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認知實在叫人不能接受。於是,一雙雙熱切的眸子終於盡數落在了飛影身上。
飛影脣角一勾,臉頰上便浮現出一絲笑容,那個笑容若是文青羽見了,一定會說,很是欠扁。
接下來,他便故意清了清嗓子,兩條眉毛不住的飛舞:“你們是不知道啊……”
“飛影。”房間裡突然傳出一道低悅慵懶的聲線,仍舊如馬車當中的虛弱,卻帶着令人不容置疑的凌冽氣勢。
“你許久未曾回來,王府的茅廁該是很想念你。”
飛影臉上的笑容瞬間便僵硬了下來:“王爺,茅廁又不是人,該是不會想念屬下的。”
“哦?”
房間裡傳來一個哦字,尾音高高挑起。幾乎可以想象出說話的主人那一雙瀲灩幽深的鳳眸,此刻該是正刀鋒一般凝視着你。
飛影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屬下這就去,茅廁雖然不想念屬下。但是屬下很是想念茅廁。哦呵呵呵呵。”
於是,某淚奔的侍衛,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向着榮王府的某個角落飛奔而去。
下次,趕馬車這種事情他可不可以申請換個人來做啊?王爺這果斷就是因爲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想要殺人滅口啊。
一回來就叫他去洗茅廁,再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他不是被薰死也得被累死。簡直是沒有天理了啊!
院子裡,凌雲軍們一個個眉目含笑,目送着大統領遠去的悲壯的身影。
該,叫你看主子笑話?
主子可以鬧笑話,但是身爲一個屬下,將主子的笑話當做笑話來講。下場只能有一個,就是自己也變成笑話。
房間裡面,雨蕎剛剛放下手裡的銅盆,立刻聽到屋子外面傳來秋露的聲音。
“少主,蕭先生求見。”
“若離?”文青羽迅速站直了身子。
這一邊,洛夜痕才叫他伺候着躺在了牀上,正準備想法子將文青羽也一起給拽上去。耳邊卻突然聽到了這麼一句話,鳳眸中立刻就是一冷。
“你才答應了爺說,這陣子不見他。”
文青羽噎了一噎:“他此刻來見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何況,你如今的狀態,他若是出手定然能夠調理的更快。”
洛夜痕眸色一冷:“爺不需要他調理,爺見到他只能好的更慢。”
隨即嘴巴一憋,眼中便透出了一絲委屈:“原來,馬車裡青青答應爺的話都是糊弄着爺玩的麼?”
文青羽頭疼的感覺又來了:“若離的醫術天下無雙,無論如何你也該給他瞧瞧。大不了這樣,我讓他進屋來,有社麼話都當着你的面說。這樣子就不算是私下見面了吧。”
洛夜痕想了一想,終於淡淡恩了一聲。
文青羽長出了一口氣:“去請蕭先生進來吧。”
卻是半晌沒有反應,文青羽擡頭看去,雨蕎正一臉呆滯的盯着他們看。那個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受了非常嚴重的驚嚇。
文青羽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一抽,原來不是她定力不好,是洛夜痕這個樣子真的很嚇人。她剛開始也着實是嚇了一跳。
“咳咳。”她用力的咳嗽了一聲,終於拉回了雨蕎的思緒。
“去請蕭先生進來。”
“是。”這一次雨蕎終於聽清楚文青羽說了些什麼,迅速轉身出去了。但那眼底怎麼都掩飾不住一抹震驚。
院子裡,蕭若離束手而立。那溫潤的眸子也不知在看些什麼,竟似有些瞧的癡了。
“蕭先生。”雨蕎朝着他的目光所及之處看去,除了那一顆光禿禿的榕樹外,什麼都沒喲。她實在不明白,光禿禿的榕樹有什麼好看的。
“我家小姐請您進去。”
“多謝雨蕎姑娘。”蕭若離朝着她微微一笑,瞬間春暖花開了一般。
雨蕎被那乾淨澄澈,雪蓮花一般的笑容給晃了神。微微一愣間蕭若離已經快到了門口。
“蕭先生。”
蕭若離回頭看了看她,雨蕎迅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家王爺似乎,這裡有點問題,您一定得好好給瞧瞧。”
蕭若離愣了一愣,隨即脣畔便又掛上了那終年不變的溫潤笑容:“多謝提醒。”
隨即,又看了榕樹一眼,方纔邁步進了屋。
雨蕎在他身後也搖了搖頭,榕樹上面分明就什麼都沒有,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看的。這些好看的男人,一個個的果然都是腦子有病的。
房間裡,文青羽親自給蕭若離倒了一杯茶:“你怎麼過來了?”
蕭若離接過茶水尚未說話,卻聽到身後牀榻之上傳來洛夜痕的聲音。
“青青,爺的口也很渴。”
文青羽額角劃過一條黑線,只得迅速給他也倒了一杯水。洛夜痕伸手來接的時候,明顯冷冷哼了一聲。
然後,一雙瀲灩的鳳眸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朝着蕭若離飛快的瞟了一眼。
蕭若離似是渾不在意,完全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挑釁。微微勾了勾脣角,朝着他舉了句手中的茶杯。
文青羽完全沒有看到兩個男人之間的動作,將杯子遞給洛夜痕以後,便又回到了桌子邊。
“你來是有什麼事情?”
