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看濟長安雲開他們吃了一整片的火雲楓之後,一盞茶後就恢復了正常。少了一半大約要半個時辰。若是隻有四分之一的話,只怕想要恢復正常怎麼也得等上了一天。
眼下的境況,哪裡能等得一天?
於是便將手裡火雲楓的葉子留下一半吞了下去,另外一半給誰就犯了難。他第一個想到的人自然是飛鸞。
飛鸞卻艱難的扯了扯脣角:“我如今受了內傷,即便吃了火雲楓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用處,還是給二長老吧。”
三長老又將火雲楓遞給了二長老,二長老明顯的抹不開臉,鼻子裡淡淡哼了一聲,立刻就別開了眼。三長老也懶得理他,直接就將火雲楓塞給了飛玄。
飛玄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能輪到他一個侍衛先來吃。愣了一愣,還是極其斯文的吞了下去。
文青羽挑了挑眉:“那就走吧。”
“等一下。”三長老卻一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丫頭,你分明就還有一片葉子。既然做了好事,何不做到底?救幾個留幾個是什麼道理?”
“是我不肯救的麼?”文青羽毫不客氣的朝他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人家命尊貴,生怕被我給治壞了麼。”
“你……”二長老是個火爆脾氣,一再給文青羽擠兌,立刻就炸了。
“呵呵。”葉卓然掩脣一笑:“難怪是二長老,原來蜀國長老的排行不是根據年齡,也不是根據本事。是根據性子的麼?果然很有道理,這性子還真是當得您的排行。“
二是什麼意思沒有人知道,但只要不是瞎子看到葉卓然的神情,誰還能猜不出她說的分明就不是好話。
二長老眼睛一瞪,眼底分明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殺氣,袍袖一甩就朝着葉卓然去了。
“站住。”文青羽一聲清喝:“你若是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把這最後一片葉子扔了也不會給你。”
二長老身子一顫立刻就站住了,但一張臉孔卻越發的陰沉。
“二哥,稍安勿躁。”三長老慢悠悠走上前去:“丫頭,伍景龍身邊有不少的人。你該知道多個幫手就能多分勝算。”
“哦?”文青羽挑眉:“我怎麼知道多出來這個是幫手而不是殺手?”
三長老眼中含笑,半點不曾惱怒:“我保證是幫手,在陽平山上若是有人敢打你的主意,老夫第一個不答應如何?”
文青羽看了一眼二長老,見老頭的臉色已經從黑漸漸變成了紅,只怕再刺激下去就得一口老血給噴了出來。
“那好吧。”她慢吞吞掏出火雲楓:“若是誰說話不算話,就是小狗還是沒人要的小狗。”
這話說完,連三長老都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自然知道她口中沒人要的小狗就是二長老,卻也不說破。接過火雲楓撕開兩半,分給二長老和飛鸞一人一半。
林丞相是個文官,沒有內力的人自然不需要火雲楓。
“我們走。”
“嘩啦。”文青羽話音剛落,立刻就聽到鎖着柴房的鐵鏈一聲響。於是所有人都僵了一僵。
月白的身影一閃,文青羽已經藏身在了草垛中:“等下給你們什麼都不要吃。”
衆人只聽到這麼一句話,柴房的門就打開了。
這一次進來的是個伙伕,伙伕手裡提着兩個大木桶,裡面裝着飯菜,咣噹一聲放在了地上。
“王爺讓小人送了飯菜過來,各位請快些吃吧。”
所有人都沒有動,這種時候來歷不明的東西,即便文青羽事先沒有說過什麼都不要吃也不會有人吃。
伍景龍恨不能叫這些人去死,主子的態度自然就代表了下人的態度。沒有一個人敢給他們好臉色,這麼一個身份低微的伙伕怎麼有膽子和顏悅色的跟他們說話?
伙伕一看沒有人動彈,臉色微微一變,卻又立刻微笑着說道:“都是現做的飯菜,乾淨的很。各位還是儘快趁熱吃了吧。我們王爺沒有爲難大家的意思,等吃過了飯,王爺說就送各位下山。”
這話說的就更扯了,伍景龍的心思怎麼可能對一個伙伕來說?
仍舊沒有人動彈,伙伕顯然有些急了:“我說,你們倒是快些吃啊。一個個不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麼?怎麼連吃頓飯都不敢?”
這是開始用激將法了麼?
“說起來小生還真是餓了。”濟長安笑眯眯地走了過來,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向着他看去。這一次葉卓然並沒有再去拌他,顯然對他的做法很是贊同。
伙伕見到終於有人來盛飯顯然鬆了口氣,親自給濟長安盛了慢慢一碗的飯菜,端着一臉親切和善的笑容遞給了他。
濟長安伸手接了過去,立刻就聞了一聞:“真香。”
伙伕說道:“那是,我們王爺特地吩咐了一定要叫各位吃好喝好,小人當然得盡心伺候着。”
濟長安擡起頭來,衝着他笑着說道:“是你們王爺親口吩咐你的麼?”
