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無比慶幸蕭若離還活着,如今蕭若離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儘量。”蕭若離點點頭:“想要根除這個隱疾,首先得先解了你的毒。這隱毒非常奇特,我暫時不能確定究竟是什麼。”
他從藥箱中拿出個瓶子,用銀色的筷子夾出只的乾巴巴的黑色水蛭。
“叫它吸點你的血,我稍後會好好研究一下你體內的毒。這幾日,我會去採些解毒的草藥,試着配置解藥。“
他看一眼她緊繃的面色:“你卻也不用擔心,只要你不強行運功。這三年之內,除了體弱一點,與正常人是沒有分別的。“
“不急。”文青羽將水蛭放在自己胳膊上,眼看着它吸的整個肚子都鼓起來,才小心地用筷子將它再夾回到瓶子裡。
“你的身體也不好,等養好了傷再去不遲。三年時間長着呢。”
“我心裡有數。”蕭若離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蕭若離按住她扶上輪椅的手:“我與平威回去就好。你終究是深閨女子,夜間與陌生男子出門,又是去寒衣巷那樣的地方。與你名聲有損。”
“也好。”文青羽點點頭:“我如今出門不大方便,等找着機會就會去與你們會合。”
馬車內,蕭若離纖長手指在髮髻中一抹,取出一根寸許長銀針。
“你幹什麼?”平威如臨大敵,一把攥住蕭若離細瘦的手腕。
“噗。”一口鮮血自蕭若離口出噴出,平威躲閃不及,鮮血瞬間沾染上他胸前衣襟。
平威臉一黑,用力一甩,蕭若離瘦弱的身軀紙片一般被甩了出去,重重跌在車座上。
“呵呵,”蕭若離不在意地擡手一抹,鮮豔的血將那蒼白的脣瓣染上了一抹豔色:“我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你有什麼可緊張?”
“你……”平威皺皺眉,眼看着蕭若離軟軟倒在車上,一張臉孔越發的蒼白,幾乎能看到蒼白透明皮膚下暗青色的血管。那虛弱的樣子不似作假。
“你怎麼突然就病了?”
蕭若離卻並沒有回答,緩緩閉上眼睛靠在車壁上。
平威性子耿直,可並不笨。看看掉在車上的銀針,眉眼中終於閃過一絲動容。
“你居然強行封閉了自己的五感?你這是在找死麼?”
蕭若離抿了抿脣,脣角邊逸出一抹溫暖的笑:“她有事情,我就是死也要替她辦好。”
平威愣了愣:“我有點相信,主子的死與你無關了。”
蕭若離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誰說無關,我終究還是錯過了她。”
……
夏日的夜很短,燥熱中沒有一絲的風。
“娘。”文青鴛水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一絲焦急:“這可是個好機會,我們去叫醒爹爹,一定能叫那賤人不得好死。”
鄧姨娘閉脣不語,眉頭鬆開又顰緊:“雨菲,你可是看清楚了?文青羽真的帶了兩個男人進院子?”
“是,奴婢看的清清楚楚。”雨菲低着頭,極力表示着自己的衷心和柔順。
實際上,她心裡這會兒可是百轉千回,極不平靜。
她就不明白了,大小姐入夜帶了兩個男人迴風華軒這事不是該保密的麼?
怎麼就吩咐她來南苑通知鄧姨娘了呢?爲什麼就叫她來通知呢?難道說大小姐已經知道了她和鄧姨娘的關係?
這可如何是好?怎麼也才能叫大小姐好好信任她呢?
“你來這裡可有人瞧見了?”
“雨蕎到現在仍舊沒有甦醒,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她那裡。沒人注意到奴婢。”
雨菲語氣中有一絲不甘和嫉恨,都是丞相府的老人,風華軒的大丫鬟,爲什麼境遇就差了這麼多?
“恩。”鄧姨娘點點頭:“臨春。”
鄧姨娘身邊的大丫鬟臨春立刻眉開眼笑地走向雨菲,從頭上去了個扁銀紅寶石的釵子插在雨菲頭上。
“瞧着丫頭,火急火燎的跑來送信。連個可心的飾品都沒有。這簪子戴在雨菲頭上就是不一樣,活該就是你的東西。”
“夫人您瞧,”臨春笑眯眯說道:“這簪子雨菲妹妹帶着,是不是立馬就跟仙女一樣?”
“恩。”鄧姨娘點點頭,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雨菲有十五了吧?”
雨菲心裡一驚,姨娘怎麼就問起她的年齡了呢?是要把她隨便配給哪個小斯麼?
她咬咬脣,她心大着呢,她可不想隨便嫁個小斯,將來做一輩子的奴才,她心裡有人了!
洛夜痕絕美的風姿在她心中一閃而過,憑她的樣貌,嫁也要嫁給那樣出色的男人!
“奴婢才十五,還小着呢。”
鄧姨娘笑容頓了一頓,柔聲說道:“真是花一樣的年紀,這樣貌就是出挑。難怪相爺總在我跟前提起你呢。”
雨菲心裡狠狠一顫,這話什麼意思?
