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影抽了抽嘴角：“要不是看見個不知死活的笨蛋就要被人砍了，你以爲我願意抱着你麼？”
“你纔是笨蛋。”雨蕎怒了，猛然擡腳狠狠向着飛影腳背踩了下去。
“啊。”飛影一聲慘呼，瞬間鬆開了手，雨蕎一下子便跑到了文青羽身邊。
“你這......恩將仇報的女人，我下次再救你，我就是個笨蛋！”
“哼？”雨蕎朝他翻個大大的白眼：“我叫你救了麼？”
飛影氣急，轉向文青羽說道：“王妃，這就是你手下的大丫鬟，未免太上不得檯面了吧。”
文青羽脣角一勾，清眸中浮起淡淡一絲笑。飛影突然就打了個哆嗦，下意識便要遠離。
“聽說，”她語調輕柔：“雨蕎有個黑心的主子？恩？”
飛影臉色瞬間黑了，恨不能抽自己兩巴掌，嘴怎麼這麼欠？
“沒有，王妃，您絕對是聽錯了。您這麼美麗無雙，高貴雍容，哪裡會是黑心的主子？”
“是麼？”文青羽脣角一抹似笑非笑。
“當然是。”飛影使勁點頭：“我是王爺最最衷心的侍衛，自然也是王妃最最衷心的下屬。爲了王妃萬死不辭，哪裡敢咒罵王妃？”
“那就好。”
文青羽點了點頭，飛影終於長長出了口氣。
卻聽到耳邊清脆的女子聲音繼續說道：“給你個機會表現下衷心，去把鳳國第一公子殺了吧。”
飛影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嘴角一抽再一抽。
王妃您不是說真的吧！
文青羽點頭，就是說真的！
飛影無奈，朝着花海另一頭猙獰恐怖的男子揚眉一笑。
“對不住了，吳大總管，王妃看你不順眼。你的腦袋借我可好？”
那人脣角一揚，陡然爆發出一陣極刺耳的笑聲：“還是你的腦袋借給我吧。”
飛影臉色一沉：“那就只能得罪了。”
玄色身影一閃，飛影率先朝着那人撲去。
文青羽清眸不着痕跡看了眼玉月音，她的臉上依舊掛着靜謐而疏離的微笑。似乎並沒有瞧見眼前那一場廝殺。
她身後，大丫鬟藍心一張臉孔卻是蒼白的，顯然給嚇的不輕。
文青羽幾不可見的的搖了搖頭，看來玉月音這些年並沒給自己培養出半個得力助手。
這貼身的大丫鬟，也太上不得檯面了。
雨蕎往秋露身邊湊了湊：“鳳國第一公子，是誰？”
秋露朝着場中纏鬥的身影努了努嘴：“就是他。”
雨蕎撇了撇嘴：“鳳國的審美真是奇特，聽起來什麼第一公子怎麼都該是長的很好看的。居然長成這樣？還是個......”
是個太監，這話雨蕎沒有說。
她是個善良的孩子，長得醜已經夠讓人傷心了。還是個太監，這話要是說出來，不是太打擊人家的自尊了麼？
“鳳國審美沒有問題，他原先長的不這樣。”
秋露緩緩說道：“數年前，鳳國丞相吳府的嫡長公子吳乘風的確是當之無愧的美男子。文采風流，武功高強。曾經也引得無數美女競折腰。可惜卻愛了個不該愛的人。”
“怎麼說？”雨蕎一雙眼睛瞬間晶晶亮，謎聞什麼的她最感興趣了。
暗月閣不愧是天下消息集散地，什麼事情問秋露果然是最正確。
“吳乘風愛上了傾城公主，可惜佳人眼高於頂，覺得第一公子配不上她。吳乘風苦戀傾城公主而不得，卻沒有心生怨恨，仍舊癡心不改。吳丞相不忍兒子辛苦，便給他定了一門親事。誰知道，吳乘風雖然表面不言不語，卻自己給自己淨了身，進宮做了傾城殿的大總管。”
“嘖嘖。”雨蕎默了一默：“這也太......變態了吧。”
她不敢想象，什麼樣的愛能夠叫一個男子心甘情願淨了身，就是爲了守在心愛的女子身旁。那男人腦子是進水了麼？
一個太監，永遠失去了與自己心愛女人在一起的資格。即便日日守在她身邊，這一輩子卻再也不會有希望了。
“後來呢？”雨蕎看了一眼吳乘風那恐怖的樣子，立刻挪開了眼：“他怎麼變成了那副鬼樣子？”
“鳳陽宮變的時候，鳳國皇宮被一把火給燒了。傾城公主身陷火海，是吳乘風拼死將她救了出來。自己卻給燒的毀了容貌。後來，他傷好以後，便將傾城公主送來了燕京。半路上，正好救了被流兵衝散的太后。”
“哦。”雨蕎點點頭：“這男人，真可憐！”
她不過感嘆一下，眸子裡卻沒有丁點同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吳乘風變成如今的樣子，怨不得任何人，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們能不光顧着聊天麼？”戰團中的飛影突然傳來一聲疾呼：“過來幫個忙可好？這個變態太不容易對付了。”
吳乘風的功夫極高，他手中的旋風刀早在數年之前便很是叫人頭疼。後來，深陷在對鳳亦歡的癡戀當中，曾經一度放棄了武學。
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再也心無旁騖，武功造詣反而大成。
