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佛成妻[天厲X天佛] 218玄機隱秘 四庫書
天之佛邁步進入,見蘊果諦魂站在桌邊,三杯茶水還冒着熱氣,餘光又見牀榻上昏睡的曇兒,微怔,皺眉看向鬼邪和緞君衡道:“曇兒怎會睡在這裡?”
鬼邪等他們二人進入後關閉殿門,才輕嘆一聲對上她的視線道:“吾恰好去皇極七行宮,卻見曇兒在裡面,她身子有孕再加還有病恙,不能久待,吾勸她離開,她不聽,不得已只好將她弄昏帶回來。路上恰好遇到了蘊果諦魂,我們便一同回到了此處。”
緞君衡會意,對着爲天之佛和矩業烽曇引路的司殿密語幾句,要她吩咐下去所有看見過蘊果諦魂和曇兒的人按照鬼邪說法統一口徑。司殿暗暗會意,轉身離開。
鬼邪說完後,露出絲詫異又繼續凝視二人問道:“可是有何急事?先入座再細談。”
天之佛先讓矩業烽曇邁步進入,落座,她才緊隨而入坐下,擡眸平靜直視鬼邪道:“關於血晶之事。”
鬼邪落座,詫異一怔:“血晶?”
一旁的矩業烽曇接過緞君衡遞來的茶,擡眸凝視他接話道:“至佛來厲族千年之久,體質已有些許改變,只用當初在佛鄉之法,已經無法融血晶入她心頭。這次需你和緞君衡相助,合吾與蘊果諦魂四人之力方能達成。”
鬼邪和緞君衡恍然明白,一笑,不假思索頷首:“何時進行?”
矩業烽曇道:“明日子夜交替時,就在雙天宮進行。”
鬼邪和緞君衡笑道:“到時定去。”
隨後四人又稍作交談,見時間已近午膳時辰,天之佛、蘊果諦魂和矩業烽曇起身告辭。
鬼邪和緞君衡走到殿門目送三人離開,就在蘊果諦魂身影即將消失的剎那,一道恢弘佛力,暗從他掌心射出,直飛殿門而過,送入昏睡的曇兒體內。
二人發現佛力,平靜收回視線,轉身走回殿內,見曇兒迷茫睜開眼,鬼邪走近凝視她低沉關心道:“身子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曇兒茫然無意識看着他搖了搖頭,片刻後才徹底清醒,發覺不對勁兒,詫異蹙了蹙眉,不解看看四處:“吾怎麼在這裡?”當時蘊果諦魂正發招打她……
鬼邪坐下伸手扶着她緩慢坐起,微肅沉了眸色凝視她道:“幸好吾那刻去了皇極七行宮,正見蘊果諦魂對你發招,便急手打偏了他的功力,餘勁卻仍是波及你,導致你昏迷。便抱你過來了。你和蘊果諦魂起了何衝突?可是他暗中知道了你腹中孩子,還想要強硬動手除掉?吾看他招勁兒強勢,一掌下去,你重傷不說,此子必落。”
皇極七行宮他說的話,只有有孕之人不能在裡面久待,他能知曉此厲族密事,亦只有這一種可能,解釋他爲何還要用同樣的招式打她,曇兒回憶種種想着,面色不由白了白,靠在牀頭驟垂下了眸,沉默半晌後,一擡手覆在腹上,才擡眸凝視他低啞道:“大哥定然是告訴了他吾身體真相,還將令牌給了他。否則他不會那般動手。吾就是恐懼他必然會如此,才絕不能讓矩業烽曇探脈。他知道後,只覺得落胎對吾最好,便會毫不猶豫去做。”大哥以爲讓他知道孩子還活着,他們二人間便會有轉圜餘地嗎?大哥一時糊塗了,這或許對他人有用,對他卻沒有一絲用處。
鬼邪聽了眸色陡然一沉,暗沉冷聲:“好個蘊果諦魂!”
曇兒一怔,蒼白的面上擠出絲笑意凝視他輕語:“伯父,吾不怪他,你也別生氣。他是爲吾好,雖不是吾想要的。孩子終究還在,沒有必要爲此動怒。這幾日吾還是避開他些爲好,吾想搬到伯父這裡來住,神殿清淨。希望伯父能代吾做件事。”
鬼邪壓下了眸底不憤,恢復平靜點了點頭:“一會兒你不必回去,吾派人去雙天宮取你的東西。是什麼事?”