“如今府裡面事情多,等好好送走了大小姐。我就做主叫相爺正正經經收了你做姨娘,將來也算是相府的主子了。”
臨春聽得這話,杏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歷芒,卻快速低下了頭。
雨菲一顆心砰砰亂跳,做相府的主子?
文丞相雖然年齡大了些,長相的確是不錯的,又是有實權的一品大員。一品大員的小妾,走出去可不比那尋常人家的正經夫人還要風光的麼?
能嫁給相爺也是不錯的,那洛夜痕畢竟是個人質。
雨菲的心再次活絡了,態度越發的恭順,聲音細弱的蚊子一般:“但憑姨娘做主。”
“你下去吧。”
雨菲歡快地出了南小院。
文青鴛狠狠跺了跺腳:“我們去找爹爹吧。”
鄧姨娘卻悠悠嘆了口氣:“鴛兒,你最好不要去招惹文青羽,你鬥不過她。”
“你說什麼?”文青鴛額角青筋一蹦:“娘,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怕了她了。”
“不是怕。”鄧姨娘眼眸中冷芒一閃:“尋常的招數只怕奈何不了她,她如今已經是御賜的郡主。”
“郡主又怎麼樣?”
“哼。”鄧姨娘冷哼一聲:“既然是郡主,那麼對付她就得找更有分量的人。”
“不過。”她眼眸掃過文青鴛:“這事你不要參與,我可不想給她藉口來敗壞了你的名聲。”
“是。”
文青鴛低下頭,掩飾住眸中的一抹狠歷,想要她放過文青羽?不可能!
……
“呦,那不是丞相府的如意郡主嗎?”
嬌滴滴一聲輕呼,黃鸝一般清脆,迅速拉回文青羽的思緒。
回眸望去,御花園錦簇的花團中轉出一羣如花似玉的女子,夏日裡五彩斑斕的衣裙,和各家丫鬟撐起的薄莎遮陽傘,瞬間將御花園點綴的更加豔麗。
“瞧瞧這燕京城的新貴,可真是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這麼些年可把所有人都騙了呢。”
“可不是,郡主以前從不露面,把這張臉可是藏了好些年呢。”
“郡主這一出來,這燕京第一才女的稱號可算是又有了主了吧。”
清脆的聲音此起彼伏,歡快的迴盪在御花園中。
文青羽微微皺了皺眉,她貌似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吧。重生以來,她接觸的人並不多,怎麼這些個燕京城裡的大家閨秀說的話都那麼難聽呢?
最前面兩個女子是定遠侯府的嫡女秋雲染,和有着燕京第一美人之稱的大司空之女水夢涵。
圍繞在她們身後的都是燕京城裡三品以上大員的閨閣千金。
文青羽脣角微微一勾,一雙清眸毫不避諱地迎向了一重探究挑釁的目光。
衆人眼中,抱紅滴翠的明鏡湖邊飛挑巨石上,那斜倚着萬分慵懶的一道海棠色的纖細身影淺淺回眸。
明明是鮮豔的略顯俗氣的顏色,穿在她的身上卻異常的嫵媚嬌豔。更顯的一張臉孔欺霜賽雪的隱隱發着玉質的光芒,那雙眸子似乎揉碎了漫天星光,卻比夏日裡毒辣的陽光還要明亮。
櫻桃樣一點朱脣微微上翹,無端端地就叫人似乎聞到了滿院子馥郁的花香。
那樣豔麗無雙的姿容也許並不是最出色,但最絕妙的卻是她慵懶的風姿,那漫不經心的一停一靠,瞬間就將燕京貴女們刻意做出來的嬌柔甩了好幾條街,一下子就吸引了天上地下所有人的目光。
水夢涵漂亮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嫉妒,不經意地看一眼秋雲染,很輕鬆從她眼眸中捕捉到了同樣的嫉恨。
“據說青羽小姐剛被皇上封了郡主?真是叫妹妹好生的羨慕。”
“可不是呢。”秋雲染接口道:“郡主新貴,今日進宮怎的也沒聽人提起過呢?莫非,是自己遞牌子的不成?”
這話一落,一衆貴女眼眸中便帶上了濃濃的鄙視。
文青羽清眸中閃過一抹冰寒,這些女人閒的了麼?至於的每句話都夾槍帶棒?
今日進宮的閨秀都是太后宣召而來,若是文青羽沒有奉召而是自己上杆子請求入宮的,那麼身份上就比她們低了一等。
每個人都不知道,怎麼平時聽都沒聽過的人就比她們全都提前進了宮?着實可惱!
“青羽姐姐怎麼不說話?”水夢涵嫋嫋婷婷朝着文青羽走去,舉手投足間展現出自己最美的風姿:“莫不是在嫌棄妹妹們身份低微麼?”
“別叫我姐姐。”文青羽聲音清冷:“我不一定比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