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一愣,眼底突然閃過一抹了然和震驚。下一刻,月白的身軀便突然朝着靈刃的方向去了。
他一路衝過去,走的極快。卻似乎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會輕功的,以至於頗有些踉蹌不穩。
下一刻,他一巴掌推開礙眼的孔昭元和鍾雄,將躺在地上的某人一把抱了起來。
文青羽凝眸看去,那人竟是蓮霜?
蓮霜!
她心中一動,驟然閃過一絲驚駭。不由捅了捅身邊的洛夜痕。
“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恩。”洛夜痕淡淡說道。
文青羽嘴角卻抽了抽:“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問你事呢,你恩一聲算怎麼回事?蓮霜失蹤去了哪裡?她又怎麼會進了八荒化魂陣?”
洛夜痕將她捅來捅去的素手一把攥住:“我以爲,你該猜得到。她就是那個陣法的變數。”
“可……可是。”文青羽臉色一白:“八荒陣的變數不是要非童女麼?蓮霜她……她,不會吧!”
她很想說,蓮霜明明就是處子之身。但是,處子之身的女子怎麼能攪亂了陣法?
洛夜痕朝着雲開的方向微微掃了一眼:“爺不過告訴那小丫頭怎麼樣能打亂陣法,其他的事情,爺就不知道了。”
文青羽一雙清眸眨也不眨看着洛夜痕。對面絕美男子那如詩如畫容顏上仍舊如往昔一般,掛着淡然而疏離的微笑,高貴如雲端高陽。
她卻覺得,她眼前看到的分明是一隻腹黑的狐狸。
他說只告訴蓮霜破解之法,其他的什麼都沒說?其他的還用他說麼?他根本就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好麼?
蓮霜那傻丫頭,居然真的就爲了破陣去……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
她實在不敢想象,是什麼樣是信念居然能叫她做出那樣的決定。
“那個人是誰?”她問的沒頭沒尾,眼底卻夾雜着一絲冰寒。
蓮霜是她的人,她的人怎麼都不許人欺負。如今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麼也得爲蓮霜爭取幸福。
若是敢不認賬……哼!
洛夜痕撇了撇嘴:“你看不出來麼?”
文青羽噎了一噎,眼中瞬間閃出一絲驚駭:“你是說雲……不會吧!”
“有什麼不會?”洛夜痕聲音一冷,顯然很是有些不大高興:“人家兩情相悅,做出些什麼還需要跟你彙報?”
兩情相悅?文青羽叫這詞給驚得打了個哆嗦。她怎麼不知道雲開和蓮霜什麼時候兩情相悅過?
雲開那人清風朗月一般卻一貫隱藏的極好,做什麼都不溫不火。這一點與蕭若離很有些相似,似乎永遠都不曾去爭取過任何東西。
蓮霜大大咧咧,永遠都是個沒有心事的傻丫頭。
那兩個人怎麼會兩情相悅?
她看着洛夜痕,眼底很是懷疑。
洛夜痕的面色便又沉了幾分:“若非他二人兩情相悅成其好事,莫非你以爲爺給他們下了藥不成?爺是那樣的人?爺若是下藥,也該是下給你。”
文青羽臉色一黑,妖孽什麼時候說話總是叫人覺得很欠抽。
但,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洛夜痕絕對不會做出給雲開和蓮霜下藥的事情來。那麼……
她再度看向了那兩個人。
蓮霜自打被惡鬼扔了出來,一直昏迷不醒。如今,身上的傷口已然上了藥,但渾身上下卻仍舊冷的驚人,半點沒有醒轉的意思。
雲開卻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眼底雖有些複雜,但抱的卻相當緊。如同抱着稀世的珍寶不敢放手,生怕放了手她便消失了一般。甚至,蓮霜身上的血跡將他月白衣衫浸染的一片斑坷,他都半絲不覺。
完全無視了他身後,衆多武林佳人們,一臉的泫然欲泣。
文青羽漸漸也瞧出了幾分味道,不管蓮霜做那個決定是不是被洛夜痕教唆的。她在雲開歷險的時候將他推開,自己被惡鬼抓走,便能瞧得出,這丫頭實際上該是對雲開有些心思的。
而云開如今的樣子,是出於愧疚也好,還是真的在乎也好。終究看他這樣子,該是對蓮霜很珍惜的,這兩個人也不是不可能。
她突然拍了拍手:“暗月閣要辦喜事了。”
“這主意甚好。”洛夜痕點頭:“不如回去給風止和蕭若離也一起辦了吧。”
文青羽擡頭,終於覺出眼前這人似乎熱心的有些過度。給風止辦喜事也就罷了,居然讓給蕭若離也……
“洛夜痕,這事,你真的沒有私心?”