飛影雖然身爲四大侍衛之一，跟吳乘風比起來還是完全不夠看。
文青羽朝着秋露點了點頭：“去吧。”
秋露一縱聲便也加入了戰團。
吳乘風的旋風刀幾乎已經與他融爲了一體，他身法極是迅速，渾身上下都包裹在森冷的刀風之中。雖然秋露與飛影聯手對敵，一時之間卻還是無法將他制服。
文青羽眸色閃了一閃，吳乘風是個可怕的敵人。也不知他身殘之後用的什麼法子，竟好似將自身所有的潛力都激發了出來。
如今的吳乘風即便是她前世全盛時期，只怕也不是對手。
她一隻素手緩緩摸上鬢邊凝霜刺，玉月音卻突然間朝着她走近了幾步。
“王妃的功夫，不宜叫鳳來居的人知道底細。”
她的目光朝着怡親王府裝似無意的一瞟，文青羽會意，緩緩放下了手。
“實際上他的功夫不是全無破綻。”玉月音輕聲說道：“他只有，一隻眼！”
文青羽心中一動，玉月音心思玲瓏，武功雖然也不錯，卻絕對稱不上頂級。但她最擅長的便是發現對方功夫中的弱點。
即便隱藏的再深，只要給她一定的時間，她總能發現弱點。
文青羽也不知道她這功夫是怎麼練出來的，有一種人便是有着上天的恩賜。總能擁有一些尋常人怎麼都無法擁有的本事。
“秋露，飛影。”她揚聲說道：“從他正面最中心攻擊。”
兩人立刻會意，招式一變，這次卻是招招都奔着吳乘風的兩眼之間而去，位置拿捏的極好，分毫不差。
這一次，吳乘風明顯落了下風。
他只有一隻眼睛，即便武功再高，一隻眼睛總是要吃些虧的。
比如說，一隻眼睛看東西的時候，跟實際的位置多多少少就會有些偏差。
這樣子細微的偏差，對於尋常人也許無關緊要。但有些時候確是可以致命的。
文青羽話音落了沒多久，吳乘風身上已經被飛影和秋露給開了不少的口子。
飛影的兵刃上開的有血槽，只要被沾上一點，立刻便能流血不止。
吳乘風一身粗布的衣衫，頃刻間便被鮮血給打了個透溼。
鮮紅的血，漸漸在他腳下匯出一汪血泉，他卻半絲沒有退縮。
飛影和秋露的眼中漸漸現出一抹敬佩，雖然立場不同各爲其主，但不可否認，吳乘風是個絕對值得敬佩的對手。
文青羽抿了抿脣，清眸中一片冷然：“下手悠着點，我要活的。”
秋露一聽，立刻撤手一縱身回到了文青羽身旁，竟是撤出了戰團。
吳乘風眼神一閃，手中旋風刀一轉，銀色流光如同一道青雷向着飛影砍去。
秋露的突然撤走叫飛影愣了一愣，等回過神來，旋風刀已經到了面前。
隔着秋日的厚實的衣料，他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刀鋒的冰涼。
飛影手腕一抖，將手中長劍一橫。
“叮。”一聲脆響，半空裡似有火花一閃，半截劍尖落地，跌入塵埃。
飛影身影迅速後退，一張臉孔瞬間白了一白。
旋風刀打了個旋，吳乘風一伸手緊緊攥住，前心的傷口處卻溢出更多鮮紅的血。
飛影朝着秋露吼道：“你幹什麼？突然撤了連個招呼都不打，不大仗義吧。”
秋露不以爲然的朝他笑了一笑：“王妃說了，留活口。他流了那麼多血，你即便站着看，他也撐不了多久，眼看就要暈了。”
飛影臉色一黑：“憑什麼是你撤，不是我？”
秋露斜睨他一眼：“我是女的，你好意思的話儘管回來，我去就是。”
飛影嘴角抽了一抽，王妃的人果然跟她一樣黑心！
幾句話的功夫，吳乘風再度殺了上來，仔細看他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顯然失血過多還是影響到了他的速度。
但，卻並不影響他出手的狠戾和絕然。
飛影手中的劍剛纔已經被旋風刀給砍斷了，如今見着吳乘風再度撲了上來，身子就勢一滾，撿起地上半截斷劍，朝着吳乘風下盤擲去。手裡另外半截劍一抖朝着他心口刺去。
吳乘風卻不閃不避，任由半截劍尖擦着自己大腿而過，手中旋風刀卻半絲沒有停頓，仍舊砍向了飛影面門。
飛影一臉苦笑，這貨就是個瘋子！
他大約是知道自己活不長久，所以一心要拉個墊背的。出手就是殺招，卻完全不避諱對方的攻擊。
幾乎可以說是迎着劍鋒上來，雖然你能夠傷了他，但勢必也會死在吳乘風刀下。
飛影可沒有傻，他還不想死，身子一錯，劍鋒向下一劃，避開吳乘風的這一刀。
這時候，吳乘風已經到了他的近前，他便明明白白看到，他半邊俊美半邊猙獰的臉孔上，突然浮上了一絲奇異的笑。
飛影被他那一笑給弄的愣了一愣，頃刻間卻覺得手中劍鋒一沉，竟被吳乘風一把抓住。
“糟了。”飛影心中知道不好，吳乘風傷的這麼重居然還能有如此快的身手？
一股大力襲來，飛影便隨着自己的劍向前猛的衝了出去。
他一雙清俊的眸子不由閃過一抹驚駭。
在吳乘風的拉扯下，那半截殘劍不偏不倚撞上的，分明就是吳乘風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