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雨菲選擇咬死了臨春。
她不傻,早就知道自己家這位嫡長小姐絕對不是一般人。想要報仇,憑她自己的本事根本沒有可能,只有藉助她的力量。
她以爲,文青羽定然很討厭鄧姨娘和文青鴛。誰知道,她的話已經說的那樣明顯,對面那人卻半絲情緒也無。
她真有些慌了!
“雨菲。”文青羽輕聲說道:“我並不討厭有野心的人,但你的野心需要你自己想法子來滿足。想要腳踩兩隻船,左右逢源的人,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掉在河裡淹死。”
雨菲心裡一顫,小姐都知道,她果然什麼都知道!
“雨菲……再也不會了。”
“雨菲,你心太高,我用不起。”
雨菲身子一顫,臉上瞬間一片灰敗。
“但你並不是不能報仇,想要報仇,首先你得給自己絕對的力量。”
雨菲擡頭,眸子中閃過一絲光亮。
“我很快就要大婚,再也不是丞相府的人。你此生卻只能在丞相府過活,所以,你選擇的靠山需要仔細過過腦。到底誰纔是相府中屹立不倒的那一顆大樹。”
雨菲怔了怔,那雙眸子卻越發的光亮。
“我只能給你提供個機會,今日無論你做什麼,都不會有人打擾。只有今日!”
雨菲點點頭:“奴婢,記下了。”
隨即,便又重重向上磕了個頭:“小姐的大恩,奴婢此生沒齒不忘。”
文青羽朝她擺擺手:“你去吧。”
雨菲站起身,再沒了來時的絕望木訥,整個人充滿了飛揚的神采。哪一張本就豔麗的臉龐更加添了幾分光亮。
玉含嫣緩緩放下手中杯子:“丞相府,是要辦喜事了吧。”
“恩。”文青羽點點頭:“離八月十五的確沒幾日了,是要辦喜事。”
玉含嫣挑挑眉:“你和你父親關係不好。”
文青羽微笑,笑意卻未達眼底:“誰說不好,我剛幫他找出來個威脅他子嗣的後患。你看我對他多好?”
“你什麼時候走?”
玉含嫣想了想,說道:“不準備走了,等着看你大婚,沾沾喜氣。”
文青羽看了她一眼:“這……不好吧。”
“怎麼不好。”玉含嫣看她一眼:“你別跟我說,偌大一個丞相府,養活不了我一個人。”
“何況。”玉含嫣瞟她一眼:“我打賭輸了你,這個月你本就該負責我的飲食。”
文青羽默了默,什麼叫惡人先告狀?什麼叫負責她的飲食?
如果沒有記錯,她們兩個人打賭的內容是,玉含嫣輸了需要做自己一個月丫鬟,怎麼到了她嘴裡就成了要負責她一個月飲食?
文青羽認認真真打量着玉含嫣。
“你看我做什麼?”
“我得好好看看,這個玉含嫣是不是被人換了芯子。”
“沒有。”玉含嫣神色冷淡無波:“我一向如此,世間傳言多不可信。就如,你絕不是百無一用的廢物一般。”
文青羽只覺的頭疼,玉含嫣什麼身份?就這麼住在她身邊,只怕濟安王府的人不能消停吧。
“你想也沒有用,我說不走就絕對不會走。”玉含嫣緩緩喝了口茶:“除非……。”
文青羽眼睛一亮:“除非什麼?”
玉含嫣頓了一頓,突然就擡頭看着文青羽,清冷的眼波眨也沒有眨。
“除非,你給我一顆天心草。”
“天心草?”文青羽手一抖,杯子裡的茶水好懸沒盡數潑在桌子上。
玉含嫣卻淡然點了點頭:“就是天心草。”
文青羽心中瞬間起了風暴,她絕對沒有記錯。洛夜痕告訴過她,殺了三長老那人同樣被三長老掌風所傷,想要將毒素盡除,只有用天心草。
文青羽雙眸眯了一眯,玉含嫣來時受了重傷,一直真氣紊亂不可控制。如今又要天心草是……
玉含嫣眉眼中仍舊沒有半絲動容:“你大約猜到了,三長老就是我殺的。”
文青羽再次給驚着了,猜測是一回事,事實是另一回事。沒想到,玉含嫣竟然明明白白告訴她三長老就是她殺的。
“我殺了她,自己也受了傷,需要天心草。”
文青羽聲音啞了啞:“你需要天心草跟我有關係麼?”
“有關係。”玉含嫣點點頭:“不是爲了你,我也不會殺了她!”
文青羽一愣,卻聽到玉含嫣不在意的繼續說道。
“她想叫你死,我卻不想。她總逼着我殺你,我聽的不耐煩,只能殺了她。”
玉含嫣擡頭:“她之所以會死,什麼都不怪,怪只怪她年齡大了,太羅嗦!”
