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開口呼喚,聲音也如年輕男子一般低沉略帶沙啞。
飛翩立刻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側,眉眼中並沒有絲毫意外。
兩人一前一後從地道中出了城,再向着寒衣巷而去。
文青羽學着玉滄瀾的樣子緩緩搖着摺扇,一步步緩慢朝着陰暗的窄巷跺來。
她此刻容貌雖然平凡普通,但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還是能在不知不覺間牽引所有人的目光。
剛踏入寒衣巷,瞬間一股撲鼻脂粉香劈頭蓋臉衝了過來。
文青羽臉皮抽了一抽,不是吧,又來?
“呦,這是哪裡來的小公子,看着眼生呢。”
嬌滴滴的聲音,叫人聽在耳朵裡,骨頭都是酥的。
下一刻,只覺得眼前一花,數條花花綠綠的妖嬈身影瞬間便將文青羽和飛翩包圍。
“小公子可是來尋奴家的?”
最前面的,當然還是紅綃。
紅綃媚眼如絲,身上衣服緊的不能再緊。纖腰一擰,煞那間洶涌波濤便要將文青羽淹沒。
文青羽默了一默,眼看着紅綃嬌軀蛇一樣便要鑽入她的懷中。
“美人,別急!”
文青羽將扇子一橫,抵在紅綃下顎。手臂在紅綃腰間一繞,便摸上她塗了厚厚一層脂粉的臉頰。
“本公子這不就是來尋你了麼?”
文青羽笑意嫣然,一張粉潤紅脣在紅綃耳垂上擦過。
軟玉溫香滿懷,羨煞旁人的香豔無邊。
紅綃卻是愣了一愣,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
這陌生公子表面看上去風流無邊,似乎對她頗爲在意。實際上,她的懷抱明明離自己頗遠,而抵在下顎上的扇子,則完全封住了她靠向他的所有去路。
“怎麼?”文青羽眉眼含笑:“美人是不願意伺候本公子麼?”
“呵呵。”紅綃反應極快,嬌聲笑道:“公子能看上奴家,奴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着話,軟軟的身軀就勢向着文青羽懷中倒去。
文青羽攬着她柔軟腰肢微微一擰身,紅綃一頭如墨青絲便鋪陳在她的肩頭。
從任何地方看去,都好似紅綃一顆頭顱正靠在文青羽肩頭情話綿綿。
紅綃心中卻是暗暗叫苦,這麼一轉身,身後人她半絲看不到。一隻胳膊卻叫人家緊緊攥在了手裡,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法,一條胳膊再提不起半分力氣。
而腰間那把不起眼的扇子,頃刻間便能要了她的命。
“這位爺……”紅綃撅了撅嘴,聲音嬌柔的春水一般,叫人聽到能酥了半邊骨頭。
“你弄疼奴家了,還請憐惜則個。”
嬌柔的聲音中,紅綃膝蓋突然軟了軟,似乎雙腿一下子沒了力氣。整個人彎腰向着文青羽撞去。
文青羽微笑不語,手腕微微一抖,身軀看似半絲沒動。紅綃的身子卻再也彎不下去了。
短短瞬間,兩人在簡陋的窄巷中你來我往變換了數種姿勢。紅綃卻始終無法掙脫文青羽的鉗制。
眼看着,紅綃額角滲出一層細汗,沾溼了臉頰上的脂粉。一張抹的蒼白的臉頰頃刻間色彩紛呈。
四下裡傳來一陣嬉笑,幾個站在廊檐下等客的花娘笑的花枝亂顫。
起先因爲紅綃腿腳快搶了生意的不快,全因爲紅綃此刻的狼狽一掃而光。
“紅綃,你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接個客還緊張呢?”
“就是,就是。瞧那一腦門子的汗,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改行唱花臉了呢。”
“……”
紅綃閉脣不語,身上鮮豔的衣袍突然就飄了起來。
文青羽皺了皺眉,手中扇子在紅綃後心一點,人已到了十步之外。
“美人,這麼的拼命就不大可愛了。”
紅綃站直身軀,臉上輕浮的神色瞬間消失,眉眼中閃過一絲冷凝。
“這位公子不是來找樂子的吧。”
“她當然不是來找樂子的。”
半空裡,一道聲線,如同醉人春風,帶着和煦的溫暖輕輕拂過所有人的心田。
紅綃眸中的冷冽瞬間消失,換作一絲恭謹。
而那看似普通的毫不出彩的紈絝公子,卻早已一溜煙般的撲向了發聲之處。
長生藥局廊檐下,頎長挺拔的身軀翠竹一般動也不動。
蕭若離含笑而立,眼眸中皆是暖陽般醉人的溫雍。
“若離,你來接我?”文青羽伸手,將蕭若離一直手臂緊緊抱住,眉眼中也染上一絲溫暖。
蕭若離淺淺一笑:“你這樣子抱着我,只怕有人會忍不住拆了寒衣巷。”
文青羽撇撇嘴:“你想多了吧。”
蕭若離閉脣不語,卻並沒有甩開文青羽的手臂,任由她將一顆頭顱在他胳膊上蹭來蹭去。
“能看到你再站起來,真好!”
