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妃倒着實好奇,貴嬪娘娘明知那孩子就是個禍患。當初怎麼肯冒了那麼大的險,撒下那麼個彌天大謊。莫非,就是爲了騙本妃進宮來?”
文青鴛的身子瞬間便顫了一顫:“大姐姐……何必明知故問。”
“本妃知道麼?”文青羽淡淡一笑:“本妃什麼都不知道。”
文青鴛這個孩子來的時機太過湊巧,若說是爲了算計秋雲染,卻未免也太會挑日子了些。
她不會忘記,宮裡頻繁催促葉七進宮的時候。剛剛好就是她以暗月少主明羽的身份現身德溪的時候。
要是說,這個孩子的驟然出現,跟她沒有半點的關係,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文青鴛想要避重就輕,絲毫不提對她的算計,根本辦不到!
她必須要知道,用文青鴛的肚子逼她進宮,究竟是誰的注意。
文青鴛臉色白了一白,良久方纔說道:“大姐姐聰明睿智,有些事情該是逃不過大姐姐的眼睛。”
“呵呵。”文青羽一聲冷笑:“若是貴嬪娘娘真的要這樣子跟本妃說話,那便……算了吧。本妃相信,柔貴妃那裡說不定會更需要本妃。”
“大姐姐等一等。”文青鴛瞬間便慌了神,竟一下子從牀榻上下了地。
“鴛兒什麼都願意說。”
文青羽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那便,說吧。”
文青鴛狠狠咬了咬脣,方纔說道:“大周立國數年,皇上始終膝下空虛。唯有柔貴妃將將傳出喜訊。但柔貴妃終究是外族之女,她這孩子若是誕生便是皇上的長子。如今,皇上並沒有冊立皇后,柔貴妃位分又高,難免就會存了什麼別樣的心思。大周的太子,又怎麼可以是外族血脈?是以……宮裡需要有能夠與這孩子分庭抗禮的人。”
文青羽清眸眯了一眯,雖然文青鴛仍舊不肯說出真正的原因。但不可否認,她剛纔所說的,的確是個非常站得住腳的理由。
也許,這也的確是連胤需要另一個孩子的原因,但,絕對不是最重要的。
“娘娘最好不要跟本妃繞彎子,娘娘瞭解本妃該如本妃瞭解娘娘一樣多。你覺得,本妃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文青鴛身子微微一抖,眸色微閃:“大姐姐在說什麼?”
“若真如你方纔所說,皇上需要一個與柔貴妃孩子分庭抗禮的人,那孩子的母親怎麼都不會輪到你。莫說你當時只是個小小的美人,即便是現在也不過是個貴嬪。一個貴嬪生的孩子,有什麼資格與貴妃的孩子爭地位?”
文青鴛臉色便又是一白,眼底有一絲難掩的恨。文青羽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個小小的貴嬪,在美女如雲的後宮,實在不起眼。她又怎麼能夠甘心?
“實際上你也不用太過在意,你的樣貌並不輸給任何人,又身懷傾雲舞的神通。不過是輸在出身上,可是你還有本妃不是?若是好好經營,未必就不能有所作爲。”
文青羽不再言語,文青鴛從來不是個甘於寂寞的人。她只需要點着了一把火,相信她定然能夠自己澎湃的燃燒起來。
“大姐姐說的很是。”文青鴛眼底不過微微閃過一抹猶豫,聲音便堅定起來。
“鴛兒不該爲了些蠅頭小利,便算計了大姐姐。好在如今,並沒有造成什麼不可饒恕的後果。”
文青羽眸色一冷,文青鴛是以爲大家都是傻子麼?沒有造成不可饒恕的後果?
若非葉七沉穩機智,若非她臨去之前已經攪亂了燕京的格局,若非柔貴妃剛好懷了身孕。如今,榮王府只怕早已經被滿門抄斬了。
她居然那麼大言不慚的說沒有造成不可饒恕的後果?她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
“怎麼,娘娘居然算計了本妃的麼?不知怎麼個算計法?”
她聲音清冷,不沾染半點情緒。文青鴛眼底終於閃出一絲尷尬。
“自打榮王出事的消息傳回京城以後,也不知皇上聽了誰的讒言。一心想要大姐姐入宮小住,卻數次宣召不到。是以,纔想出了這麼個主意。鴛兒也是沒有法子,皇命難違。鴛兒若是不從,只怕連爹爹都會受了連累。所以……”
她擡手按了按眼角,眼底裡依稀有些水光,聲音也很是悽婉。頗有些楚楚可憐的動人姿態。
文青羽卻並沒有擡眼看她:“皇上親自給你下旨了麼?”
文青鴛手指一頓:“這種事情,皇上怎麼可能親自下旨?實際上,鴛兒並不曾見過皇上的面。這事,是太后娘娘親自給鴛兒說的。“
文青羽眸色閃了一閃,原來是太后麼?太后最近焦頭爛額,要應付安寧侯府和金衣侍衛的事情,自己本身又在禁足。相信她是沒有時間來想出這些事情的,那麼,華淺笙該是早就回來了吧。
她心底裡一沉,華淺笙竟是比她和連睿回來的都早。葉七的身份,相信以皇宮裡這些人並不能夠看破。但若是遇着了華淺笙?
