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首領似乎微微一愣,片刻後面龐上卻鬆了一鬆:“你騙我,我們根本沒中毒!”
文青羽抿脣一笑:“有人告訴過你,本妃的毒是下給你們的麼?”
刺客首領又是一愣,心底裡突然升起一絲不祥。猛然覺得手中一軟,懷中挾持的人質重重向地上倒去。
文青羽眸色一冷:“殺!”
清冷的聲音一出口,天上地下一道火紅流光率先向着人羣飛去。
所有人都看到,那明媚的女子手中捏着髮簪一樣的凝霜刺半空裡隨手一劃。極細一道寒光閃過,天上地下便多出一嘭鮮豔的亮色。
刺客高大的身軀如同秋後收割的麥田,一個個倒伏下去。
“哎。”明媚女子月下輕嘆:“殺人這種事情,我真是一點都不喜歡!”
倒在地上手腳不能動彈的朝廷命官們,不由狠狠打了個哆嗦。
不是你不喜歡,是個人都不會喜歡好吧!
鮮紅的血湖自她腳下流淌,直叫月色下那一襲紅衣越發的妖嬈。
那一夜的文青羽,便自此成了燕京城衆多文官心底最恐怖的夢魘。
史料載,大周大曆九年中秋夜,榮王府大婚夜突逢變故,百官遭遇竊賊投毒。榮王妃扣留滿朝文武。王府閉門擒賊,府門關閉整整一夜,第二日天明方纔開啓。
開啓之時,榮王府血流成河,死屍堆積如山。賓客卻個個完好無損。
死的是什麼人,沒人知道。死屍怎麼處理的,也沒人知道。
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終究成了謎,所有人對那一夜的事情似乎都諱莫如深。只知道那一夜後,濃郁的血腥味半個月後才漸漸散去。
史稱那一夜爲,半月之殤!
與市井中的熱鬧喧囂不同,朝堂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所有人,彷彿都不曾經歷過或者聽說過那一夜的血腥恐怖,整個燕京城上下一片詭異的平和。
“少主,人來了。”
文青羽緩緩放下手中筷子,在秋露遞上的絲帕上擦了擦手。清眸眯了一眯。
屋門輕響,屏風後雲開慢悠悠走了出來。
文青羽挑眉望去,一身月白衣衫的雲開淡雅從容。清俊儒雅的臉龐上帶着淡淡一絲笑,如墨青絲只在腦後用髮帶隨意的一系。行走間,那一抹沉穩的風華怎麼都無法讓人忽視。
文青羽脣角勾了一勾,想起洛夜痕說過,風止雲開長的太好了,以前沒怎麼在意。如今看來,可不就是太好了麼?
“少主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雲開微微一笑,俊逸的面龐上流淌出一絲魅惑:“再看下去,我也變不成銀子。”
文青羽默了一默,這就是她在自己手下人心中的形象?
一個視財如命,只跟銀子親的俗人?
“雲開,你怎麼跟少主說話呢。”秋露微微顰了顰眉,顯然對於雲開的態度很是不贊同。
雲開不在意的看她一眼:“我相信,少主定然不會介意。”
說着話,他便將手裡面拎着的錢袋輕輕放在了桌上。
文青羽一雙清眸明顯亮了一亮:“多少?”
雲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二百三十一萬兩。”
“二百三十一萬兩銀票?”卻聽到蓮霜突然叫了一聲,聲音明顯興奮的緊:“雲開哥哥,你就這樣子拿出來了?”
“不然還能怎麼拿?”雲開脣角勾了一勾:“還要敲鑼打鼓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蓮霜連連擺手:“二百多萬兩的銀子,你就這麼拿在手裡大搖大擺的走,不擔心麼?”
雲開淡淡斜他一眼:“你不說這是二百多萬兩銀子,誰會知道?笨!”
蓮霜抿了抿脣,眸子中閃過一絲委屈。她不就是擔心麼,擔心有錯?
文青羽打開錢袋抽出了幾張,又重新扔給了雲開:“這些你留着。”
雲開淡淡看她一眼,瞳眸裡明顯帶着一絲嫌棄:“這東西實際上你可以自己留着。”
文青羽無語,那袋子裡是二百多萬兩的銀子吧。扔到哪裡不都得打破了腦袋的搶麼?怎麼到了她這裡,就被人嫌棄成這樣子?
雲開不在意的瞟他一眼,爲什麼嫌棄,你不知道麼?
文青羽嘆口氣,好吧,她承認這袋子裡不僅是二百多萬兩的銀子。還是滿滿一袋子的麻煩!
燕京城裡關於榮王府大婚的賭局終於有了定論,誰都不曾想到,結局竟然會是通吃!
只因爲榮王妃廊檐下豪氣萬千那一句,本妃今日迎娶榮王。
所以,無論你押的是榮王能不能順利迎娶文青羽,這一局都輸了。
所以,將近二百萬兩銀子的賭資便盡數歸了莊家。
那麼多的銀子,能不眼紅?
可以想象,有多少人馬都在明裡暗裡打那一批銀子的主意。
雲開緩緩喝了口茶,傻了纔會去想把這批銀子攔在身上。
“風止呢?”文青羽將銀子毫不猶豫扔給了雲開。反正這玩意,她是不準備拿着的。
“在善後。”雲開挑眉:“不然,你以爲我能來這麼快?”
