的黑心。”
蕭若離方纔那番話狠狠貶低了自己,卻將秦煌和龍千嬌給捧的極高。
但,最真實的目的實際上卻是要秦煌和龍千嬌答應他一起幫文青羽破咒。
方纔進村之後,蕭若離並沒有跟着一起進入這個院子。顯然,他並沒有得到秦煌和龍千嬌的認可。
“若離若是不能跟在我身邊,這咒術不破也罷。”
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龍千嬌和秦煌卻變了變臉色,文青羽的神情卻很是堅定。
“呵呵。”龍千嬌微微笑道:“方纔你這娃娃將老婆子排在了藥王之上,到底還是很討人喜歡的。留下便留下吧,端茶遞水的粗活,老婆子一把年紀也真是幹不動了。
“甚好甚好。”秦煌也連連點頭。
於是,江湖傳聞中極其難說話的秦煌和龍千嬌就這麼近似於奇蹟般的,居然允許了蕭若離參與到她們的破咒當中。
“若真是七苦咒的話,兩位前輩以爲,有多大的機會能夠解除?”
這一次,秦煌和龍千嬌卻難得的沒有繼續接話,反倒慎重的對視了一眼。
“這個咒術只在傳說中聽過,我與嬌嬌都是第一次見到。你可知道這咒術最初的來歷?”
玉蒼瀾略一沉吟說道:“我知道這個傳聞的時間實際上跟你們差不多,之後父王再沒有在我面前提到過七苦咒。但,這件事情我卻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而最後一次叫我聽到七苦咒,是在蒼穹山神女峰的禁地裡面。”
文青羽眸色微閃,說到禁地的時候,玉蒼瀾暗紫色的眸子分明有着瞬間的黯淡。
顯然,對於禁地當中的過往,他始終還是不能夠釋懷。
“據說七苦咒成咒是在萬年之前,那個時候還是個神尊的世界。第一代蒼穹山的尊主便是當時的天地聖君身邊第一護法,後來聖君和君後不知何故反目。君後便捨棄了一身的修爲,臨死之前佈下了七苦咒。”
玉蒼瀾聲音沉了沉:“若是聖君身邊的守護者不能對自己原配忠誠,他們的子嗣便會被七苦咒所累。”
玉蒼瀾眸光一閃:“父王當初之所以讓我在臨仙村中住了一個月,實際上就是想要確定我身上是不是有七苦咒。後來,見沒有半點跡象纔將我接回了山。”
“父王一直以爲,七苦咒不過是個傳聞。畢竟是萬年之前的東西,傳聞一向做不得真。但我卻一直不曾放棄過尋找一切與七苦咒相關的東西,至今,沒有所獲。”
“所以,這些年之所以一直躲着我,實際上你是一直認爲自己命不長久所以不想連累我麼?”
縹緲如雲中月霧中花一般的女子聲音驟然之間緩緩響了起來。
文青羽立刻眯了眯眼,玉蒼瀾的身子卻僵了一僵,臉上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玉含嫣!偷聽這種事情你都做的出來?”
後院的小路上,一身水色衣裙清冷絕美的女子正緩緩走來。
儘管離的願,她的眉眼並不能叫人瞧的真切。卻叫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卻都無法忽視她的美。
而美這個字似乎並不足以形容那女子萬分之一的風姿。只覺得似乎任何現有的詞彙都是對她美麗的折辱,而只能想起美那一個字來。
那人自然就是玉含嫣,一年前文青羽與玉含嫣有過書面之緣,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
這一年之間,物是人非,她覺得她自己已經變的再也與往昔不同。但是,玉含嫣卻仍舊如從前一般,半絲變化也無。
“忘了告訴你。”龍千嬌笑眯眯說道:“十日之前含嫣就住在了村子裡。”
玉蒼瀾挑了挑眉,所以,玉含嫣根本就不是來偷聽的。她原本就住在這裡?