蕭若離笑容頓了一頓,伸手拍拍她的肩:“你確定要這樣子跟我一直站在這裡?”
“恩?”
文青羽愣了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發現,此刻她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其貌不揚的男人。
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大庭廣衆之下將一個謫仙般的男人緊緊抱在懷裡。這情景怎麼看怎麼怪異。
“主子。”飛翩淡定繞過石化人羣:“寒衣巷堵了!”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以前怎麼從不覺得寒衣巷人這麼多?
飛翩在文青羽身邊站定,冷然一雙眸子緩緩掃過她塞在蕭若離懷中的手臂,淡然轉頭。
文青羽卻故意將手臂更緊了幾分:“你怕麼?”
蕭若離勾脣一笑,春花秋月般美好:“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文青羽點頭:“那就這樣。”
“好。”
“蕭先生…….”紅綃最先自石化人羣中回過神來:“這人……”
“紅綃。”蕭若離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你今日栽在主子手裡,不虧!”
紅綃一愣,面前那驚世駭俗的兩個男子已經相攜着走遠。
“她說……什麼?”
“紅綃姐,蕭先生說那人是……主子?”
廊檐下的花娘將紅綃團團圍在中心,哪裡還有剛纔爭生意時互相奚落的嫌隙?
飛翩淡然回眸,紅綃臉上的驚異一閃而逝。
“恩。”紅綃點頭:“能叫蕭先生傾心的,定然是主子。”
“傾心……啊。”花娘們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傾心?這說法是不是有點…….
紅綃面龐紅了一紅:“總有一些人能夠瞬間叫人傾心,無關容貌。”
飛翩低下頭,踏入長生藥局,眸光中閃過一絲憐憫。
主子,您又惹桃花了!可憐的榮王!
文青羽挽着蕭若離,毫不在意地朝着長生藥局後院而去。
“臭丫頭,你給小爺茶裡下了什麼東西?”
半空裡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喝,鵝黃色身影一閃,如同輕盈煙霧飄過,灑下銀鈴般一串嬉笑。
房門咣噹一聲打開,平威緊隨着躍出,一張臉卻比身上的衣衫還要黑上幾分。周身掩飾不住凌冽的殺氣。
道道勁風拂面,院子裡花草瞬間糟了秧。
“暮雪。”文青羽素手一探,面前嬌柔的女子瞬間便被她止住了身形。
暮雪吃了一驚,見自己手腕正被個陌生男子一把攥住,清澈眸子中閃過一絲惱怒。
“放手。”
文青羽挑眉:“不放。”
暮雪卻突然笑了,一張略顯清秀的小臉瞬間憑添了一絲媚色:“你確定不放?”
說着話,另一隻手便悄悄向着文青羽彈去。
文青羽卻早有警覺,素手一甩,暮雪手臂瞬間便沒有了半絲力氣。
“暮雪,我叫你替我守着長生衛,誰許你欺負人的?”
暮雪微微一愣,眸子中卻瞬間閃過一絲驚喜。
“主……”
“哪裡來的登徒子,放開她。"
暮雪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完,平威卻一下子衝了過來。一雙拳頭不由分說便照着文青羽面門打去。
文青羽在暮雪腰間一拖,兩人身軀瞬間飄開數丈。
平威步步緊跟,再次向着文青羽衝去。
“呆子住手。”暮雪迅速說道:“是主子。”
平威怒道:“胡說八道什麼?你主子是那個滿肚子陰損主意的死女人,什麼時候變成這個臭男人了?"
文青羽挑挑眉,暮雪雙眸中閃過一絲同情,幽幽嘆口氣。
“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本事叫做易容的麼?”
“易容小爺當然知道,易……..容?”
平威打了個哆嗦:“你說易容?”
暮雪鄭重點了點頭。
平威眼眸眨也不眨看着文青羽,終於發出一聲哀嚎:“主子.....主子你可坑死我了。”
文青羽放開暮雪,眉眼中漾出一抹笑,溫良而無害。
“滿肚子陰損主意的死女人?平威,你在說誰?”
平威身軀抖了抖。
“恩?”文青羽笑容越發燦爛,尾音拉的極長。
“小爺就說了,怎麼了。”平威把心一橫,腰桿瞬間挺得筆直。
“你把這個女人弄到長生藥局可着勁的折騰我們,本來就沒安什麼好心。你以爲你把小爺折騰怕了,小爺就認你當主子了?告訴你,不能夠。”
“是折騰你。”蕭若離淡笑說道:“就你一個,不是我們。”
文青羽挑挑眉,清眸看向暮雪:“你欺負人?”
“沒有。”暮雪堅定搖頭:“這個呆子精力太過旺盛,屬下只能想些法子磨磨他的精力。”
文青羽雙眸一亮:“說說,都想了些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