“有。”
出乎她意料的,洛夜痕竟然沒有否認:“爺的確有私心。你身邊的男人都太過優秀,一個二個的叫爺都很是不放心。是以,爺很是希望他們能早日完婚。”
文青羽頓了一頓:“洛爺,您不考慮改行做媒婆真是可惜了。”
洛夜痕挑眉:“若青青身邊桃花一直這樣多,這提議爺可以考慮。”
文青羽徹底默了,這貨的節操自古以來是沒有下限的。跟他鬥嘴,你只有被氣的吐血的份。
不過,洛夜痕一向不是莽撞的人。即便是算計了雲開,卻也並沒有隨便塞個什麼人給他。終究也是成全了蓮霜的情意。
那一邊,靈刃已經在風止的帶領下驅散了迴風谷裡剩下的人。
雲開仿若什麼都沒有知覺,仍舊抱着蓮霜動也不動。很是無視了身後一個個美人們哀怨非常的眼神。
“那個。”文青羽瞧着氣氛不對,很是擔心雲開會這樣子突然就傻了。
“雲開,你要不要鬆鬆手先?蓮霜大約還是躺在牀上會舒服一些。”
雲開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便認真點了點頭:“少主說的是。”
說罷,便一把抱起蓮霜,竟頭也不回朝着迴風谷外去了。
文青羽很是感嘆,實在不明白洛夜痕究竟用了怎樣的手段,竟叫雲開突然一下子對蓮霜死心踏死。
靈刃一個個瞪大了眼,眨也不眨盯着抱得美人歸的雲開。眼底深處分明有一絲羨慕。
文青羽走過他們,卻聽到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嘆。
然後,孔昭元輕聲說道:“哎,到底是老人就是不一樣。找媳婦什麼的也厚此薄彼,新來的果然是不親近啊不親近。大熊,你說是不是?”
鍾雄眼風迅速在文青羽身上掃過,臉頰瞬間紅了一紅:“恩。”
那一個恩卻鄭重的緊,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旁邊,權泰突然揚起了頭,一雙眸子很是真誠的看了看馮巖:“大哥,跟着公子年頭長了,管找媳婦的麼?”
馮巖很認真的想了想,堅定的點了點頭:“所以說,跟着公子準沒錯。”
文青羽腳下一滑,若非洛夜痕至始至終一直攥着她的手並沒有鬆開,她幾乎就要跌倒。
那一羣說的什麼意思?是在對雲開表示羨慕嫉妒恨麼?
他們沒有長眼睛還是沒有長腦子,難道看不出雲開和蓮霜實際上並不一定如同他們所看到的那麼順利?
更何況,這事情她也是剛知道的啊。什麼叫年頭長了,管找媳婦?
“洛夜痕?”想到這裡,她心底裡便升起一絲怨念,狠狠瞪了一眼身邊如詩如畫的絕美男子。
“都是你給我惹的麻煩!”
洛夜痕嘴角卻扯了一扯:“不麻煩。”
於是,回頭,金色面具下緊抿的脣畔勾了一勾,朝着靈刃說道。
“只要你們不讓任何亂七八糟的男子靠近你們公子,找媳婦的事情,本家主管了!”
文青羽再度一個踉蹌,這人……還能再無恥些麼?
什麼是亂七八糟的男子?她將自己身邊的侍衛派到眼前日夜不離的跟着也就罷了,這是要收買她手下的人也一起盯着她不許惹桃花的麼?
於是,她清眸中眼風一涼,冷冷掃向了靈刃。
可惜,那些一貫滑頭的大爺們這個時候腦子卻好似突然集體的短路。紛紛無視了她頗有些警告意味的視線,齊齊看向了洛夜痕。
“子車家主說的是真的?”
“自然。”洛夜痕淡然的眼風狀似無意的在那十二個提着牡丹花燈的女子身上掃了一掃。
“子車世家隨便哪個女子,都絕不會辱沒了各位。”
於是,天地之間響起清晰的吞嚥聲,靈刃的眼中紛紛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文青羽以手扶額,頗有些不忍直視。這一羣見着美人就忘了主子了麼?她可不可以將這一羣直接解散了,該回哪回哪去啊!
這樣一打岔,衆人便已經到了迴風谷口。
卻見雲開月白色的身影立在谷口,並不曾離開。
文青羽多少有些意外,看剛纔雲開火急火燎的樣子,該是急着去給蓮霜療傷。如今怎的停在谷口不動了?
這想法剛一出現,卻驟然感到身邊人氣息冷了下來。又再度成了那冷冽淡漠,高高在上的子車焱。
衆人踏出迴風谷,文青羽終於狠狠顰了顰眉。
迴風谷外,方纔她進來的時候,除了武林世家並不曾有其他的人。
如今,卻滿眼皆是飄擺的旌旗和攢動的人頭。
正是深秋的天氣,金燦燦大旗上火紅絲線繡着大大一個濟字,極是醒目。而旌旗下,嚴陣以待,整齊劃一的那一對人馬,分明就是——軍隊!
文青羽上一世在軍營裡摸爬滾打了一輩子,自然一眼就瞧出來。這一支軍隊,絕對擁有着難以想象的戰鬥力和殺傷力。
別看只有寥寥二百來人,那樣冷冽的肅殺之氣,卻在離着八丈遠的地方已經能夠清晰的感受的到。
“這些人會來……”她看一眼洛夜痕,聲音極低:“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