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竹青色衣衫的男子正緩緩走來。
他的出現瞬間如融了漫天冰雪,世間再沒了嚴寒。
那人便是開在雪山之巔最純潔的雪蓮花,再不曾沾染了紅塵中丁點的污濁。看到他,滿心滿眼只剩下無邊的美好。
“若離!”文青羽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是你!”
“她若是用內功讓自己安然無恙的通過試煉,便有負與自己對蜀國臣民的承諾。更有愧於,她自己的良心。”
“她就是這樣的人,只要給了承諾便會不管不顧的舍了命也要做到盡善盡美。卻全然不顧,看着的人會心疼。”
蕭若離暖陽一般的眸子眨也不眨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文青羽勾了勾脣角,蕭若離溫潤的目光似乎一瞬間溫暖了他的心。每個字都說到了她的心裡。
“到底,是你最懂我。”
蕭若離是天下間最懂她的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後定然也是。
他早已脫離紅塵,回了藥王谷。如今,爲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錦榮?
可惜,這個時候文青羽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事情。
“若離,我需要你的幫助。”
“小羽兒我也可以幫你。”玉蒼瀾身子一動,瞬間便從刀山之上到了她的身邊.
“你不願用內力,我用。本世子的玄玉訣至陰至寒,頃刻間便能滅了這火。”
“玉蒼瀾,你確定你不是來搗亂?”
玉蒼瀾聲音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冷芒:“在你心裡,是個人都比本世子重要?”
“我來幫你。”蕭若離點了點頭,卻先是轉身朝着地魁報了個拳。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地魁大人能夠成全。”
地魁眸色一緊,極快的閃過一絲鄭重。他能夠成爲地隱部的首領,自然是很有見識的。
即便別人不知道天人鬼醫,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實際上,地隱部這麼多年可是受了藥王谷不少恩惠。否則,傷的那麼重的人怎麼可能還活着?
衝着這些,怎麼都該賣個人情給他。
“蕭先生請說。”
“羽兒爲了一句同甘共苦,半點武功不肯使用。”
“但她終歸是個弱智女流,刀山火海又太過歹毒。所以,在下懇請大人能夠讓在下將羽兒先帶出火海,做一些簡單的防護措施。然後再讓她重新走過。”
“我想,大人定然也不希望大蜀的君王妃因爲你,而折損在了火海之中。”
地魁眸色閃了閃,蕭若離一句話如當頭棒喝,叫他一下子緊張起來。
光想着怎麼阻止這個女人拿到地魂令了,怎麼就忘記了她是大蜀的君王妃?
他們的君王,那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
這麼些年何曾聽過他對那個女人鍾情過?
這個女人當初卻是他自己娶進門的,聽說當日爲了她,君王居然如女子一般坐着花轎遊街。
由此可見,君王對她定然是喜愛到了極致。
若是真的叫君王妃死在了他的手裡,依着君王的性子。只怕地隱部也會不存在了吧。
想到這裡,地魁只覺得衣衫已經被一陣冷汗溼透。
“不行。”高臺上卻傳來一聲尖利的女子呼喝。
“試煉從來只有一次,哪裡有重新開始一說?她只要從炭火上下來便等於已經放棄,放棄了便是輸了。”
“來人,送公主回宮。”
“姑姑。”
“還不動手?”
飛鸞的聲音便再聽不到了,從她出聲到聲音消失。自始至終,下面的人都不曾關注過。就彷彿那個人原本就不存在一般。
只有大長老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眸光卻越發的複雜起來。
“請便。”地魁朝着蕭若離伸了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並不介意多等片刻。”
“多謝!”蕭若離的臉上仍舊如往昔一般帶着溫潤的笑容,彷彿那已經是掛在臉上的面具,早已成了一種習慣。
地魁話音一落,天地間閃過一道紫色流光,文青羽已經叫玉蒼瀾給直接抱出了火海。
驟然聞到了新鮮的空氣,文青羽卻並沒覺得特別舒服。反倒是胸口一陣徹心徹肺的劇痛,險些就噴出了一口血。
“蕭若離,你要做什麼就儘快。”
蕭若離的身軀清風一般便到了二人身邊,溫潤的眸子再度焦灼在文青羽的臉上:“你想好了?”
“恩。”
“若真是如此,你的身子只怕後日會落下重創。”
“動手吧。”
“好。”半空裡銀芒一閃,直奔文青羽身上穴道刺去。
玉蒼瀾皺了皺眉,擡手擋住了蕭若離:“什麼叫落下重創?”
蕭若離只微微看了他一眼:“恕蕭某暫時無可奉告。”
“你若不說,我不會讓你對小羽兒下手。還有你。”玉蒼瀾低頭看着懷裡幾乎燒的成了煮熟蝦子的女子說道。
“我寧願直接打暈了你將你帶走,也好過叫叫你瘋了一般死在這裡。”
“玉蒼瀾。”文青羽皺了皺眉:“若離不會害我,你若一味的阻止。將來,我會恨你。”
“恨我?”玉蒼瀾額角青筋一蹦,顯然是給氣着了:“我好心好意萬水千山的來救你,就落得這麼個下場?”