“今日,太后宮裡發生了什麼?”
這纔是她最關心的事情,想要救出秋雲染。她必須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瞭解的清楚明白,這樣才能找到有效的突破口。
文青鴛別過了眼,似是很不願意回憶太后宮裡發生的事情。
“今日,鴛兒與其他的妃子一起給太后請安,唯獨沒有皇貴妃。太后一貫是個心善的,便叫貼身的一品宮令女官姜嬤嬤去將皇貴妃娘娘給請了來。也不知怎的,就有人提起了榮王,說他只怕凶多吉少。當時皇貴妃的樣子就不大對勁,站起來便打了那些說榮王壞話的人。長春,宮裡瞬間便亂了起來,本來……”
她咬了咬脣:“本來,該是鴛兒衝到她身邊,然後便可以理所當然的滑了胎。哪裡知道,柔貴妃卻莫名其妙突然衝了出去,當場……便見了紅。”
說這話的時候,文青鴛的臉色一片青白,似是恐懼到了極點。文青羽相信,文青鴛這樣子該是看到了什麼。絕對不是她所說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柔貴妃就衝了出去。她這樣子說,只怕是看到了什麼說出來便足以要了她命的東西。
但,那並不是她關心的重點。她要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
說起來,秋雲染真是越來越拎不清了,對洛夜痕的愛慕居然已經到了這樣子不管不顧的地步?
不過是聽了幾句洛夜痕不好的消息,居然就按捺不住在長春,宮直接動手打人?那不是作死是什麼?
說實話,她心裡是很不舒服的。如果可以,真打算什麼都不做,任由那個討厭的女人被宰了算了。覬覦她男人的女人,都該死!
可惜,她不能。無論是爲了報仇還是爲了洛夜痕,飛魚軍都是至關重要的一支力量。只要她沒有放棄利用飛魚軍一日,秋雲染就不能死。
於是,她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色很是不好看。
要去救那麼一個瘋子,任誰心裡都會不爽。
“你好生休息着吧,最近這些日子安分些,不要隨便出去晃悠。你該知道,你的肚子如今已經毫無價值。若是被人發現了端倪,你的下場一定比秋雲染還要慘。”
“那……那。”文青鴛臉色慘白,顯然是真給嚇着了:“鴛兒該怎麼辦?”
文青羽淡淡看她一眼:“後宮裡只有秋雲染一個妃子麼?即便沒有別人,你自己本就胎像不穩,突然滑了胎也不是不可能。”
說罷,她便向着屋外走去。有些道理文青鴛不是不懂,就怕她爲了一己私慾,不願意懂。
“大姐姐。”文青鴛突然上前幾步,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跑的極快,動作也太過突然。文青羽一時沒有防備,一下子被她扯了個正着,身子都給拽的晃了一晃。
“你幹什麼?”她回過頭,眼底深處的冷然讓文青鴛不由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的便放開了手。
“我……我想問問。”她略低了低頭,兩隻玉白的手緊緊扭在了一起。臉頰上也漸漸爬上了一絲紅暈。
“我想問問,榮王他,實際上沒有大礙吧。”
文青羽眼底閃過一絲豪不掩飾的冷芒:“娘娘請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後宮里人多眼雜。行差踏錯送了自己的命不要緊,若是連累了別人,終歸是不大好!”
說罷,便再也不去看她,大步出了房間。
雨蕎一聲不響立刻跟了上來,柳嬤嬤擡了擡眼,一雙精光四射的老眼在文青羽面色上迅速掃了一下。面色便明顯沉了一沉。
文青羽走的極快,一張玉顏上,不見半絲笑意。雨蕎是個急性子,立刻上前,離着文青羽只有半步的距離。
“二小姐可是又說了什麼惹的小姐不痛快了麼?”
文青羽腳步頓了一頓,眼底多少閃過一抹驚異:“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凌雲軍的傳音之術?”
雨蕎麪色微微一紅:“是飛影教我的,他說小姐身邊眼睛太多,說話需要注意。奴婢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文青羽眸色微微一閃,飛影從前就貌似很喜歡逗弄雨蕎,不過麼從未見雨蕎給過他好的臉色。什麼時候起,提起飛影她也學會了臉紅的麼?
說起來,飛影無論是長相,武功還是出身,絕對是個值得託付的人。可是……
她心中一頓,雨蕎早前被文青鴛和鄧姨娘給關在冰窖裡許久,傷了根基,若離說她子嗣上會有些艱難。而飛影實際上又是蜀國高門之後,任由他們這樣發展下去,真的沒有問題麼?
“小姐。”雨蕎並不知道文青羽在想些什麼,一張蘋果楊的臉蛋上很是凝重。
“二小姐若是真的不知死活,您根本不用去理會她。”
文青羽脣角勾了一勾:“你這話說的倒是沒錯,丞相府也寧靜了好些日子了。本妃覺得,太過寧靜總歸不是什麼好事,是時候該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