“大賭坊是不是該找個靠山?”文青羽摸索着自己精緻的下顎:“這種小事情,不是你和風止該操心的。”
“已經找到了。”
“哦?”文青羽微微一愣:“誰?”
雲開撇了撇嘴:“沈凝蝶。”
文青羽微微一愣,沈凝蝶……是誰?
“你說的可是飛鴻樓的頭牌花魁沈凝蝶?”秋露微微顰了顰眉,輕聲說道。
雲開看了看她,脣邊的笑容越發的邪魅:“除了那個沈凝蝶,還能有哪個沈凝蝶能叫風止看上眼的?”
秋露突然抿了抿脣,清麗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黯然。
“這麼說,風止如今是跟她在一起?”
“自然。”雲開點了點頭:“若不是京城的男人都忙着看美人,我哪裡能這麼輕鬆出的了門?”
“飛鴻樓頭牌花魁?”文青羽皺了皺眉:“所以說,這是洛夜痕的意思?”
洛夜痕上次便是藉助飛鴻樓處理了文家墳場那些長生衛,若是文青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飛鴻樓實際上是洛夜痕的地盤,那真的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所以,沈凝蝶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風止。還好巧不巧正好幫着雲開順利脫身,將銀子送到自己手裡。
這若不是洛夜痕的主意,她願意把頭砍下來。
“是我的意思,青青有意見?”
低悅慵懶的嗓音驟然間在屋外響起,下一刻,天青色頎長的身軀便轉過屏風走了進來。
秋露蓮霜挑了挑眉,雙手不着痕跡從腰間放了下來。雲開則穩穩坐着半絲沒有動彈。
洛夜痕鳳眸一揚,似是毫不在意的掃過雲開,眼底卻分明一片暗沉。
“榮王府的飯菜不好吃麼?”洛夜痕慢悠悠坐在文青羽身旁,聲音淡然。
“還是青青特別喜歡回燕樓的東西?”
文青羽看他一眼:“你從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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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夜痕拿起筷子,及自然的將文青羽碟子裡的菜夾起來嚐了一口,不由顰了顰眉。
“味道不好,換了。”
飛影立刻眉開眼笑的衝了上來,一把將文青羽面前的碟子給拿了起來。
文青羽挑眉,洛夜痕卻又嚐了嚐另一道菜,這一次眉頭卻顰的越發的深。
“這個更不好,換掉。”
於是,文青羽面前的桌子瞬間空了。
“我餓了。”
洛夜痕放下筷子,一雙烏沉沉的鳳眸眼巴巴看着文青羽。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一大早就不見人。來了就各種挑剔的將她桌子上的東西盡數扔了,這會子說餓了,不是活該麼?
可這話,能說麼?絕對是不能的!
文青羽嘆口氣:“你想吃什麼?”
“你剛纔吃了什麼,我就吃什麼。”
文青羽狠狠一滯:“你不是說不好吃?”
洛夜痕撇她一眼:“冷了的東西,自然不好吃。”
文青羽朝他狠狠翻了個白眼:“秋露,去叫掌櫃的原樣再做一份。先上壺新茶。”
“是。”秋露閃身出去。
“天涼了,用膳之前先喝點熱茶。”
“好。”
洛夜痕鳳眸中終於溢出一絲淺笑,不經意的看一眼坐在對面的雲開。
雲開勾脣笑了一笑,緩緩站了起來:“少主,我先回賭坊了。”
“好。”文青羽想了想,低聲說道:“告訴風止,賭坊做的是銀錢的生意,不要把自己給搭上了。”
“恩。”雲開眼中溢出一絲笑,飄然而去。
“青青覺得,沈凝蝶配不上風止?”
文青羽看他一眼,對面男子如詩如畫容顏上仍舊是不變的雲淡風輕。她卻莫名其妙總覺得似乎大有問題。
“沈凝蝶有秋露長的美?”
洛夜痕微微一笑:“沈凝蝶是飛鴻樓的頭牌,很多人爲了見她一面,甘願去死。”
文青羽撇嘴:“風止是暗月閣的大長老。”
“沈凝蝶的能力隨時可以勝任凌雲閣的侍衛隊長。”
“風止感情很專一。”
“沈凝蝶只賣藝不賣身。”
文青羽咬了咬牙,洛夜痕是誠心的麼?什麼時候這麼關心起下屬的私人問題了?
“不許你打風止的主意,那是要留給秋露的。”
洛夜痕脣角勾了一勾,鳳眸中溢出一絲笑:“換成給雲開也可以。”
文青羽默了,洛爺果真是魔怔了!
她清眸瞄了一瞄,驟然便看到了洛夜痕身邊喜笑顏開的飛影。清眸中瞬間爆發出一絲光亮。
飛影下意識的便退了幾步,從心底裡升起一絲寒意。
“飛影年齡也不小了吧。”
洛夜痕卻連頭都不曾擡過半分:“雲開長的更好一些!”
文青羽噎了一噎,總算知道洛夜痕爲什麼這麼熱衷給沈凝蝶配對了,搞了半天就是因爲雲開長的好?
“你一大早去哪裡了?”
她極聰明的選擇轉移話題,當洛夜痕認準了某事的時候,你傻了纔會跟他一直討論下去。
“準備禮品。”
“禮品?”
文青羽愣了一愣,洛夜痕要給誰送禮?
洛夜痕擡眸,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今日是什麼日子?”
“什麼?”
“你大婚第幾日?”
“三日。”文青羽心中一動:“啊,今天該……”
洛夜痕幽幽嘆口氣:“今日該回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