“恩。”蕭若離點點頭:“靈刃傳來消息,說是秋雲染突然不肯再走了。非得見你一面。”
文青羽臉色一沉,這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的令人討厭。自己和洛夜痕已經非常不給她面子了,她居然還能說出要見她的話來。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和秋雲染之間什麼時候有了這麼深厚的感情了,叫她連自身是安危都不顧,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見她?
“叫她滾,我沒興趣見她。”
蕭若離淡淡一笑:“馮巖說,她怎麼都不肯走。你若不去,她就是死也不肯離開大周。”
文青羽眸色一冷:“告訴馮巖,她有什麼想說的就寫下來。本妃忙的很沒工夫搭理她。她若真那麼想死只管讓她死好了。提醒下秋戰,本妃的耐性是有限的,天下間有軍權的人多的是。本妃不是非跟他合作不可!”
蕭若離放下手中茶盞,眉眼當中的笑容溫潤的暖陽一般。並不曾有半點的意外,顯然對文青羽這個說法早就有了準備。
“馮巖會知道怎麼做的。”
文青羽點了點頭,第一批靈刃的這些隊長當中。馮巖的話不多,卻是最聰明的一個。身爲昔日市部的統領,他有着絕對敏銳的觀察力和反應能力。蕭若離選他去護送秋戰,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樣子一件小事,也值當着你親自跑了來麼?”
蕭若離修長的指尖緩緩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眸當中的笑容終於頓了一頓。
“這一趟從德溪回來,我以爲,你該是有些事情想要問我的。”
文青羽一愣,飛快的掃了他一眼。
蕭若離擡頭:“比如說,墨錦山莊,比如說莫言殤。”
文青羽心中一顫,蕭若離從不在人面前主動提起莫言殤。他與莫言殤的關係是鳳國皇室是恥辱。所以,即便這兄弟兩人私交再好。公開的場合,從來都不提對方一句。
這也是爲什麼到了今日,天下間都沒有人知道鳳國大皇子和戰王是親兄弟的事情。
“你若是不想說便不要說了吧。”
這話剛一說完,立刻聽到軟榻上洛夜痕懶洋洋說了一句。
“離哥哥若是不想說了,便請回吧。天色已晚,爺和青青也該歇息了。”
這明顯的逐客令顯然並沒有叫蕭若離勃然變色,反倒好脾氣的衝着洛夜痕笑了一笑。
“既然若離專程來了,自然是要說的。此刻怎麼都不能走,若離瞧着榮王很是弱不禁風,若是頂不住了,便可以先睡。”
這話說完,洛夜痕立刻就閉上了嘴。鳳眸深處有什麼在一點點在破碎。房間裡的溫度立刻就低了幾分。
蕭若離渾不在意的收回了視線:“我與莫言殤一直有聯繫,我也一直知道他將當初鳳國轉移出去的力量拿來建了墨錦山莊。”
文青羽顰了顰眉:“這些,我大約能猜的到。”
蕭若離微微一笑:“這些該是瞞不住你的,但是,這一次他暗算你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呵呵。”牀榻上傳來一聲冷笑。
“青青一早就說了,坤山大營裡暗算她的人不會是離哥哥。所以,這事在你跟前才半句沒有提過。離哥哥爲了這種事情特地跑來跟青青解釋,顯然是對她不夠信任。”
文青羽回頭看他一眼,身後男子聲音冷冽,說的話也是條理清晰。哪裡還有剛纔馬車裡胡攪蠻纏的柔弱?心底裡便升起了一絲狐疑。不過一眨眼間,洛大美人卻又軟到在了牀榻之上。
蕭若離自然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不過微微勾了勾脣角,臉頰上溫潤的笑意半點不曾改變。
“羽兒知道不來問我,在我面前也半句不提,是羽兒的事情。但是這事情我若不提,便是禽獸不如。這件事終歸是我們兄弟對不起你,我已經給莫言殤傳了信,過不了多久他會秘密進入天塹山。皆時,我會帶着他親自來給你賠罪。”
文青羽眉峰一挑,見莫言殤?可不可以不見啊!
那人與她幾乎是天生的八字相剋,一見到她就恨不能讓她死去。她對見他的事情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興趣。
說罷,蕭若離便站起了身:“時辰不早了,我這就回去。一個時辰之後還得給蓮霜行一遍針。”
文青羽也隨着他站了起來:“蓮霜情形如何?”
“很穩定,筋脈復原該是有希望的。”
文青羽點了點頭:“那就好,這樣子她與雲開大約也能少受些苦。”
說着話,她完全無視了身後驟然而至的低氣壓,將蕭若離送出了房間。
直到站在了院子裡,她才壓低了聲音問道:“洛夜痕好像中了一種很奇怪的毒,我竟然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你可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