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妃大婚前方纔失了個孩子。郎中說以後子嗣上只怕會有些艱難。”
既然噁心她,那怎麼也得噁心回來!
果然見連胤臉色變了一變,文青羽心情瞬間好了一些。入宮爲妃麻煩着呢,先不說身份上的核查,體膚言行都有專人檢查。
她就是在提醒連胤,自己早不是完璧隻身,消化這樣子的女人,你不噁心麼?
連胤卻深吸了一口氣:“朕不在乎。”
文青羽愣了,連胤是情深不壽的人?打死她都不會信。
她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暴漏了什麼,叫連胤給看上了。
是暗月閣?還是長生衛?
連胤微微顰了顰眉:“朕,不想看見你受委屈。”
文青羽氣急反笑,皇上,您憑什麼就覺得嫁給您就不委屈?
“抱歉的緊。”文青羽低頭說道:“本妃雖然沒什麼才華,卻也知道從一而終的道理。即便這姻緣再不滿意,本妃也認了,並不打算改變。”
連胤頓了頓,瞳眸眨也不眨盯着文青羽:“你可知,天下有多少女子對洛夜痕鍾情?這樣的日子,你不覺得累?”
文青羽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皇上是在說笑麼?天下間有誰的女人能多的過皇上。”
連胤頓了一頓,額角明顯有青筋一蹦。
“朕後宮的女人……不過是爲了制衡。”
文青羽笑了一笑,脣角邊勾起一絲諷刺:“皇上是想告訴本妃,您的婚姻實際上非常的不幸麼?”
她聲音漸漸清冷下來:“您是皇上,是大周至高無上的天子。您的后妃都要靠您方纔能夠活的下去。被自己的夫君這樣子嫌棄,是不是跟您比起來,她們更加不幸?”
連胤眸色漸漸冷凝。
“皇上若是真覺得痛苦,實際上,您可以一個都不娶。只需要一道聖旨,皇上便可以結束自己的痛苦。”
連胤臉上的陰鬱便又多了幾分。
文青羽淡淡一笑:“皇上可是覺得身不由己,這樣的事情不能做?”
連胤抿脣不語,眸光閃爍不定。
文青羽神色淡然:“皇上不必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本妃。也不必覺得天下人都不理解你。本妃是個俗人,俗人難免會嫉妒。所以,叫本妃與那樣一羣女人共侍一夫絕對不可能。”
連胤看着她,眸色難得一見的凝重:“朕,可以給給你至高無上的榮譽。朕可以封你爲後。”
文青羽脣角勾了一勾:“皇后身份尊貴,蜀榮王妃也不差。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很多事情連皇上都覺得無奈。何況是皇后?洛夜痕卻可以爲了我清空了榮王府的後院,榮王的女人,妻也好,妾也好。終歸只有我一個。”
她仰起頭,眸光中光華一閃:“皇上以爲,一個無奈的皇后和一個愜意的王妃比起來,哪個更誘人?”
連胤薄脣緊緊抿着,眸子中的光彩終於半絲不剩,只餘下一片觸目驚心的陰霾。
“榮王妃既然與榮王情深不壽,那麼便留在宮裡爲榮王祈福吧。朕也很是希望,榮王能夠早日平安歸來。”
文青羽眸色一閃,心中卻是狠狠一顫。
什麼叫早日平安歸來?連胤故意將平安兩個字咬的那樣清晰,是想要暗示什麼?
“皇上是想強留下本妃麼?只怕今日不能如願呢。”
連胤臉色一沉:“朕是皇帝,朕下了聖旨,誰能違抗?”
文青羽不以爲杵,微微一笑,怒放芙蓉般嬌美。
“本妃不敢抗旨,只是不巧本妃來之前,剛好要代表丞相府去葉尚書府提親。”
連胤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似乎並不在意:“朕,可以賜婚!”
“好是好。”文青羽微笑:“不過,本妃來之前已經叫人通知了尚書府,說是本妃出了宮就去拜訪。”
連胤臉色一黑。
“爲了節省時間,本妃還命人通知了官媒,並吩咐人帶好了三書六禮,讓一個時辰後在宮門口等着本妃。算算時辰,該是差不多到了吧。”
連胤眸色越發陰鬱。
文青羽挑眉:“這事,安公公知道的,怎麼,他沒有告訴你?”
“文青羽。”連胤沉聲喚道:“你在挑戰朕的耐性?”
“不敢。”文青羽朝着他淡淡說道:“明明是皇上想要君佔臣妻,挑戰臣婦的耐性!”
她眼底帶着意味不明的嘲諷,連胤心裡升起一絲煩躁。
眼前女子,從進門開始張口閉口都是本妃。從不曾卑微的稱呼過自己爲臣婦,如今這一聲臣婦說出來,只叫他覺得萬分刺耳。
他怎麼會不知道,文青羽就是在提醒他,她是他臣子的正妻。他這麼做,與情與禮都是天理難容。
連胤深呼吸,瞳眸中閃過一絲怒火:“朕此生最討厭的便是被人威脅,朕很想知道,今日真的留下了你,外面那些人會怎麼樣?”