伙伕一愣,卻飛快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這飯菜裡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眼看着伙伕笑容一僵,臉上神色便有些不自然:“怎……怎麼會,各位可是我們王爺的貴客。”
濟長安眨也不眨盯着伙伕看了半晌,眼看着伙伕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他才呵呵一笑別開了眼。
“小生開個玩笑,莫要見怪。不知這飯菜味道如何?”
伙伕立刻說道:“是小人親手做的,肯定好吃。”
“那就好。”濟長安點了點頭,突然將手裡滿滿一碗的飯推到了伙伕眼皮子低下:“你先來吃一碗吧。”
伙伕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下一刻便兔子一般蹦了出去,離的濟長安有八丈遠:“不不,這是給客人用的東西,我這種下人可不敢隨便吃的。”
“吃吧。”濟長安一臉的真誠:“你瞧瞧,這又是雞又是魚的,你指定也很少能吃得到。就給你也吃一碗,小生絕對不會告你的狀。”
“不用了。”伙伕連連擺手:“真的不用了,小人不餓,一點都不餓。”
“不餓?”濟長安呵呵一笑,聲音陡然變的冰寒:“還是你根本就不敢吃?”
眼看着伙伕身子一顫,眼角分明就向着門口瞟了一眼。這個情景連傻子都知道飯菜裡絕對是有問題的。
“叫他走。”
濟長安剛準備將伙伕一把給抓住,耳朵裡突然就聽到了文青羽的密語傳音。於是愣了一愣,還是照着辦了,故意留出來一個空門,眼看着伙伕身子滑溜的游魚一般,立刻就竄了出去。
“快來人,犯人要造反……”
最後一個反字只說了一半,聲音便突然消失,然後院子裡就響起了一聲狂妄卻陰沉的聲音。
“既然好好的飯不肯吃,那就去死吧!”
是伍景龍!
濟長安眸色一閃,原來文青羽故意叫他放了伙伕出去,就是爲了引得濟長安現身?
“擒賊先擒王。”文青羽緩緩自草堆後轉了出來。
飛鸞遠遠斜了她一眼:“你說的輕巧,陽平山的兵力幾乎佔了陽平府所有守備力量的一半。伍景龍會那麼聽話站在那裡等你來抓。”
文青羽脣角勾了一勾:“一個字,裝!”
飛鸞立刻噎了一噎,裝?這算什麼意思?
“丫頭說的沒錯。”三長老眸色一閃:“如今外面的人不知道我們已經恢復了內力,出其不意,選擇最恰當的時機出手。”
飛鸞立刻看向了三長老,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能說的出來。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覺出三長老對文青羽的態度正在悄悄的發生變化。
這種變化雖然並不十分的明顯,卻還是叫她感受到了一絲不安。
文青羽挑了挑眉,顯然並沒有因爲三長老突然向着她說話而感到丁點的受寵若驚。
“既然這樣,那就走吧。”
於是,衆人便一個個走了出去。文青羽走在人羣中間,如今並不是她與伍景龍面對面的時候。
院子了,伍景龍坐在一把藤椅之上。他的身邊站着不少的人。幾乎是裡三層外三層將他給圍在了中心。
濟長安撇了撇嘴,表示對眼前這人的智商表示非常的憂慮。
這人出個門帶着浩浩蕩蕩的侍衛,自己還要躲在侍衛中間顯然是及怕死的。可是,那高高在上的藤椅又是怎麼回事?
既然想要叫別人來替自己擋刀,不是該非常低調的躲在人羣之後,能有多不顯眼就有多不顯眼的麼?
可他卻偏偏坐在那麼高的地方,這不是擺明了怕殺他的人看不到,特地的給人家提個醒?
“本王好心好意給給位準備了豐盛的飯菜,怎麼卻沒有人領情?本王好生傷心。”
葉卓然卻微微笑了一笑,嫋嫋婷婷上前了幾步,姿態優雅而端莊。
“就是因爲太豐盛了,卓然纔不敢享用。”她勾了勾脣角,聲音及輕柔,及嫺熟:“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卓然自認並沒有對南疆王或是南疆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情。這樣貿貿然享用了南疆王準備的午餐,實在是心中有愧。故而,不忍下箸,還請南疆王一定要體諒卓然一片苦心。”
鵝黃衣衫的少婦巧笑倩兮,語聲清脆黃鸝一般。伍景龍見慣了南疆女子的潑辣,什麼時候見識過這麼溫柔婉轉的女子?眼睛立刻就直了。
濟長安顰了顰眉,心裡莫名就覺得有一絲不痛快。
覺得眼前的伍景龍怎麼看怎麼彆扭,於是也上前了幾步站在了葉卓然的身前,好巧不巧的剛好隔開了伍景龍投向她的視線。
“娘子說的可真是太對了,爲夫也深有同感。”
葉卓然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這人爲了體現自己有文化,出門在外不是一直都稱呼自己爲夫人的麼?怎麼驟然就出來個娘子?
這麼接地氣的土的掉渣的稱呼,她表示很不習慣。
被濟長安這麼一攪合,伍景龍立刻就回過了神:“本王可不這麼認爲。在本王看來各位這麼做,分明是不給本王面子。所以,本王如今很不痛快,忍不住就想要做些讓自己痛快的事情!”
隨即,他臉上便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來人,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