文青羽咬了咬脣,自然知道自己如今這麼說會傷了玉蒼瀾,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又哪裡能夠半途而廢?
“你若再阻止,我可以立刻死在你眼前。我雖然如今受了內傷,但弄死自己的法子還是很多的。”
玉蒼瀾頓了頓:“爲什麼?”
“蜀國,不可亂!”
“神隱令牌對他很重要。那東西,絕對不可落在外人手上。在我手裡,便等於神隱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洛夜痕。”玉蒼瀾咬了咬牙,她拼了命的要拿到神隱令牌,居然是爲了洛夜痕?
“你知道麼,我從來沒有如現在一般希望洛夜痕已經死了。”
“他若死了,我定不會獨活。”
這話說完,眼看着兩個絕代風華的男子都低下了頭。玉蒼瀾終於鬆開了抓着蕭若離的手。
蕭若離出手如電,銀針便準確無誤的刺入到了文青羽的身體當中。
“你的鞋子是用特殊材料製得,我方纔又檢查過了刀刃,多是些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刺透你的鞋子。”
這便是說,只要過了火海,刀山根本不是問題?
“謝謝你,玉蒼瀾。”文青羽朝着他笑了一笑。
玉蒼瀾出現第一時間不是熄滅火海,而是飛上刀山,便是爲了去檢驗刀劍的強韌程度。
這個情,她領了。
玉蒼瀾卻已經冷着臉:“你不必謝我,只需要全須全尾的給我回來。”
“玉蒼瀾。”文青羽擡頭認認真真看着他:“你這麼幫我,是爲了什麼?”
玉蒼瀾眸色一閃:“我自然是瞧上了你暗月閣的實力,希望你方便的時候幫我回蒼穹山爭地盤。”
“呵呵。”文青羽朝着他展顏一笑:“就這麼說定了,等你哪天玩夠了想要回去蒼穹山。我定然帶着靈刃給你當先鋒。”
“恩。”玉蒼瀾喉結動了動,別開了眼:“你趕緊的滾過去吧,看見你本世子就一肚子氣。”
文青羽呵呵一笑,竟然直接站了起來,邁步便踏入了火海之中。
這一次再度進入火海,竟如履平地一般的輕鬆自在。方纔的疲態和柔弱竟然神奇的半絲不見。
若非所有人都親眼瞧着,簡直就要疑心如今火海里的已經換了個人。
“你,用的什麼神藥?居然能如此神奇?”玉蒼瀾看着蕭若離,眼神當中分明有一絲疑惑。
“沒有神藥。”蕭若離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羽兒方纔已經是強弩之末,但凡違反事件常規的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玉蒼瀾臉色一變:“你方纔……?”
“我用銀針刺穴,暫時封閉了她的五感。兩個時辰之內,她感受不到半絲的疼痛。但是……”
他眸光一緊:“兩個時辰之後,入體的銀針不但能傷了她的筋脈。她方纔封閉五感所感受不到的疼痛也會在轉瞬之間加倍,在她體內重演一遍。”
玉蒼瀾嚥了咽口水:“會到……怎樣的程度?”
蕭若離垂了垂眼:“生不如死。”“你居然,同意?”
“換了你,也會同意。”
兩個男人第一次沉默了下來,換做所有人都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有些人就是擁有者超乎尋常的魔力,能夠叫人陪着她一起瘋狂,一起沉淪。
即便前面是萬丈深淵,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踏上去。
“若是她撐不過去。”蕭若離擡起了頭,朝着火海中纖細的身軀看過去:“我便將一條命盡數賠給她。爲了她,死了不虧。”
玉蒼瀾怔了怔,不久之前他也說過同樣的話。爲了她,死了不虧。
他微微扯了扯脣角,這個女人,還真是有招蜂引蝶的本事。
“她怎麼就看上了洛夜痕。”玉蒼瀾撇了撇嘴:“那男人只會帶給他各種危險。如今,我寧願她心裡那個人是你。”
蕭若離臉上溫潤的面具卻因着玉蒼瀾這句話裂開了一條縫。
“我,早已失去了這個資格。愛她,卻不一定要得到。只要看她幸福就好。”
“你還真是偉大,本世子若是看上了哪個女人,可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即便她已經嫁了人,不達目的也絕對不罷休。”
蕭若離看了他一眼,關於蒼穹山世子的風流傳聞,天下間早已經傳的街知巷聞。那是他一貫的做法。
“爲什麼不能是你?爲什麼你不盼着她心裡那個人是你?”
“我麼。”玉蒼瀾勾脣一笑,笑容中有着說不出的神秘:“因爲她心裡遲早會有我的。”
“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