文青羽狠狠滯了一滯:“你來燕京其實……也是來殺我的吧。”
“恩。”玉含嫣點頭:“以前是,以後大約……也是。可我現在不想,我不想做的事情,沒人能逼得了我。”
文青羽只覺得徹底無語,有這樣的人麼?
當着人家的面,在人家地盤上,明目張膽告訴人家,我就是要殺你。
這人腦子是得多有問題才能說出這樣的話,玉含嫣腦子絕對沒有問題!
她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毫不猶豫選擇了風華軒,自己心思也全無保留。半點都不怕被人趁虛而入拿捏住了。
這樣的人骨子裡該有多麼的驕傲自信。還有,就是對她絕對的信任!
她卻不知道,自己哪裡就值得玉含嫣信任了。
文青羽輕輕轉動手中茶杯:“蒼穹山與我沒有半點瓜葛,我哪裡值得你們出動一個世子,一個公主,一個長老來殺?”
玉含嫣卻笑了笑:“玉滄瀾不是來殺你的,我纔是。不過,他卻絕對比我更危險!你若不想死的太快,還是不要與他走的太近纔好。”
“我與他從來就走的不近。”
玉含嫣眸子卻閃過一抹意味深長:“但願這話你能一直記得住。”
“小姐。”雨蕎突然衝了進來:“賀公公來了,叫您出去接旨。”
文青羽顰了顰眉:“他來幹什麼?”
玉含嫣淡淡看她一眼:“你等下進了宮,可記着給我取天心草。不然,我要是死在你院子裡,三長老這筆賬可就真算到你頭上了。”
“只怕我去取了天心草,三長老這筆賬才能算到我頭上吧。”
“是這樣。”玉含嫣淡淡一笑:“人我是爲你殺的,自然該算到你頭上。可你忘了還有我這筆賬!”
文青羽一個頭瞬間就兩個大,她不喜歡麻煩,麻煩卻爲什麼總愛來找她?
玉含嫣就住在她院子裡,看意思,她是絕對不會自己進宮偷藥的。
那麼自己若是不幫她取到天心草,玉含嫣搞不好就真能死在她院子裡。蒼穹山可不得把三長老和玉含嫣的死都算到她頭上來麼?
“快去吧。”玉含嫣擺了擺手:“我等你好消息。還有,給我收拾個乾淨的房間,你這屋子醋味太重,又連個牀榻都沒有。一點不舒服。”
文青羽咬咬牙,她就是個悲催的勞碌命。
“去,帶嫣公主去客房。”
雨蕎看了看文青羽,小心翼翼低下頭道了聲是。
文青羽嘆口氣,飛翩在文長封那裡聽壁角,無痕如今還在定國公府沒有回來,暮雪又被她留在了寒衣巷。身邊如今只有一個她。
這一次進宮,只能靠她自己,還要想法子拿到天心草。想想就頭疼。
“郡主請立刻隨雜家進宮吧。”
賀青仍舊一臉笑容可掬,即便人被攔在了風華軒外,從那張臉上依然看不出半點不情願。
“不知皇上宣青羽進宮所爲何事?我剛從西山回來,公公也知道,軍營那地方威嚴着呢,我到現在還害怕着呢。”
賀青嘴角幾不可見的的抽了抽,害怕?眼前這主還能有害怕的東西?
“可不就是爲了西山的事麼,皇上聽聞郡主在肅清毒源一事上立了大功,便叫雜家宣郡主進宮受賞呢。”
文青羽眼睛眯了眯,笑的見牙不見眼。
“那感情好,皇上要是又跟頭幾次一樣總嚇唬我,我可是真就再也不敢進宮了。”
賀青嘴角邊的笑容頓了頓,語氣卻仍舊和善:“那不能夠,郡主可是功臣。”
“什麼時候走啊?”
“這就走吧,皇上等着呢。”賀青仍舊笑的親切和善:“郡主回府也有一個時辰了,也該歇過來了。”
文青羽眸色一冷,隨即笑道:“怎麼是一個時辰呢?我回來有將近兩個時辰了。洛夜痕也在的,整個丞相府的人可都看見了。”
“是,是兩個時辰。”賀青笑容沒有半絲停頓:“雜家年齡大了,記性是有些不好。”
文青羽聲音冷了幾分:“年齡大了,您就該卸了官職,回家養老,還當什麼差呢。若是因爲記性不好誤了皇上的事,你幾個腦袋也不夠砍!”
這一次,賀青臉上的笑容終於頓了一頓:“郡主說笑了,雜家是個奴才,奴才只有伺候主子的命,哪有資格回家養老?”
文青羽不再說話,甩了甩衣袖,朝着府外走去。
一路上,腦子裡電光火石閃過無數念頭。
賀青記性好着呢,纔不是記錯了她回府的時辰。一個時辰前,正是她出現教訓西院那一羣人的時候。
看來,有人懷疑兩個時辰前風華軒院子裡的她根本不是她,賀青那麼說話,根本就是在試探。
今日這一趟進宮,只怕還得小心應付,不知道洛夜痕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