文青羽又挑了挑眉,下意識退了一步。她在連胤眼中看到了一絲瘋狂。還有那毫不掩飾的強烈佔有慾。
“皇上。”她聲音一冷:“請自重!”
連胤不語,修長的指尖卻挑向了腰間玉帶:“朕很想知道,若是等一下榮王妃出宮的時候,衣衫凌亂,杏眼含春。洛夜痕還能不能做到他誓言中那一句,此生只一妻!”
文青羽心頭一顫,她在連胤眼中看到了認真。他該不是,瘋了吧!
如今,長樂宮宮門緊閉,大殿裡只有她和連胤一人。長時間的單獨相處已經很是不妥,若是這人突然不管不顧起來,真是做出些什麼,她得慪死。
她可是很清楚,連胤不知從什麼時候,突然就有了染指洛夜痕女人的習慣。不久之前,但凡有可能嫁給洛夜痕爲妃的女人,不都死在了甘泉宮的鳳榻上麼?
憑什麼,她文青羽就是例外?
文青羽眸色一冷,素手無意間在凝霜刺上劃過。連胤若是真想做什麼,她就不介意也做些什麼。
“唔。”
連胤腳下的步子頓了一頓,手指突然暗了暗眉心。
文青羽並不敢有半絲的鬆懈,一雙清眸眨也不眨注視着連胤。
見他剛纔還一臉的偏執的狂怒,如今突然收起了滿身的怒火,身上的緊繃的肌肉也放鬆了。那一張面孔似是極其痛苦。
她沒有動,誰知道這是不是連胤又一個圈套?
連胤閉了閉眼,眉頭顰的越發緊。臉上的神色似乎越發的痛苦。
宮門咣噹一聲打開,文青羽擡眸望去。雍容華貴的劉太后,帶着安榮貴和長樂宮裡大大小小數十個宮女太監,浩浩蕩蕩走了進來。
文青羽眉頭顰了一顰,仍舊站着沒動。
她如今與連胤距離並不近,衣衫也很是整齊。連胤的衣服雖然亂了一些,但看他現在的樣子,到可以解釋爲突發疾病,自己給蹭的。
劉太后進入大殿以後,一雙清澈溫柔的眼波在連胤身上微微掃了一掃,輕聲說道:
“來人,皇上擺架明月閣。”
“是。”
賀青一下子從外面閃了進來,親自架起連胤,一閃身就不見了蹤影。
文青羽仍舊站這沒有動,眸色卻漸漸冷凝。
劉太后來的真巧,早先連胤多番無禮的時候她不出現,連胤一發病她就出現了。能有這麼巧?
指定早就守在一旁,大殿裡發生的事情,她清楚的很。
劉太后這纔看了文青羽一眼,雍容華貴的臉龐上仍舊如往昔一般的親切和藹。彷彿剛纔種種的不愉快根本不曾發生。
“時辰不早了,哀家即便再捨不得榮王妃,也不能強留你下來不是?”
文青羽淡然一笑:“太后娘娘說的極是。”
“安榮貴,替哀家送榮王妃出宮!”
“是,榮王妃請!”
安榮貴躬了躬身,仍舊如往昔一般的恭敬守禮。
文青羽也並不跟她廢話,擡腳便朝着長樂宮外走去。
半隻腳剛踏出宮門,就聽到身後劉太后一聲呼喚。文青羽回頭,劉太后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彩。
“榮王,行程可還順利?”
文青羽愣了一愣,劉太后這麼關心洛夜痕?
“很順利。”
劉太后似乎滯了一滯,脣畔卻溢出一抹笑容:“那就好,若是榮王一切順利,其他人……該也是順利的吧。”
文青羽心底裡卻升起一抹了然。
只怕,叫劉太后掛心的,還是華淺笙吧!
傳聞中,劉太后與華淺笙有私情,莫非真有其事?
說起來劉太后三十五六歲,保養得宜,看起來也就是雙十年華的女子。
華淺笙三十出頭,那張臉和通身的氣派還是很能蠱惑人心的。雖然劉太后比華淺笙年長了幾歲,但這兩人站在一處,還真是……有點意思!
文青羽低下頭,掩住眸中情緒。
劉太后的心思深沉的可怕,騙盡了天下人。她可不信,這樣子的人會隨隨便便在一個外人跟前暴漏出這樣見不得人的私情。
“太后若是沒有吩咐,青羽告退。”
“哦。”劉太后脣角夠了一勾:“瞧哀家這記性,看見榮王妃就喜歡的不得了。險些忘了時辰。今日哀家與榮王妃二人相談甚歡,是麼?”
文青羽心中冷笑,劉太后這是在警告她,今日的事絕對不能亂說。
“太后說的沒錯,不過臣婦最近只怕忙的很,我家王爺總是逼着臣婦日日給他回信。只怕不能如今日這般,時時進宮陪伴太后。”
以爲只有劉太后會警告麼?她自然也得叫劉太后明白,今日這事決不能再有第二次。
說洛夜痕逼着她日日寫信,就是告訴劉太后洛夜痕對自己的非同尋常。
若是自己在宮裡糟了什麼不測,這消息怎麼都瞞不過洛夜痕。
到時,一心復仇,又沒有了什麼顧忌束縛的洛夜痕,還不得將燕京鬧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