“你來幹什麼?”玉蒼瀾紫色的眼眸冷了下來,往昔如同長在臉上一般風流無邊極度魅惑的笑容半分不見。
玉含嫣一雙美眸在院子裡所有人臉上極快的掃過。
“我等在這裡不過是爲了告訴你,回山之後一定要小心。王妃只怕要有大動作。”
“用你來提醒本世子?”玉蒼瀾脣角勾了勾,眼底當中分明半點不屑:“你以爲本世子是豬麼?”
玉含嫣卻好似並沒有聽出他言語當中的不善:“山上雖然與平日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我覺得,王妃似乎突然多了什麼依仗。所以……”
所以,便不管不顧起來了麼?
“狂妄些纔好。”文青羽冷冷說道:“狂妄了才能漏出尾巴。”
玉含嫣靜靜的看着她,一雙眼眸當中不喜不怒,良久方纔說道:“濟安王妃,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人。”
“你們聊吧,我要回山去了。”玉含嫣朝着龍千嬌和秦煌點了點頭:“神女峰別的地方我做不了主,擁雪閣卻是隨時能歡迎兩位前輩小住。”
說罷,長長的水色裙襬便拖過碎石路面,玉含嫣真的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呵呵。”秦煌立刻笑道:“到底還是含嫣丫頭考慮的周全,青羽丫頭的咒術若真要解開怎麼都得上一趟神女峰。”
“這話說的在理。”龍千嬌難得的附和着秦煌。
“含嫣是這是告訴我們擁雪閣裡絕對的安全,這丫頭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小瀾子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
玉蒼瀾的眉峰卻半點不曾舒展,良久方纔說道:“兩位前輩能不能想個法子,將羽兒身上的七苦咒轉移來我的身上。我與她同根血脈,既然是血咒,當是能夠換人。”
“你以爲這是什麼好東西,還有人爭着搶着的想要麼?”文青羽斜睨了他一眼。
“我是男子,又是哥哥。這種東西怎麼都該我來承受。”
文青羽認認真真看了他一眼,眸色微微的一閃。
從玉蒼瀾說明了他身份那一天開始,她對這個哥哥實際上是並沒有什麼特殊感情。
但是,當他說出要將七苦咒轉移到自己身上的的時候,她第一次從心底裡願意承認,這人真的是她的哥哥。
“中了七苦咒的人,要絕情棄愛。”
“又如何。”玉蒼瀾微微笑道:“我心中本就沒有情愛。”
“別胡鬧了。”龍千嬌面色一沉:“你們以爲七苦咒是什麼,能隨隨便便想轉移到誰身上就轉移到誰身上?”
說着話,她嘆了口氣。
“若是真的能夠轉移,當初青羽丫頭生下來的時候。沁丫頭也不會和翊小子萬般無奈之下奪了你的精魂,才叫你能夠平安活了下來。”
文青羽眸色一閃,這話是什麼意思?
玉蒼瀾當初不是說孃親是爲了幫助自己的前世,險些滑了胎。所以才導致她的魂魄不全麼?怎麼如今聽起來,這事似乎另有隱情一般?
玉蒼瀾也眯了眯眼:“當初父王並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你還小,七苦咒又太過兇險。翊小子若是不那麼跟你說,你早就鬧着要將妹妹給接回去了。你妹妹若是在十八歲之前離開了相府,便會頃刻之間斃命。你父親哪裡榮你那麼胡鬧?”
龍千嬌雖然話語當中滿是責備,但神情分明是相當關切的。
“哥哥你且暫時不要說話了吧,等龍婆婆他們把話說完。不然我又睡過去,下次醒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一聲哥哥立刻叫玉蒼瀾住了嘴,龍千嬌這才繼續說道。
“人體之內有三魂七魄,魂魄齊全者才擁有人氣,方能成爲世人。”
“青羽身上被抽走了精魂,嚴格的來說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所以,七苦咒才一直沒有在她身上顯現出來。而去年你的命魂之燈突然光芒大盛,翊小子便知道你的魂魄已然齊全了。”
“他讓小瀾子去找你,一方面是你與丞相府的機緣已到,另一方面則是希望在七苦咒沒有表現出來的時候,能夠想法子將它控制住。”
文青羽眯了眯眼:“雪域彌陀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