曇兒移動腹上的手到胸口,緩慢取出貼身收藏的白綢錦囊,放在他手心,平靜凝視他告知:“這是果子叔叔當初的發誓,他答應爲吾做三件事。臨行前,你將它替吾還給他,吾會再寫一封書信,伯父一併交給他,就說吾要取消此事,以報答他對爹孃和我們的諸多恩德,從此誓約不存,讓他不要再爲此所束。以後他還是吾的果子叔叔,讓他原諒吾以前做的錯事。我們間的事,未來孩子絕不會知道。”
說着嘴角卻是勾出一絲淡笑,平靜道:“他以苦境諸種風俗來衡量吾之情況,未婚生子,多受人詬病污言。吾不以此爲意,但,孩子還是需要個疼愛他的爹爹,吾會爲他找一個的。”
鬼邪聞言眸底露出絲淡淡笑意,擡手輕撫在她肩上:“吾相信你現在是真的釋然了。厲族大好男兒隨你挑。吾看魑肆就不錯,他從小到大對你甚是照顧,比質辛和布衣還周到,若不夠,伯父到苦境爲你尋摸,吾已經有個人選。”
曇兒怔了一怔,蒼白的面色露出絲不好意思的紅暈:“伯父!”
鬼邪哈哈一笑,收好錦囊入懷:“好了,此事暫時不提,日後再言。”
說罷,站起道:“吾和緞君衡還有朝事要與你大哥處理,你在此隨意安排。”
曇兒輕點了點頭,笑凝向二人:“快去吧!大哥該是等急了。”
鬼邪和緞君衡出去吩咐了司殿去雙天宮取東西,當即化光離開。
曇兒看不到他們了,面上的笑意倏然一散,化成了淡淡的苦澀,癱軟身子靠在牀頭垂下了眸,怔怔卻是堅決看着自己腹部。沒有誰能傷害你,他也不能!
到青龍宮行了一半路程,緞君衡驟毫無預兆一把扣住鬼邪的胳膊,強迫她破空而墜到一處偏僻少人的宮殿,沉聲問:“你想要做什麼?”
鬼邪一詫後,落穩身子,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挑眉看他一眼,平靜道:“何必明知故問,你早就瞭然於心了。”
緞君衡也不再打馬虎眼,皺眉懷疑直言道:“你確定此法有效?”
鬼邪聞聲突然沉笑一聲,抱臂轉眸凝視他,不假思索搖了搖頭:“不知道。”
緞君衡眉心驟皺得更緊。
鬼邪見此歡暢笑了笑,片刻後卻又突然收起笑意,認真看着他輕嘆了一聲,緩慢道:“有沒有效總要試過方知。吾在殿內說的一切都會施行,總歸都會在你吾能掌控之中,不必擔心。而且,吾不過也是完成天之厲未完成的遺願。他布好了開頭的局,來不及完成,便由我們繼續。他臨終那日所說的吾和他之默契總不是空言。”她得死前完成所有的事,留給她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了。
緞君衡見她如此,眸色複雜一凝,不由沉默,轉身避開她的視線,微眯眼望向天際刺目的金芒。
見他如此動作,鬼邪已瞭然他又不知在暗自沉思什麼,眸光一閃,也不再說話,放鬆身子靠在後面的樹幹上,靜靜等待他想通了說出。
傾灑而下陽光穿透宮殿上方的翠綠枝椏,在靜默的二人身上和地上印出了點點光影。
半晌後,見他身上紫袍微飄,鬼邪立起身子,轉眸定在他身上,輕嘆一聲:“終於想通了!”
緞君衡凝眸回身,走近她身邊直到二人間只有一寸,胸口幾乎貼在一起時才停步。
鬼邪見此距離,眉毛一挑:“什麼話需要這麼近才能說?”話雖戲謔,眸底的沉凝肅意卻瞬間取代了方纔的閒散。
緞君衡微動頭,轉而擡手輕摟住了她的身子,轉而貼近了她耳邊密語:“既是天之厲遺願我們該進行,但吾要你答應一件事。”
鬼邪眉心一蹙,餘光掃了掃遠處走動的伺人,擡手微搭住他的肩,密語:“說!”
緞君衡放下一隻手,拉下她放在肩頭的手,以指尖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地寫着幾個字,寫完後才道:“吾要你推遲這一段時間再進行。”
鬼邪掌心一包,驟轉眸嚴肅看他:“不行!”這時間她已不在人世,決不能推遲這般長時間,雖然有緞君衡在還能完成,但她必要親自參與。
緞君衡似是已料到她會如此,眸色平靜一閃,道:“繼續聽吾說完。”
鬼邪這才發覺自己反應太過激動,眸色狀似無事的恢復平靜,凝視他道:“說吧。”
緞君衡卻是未再說,放開了她,一動步子,側身站立,擡起她的手,垂眸以自己指尖在她手心繼續一筆一劃詳細寫着。
一陣清風毫無預兆吹起,直吹得樹葉簌簌作響,幾片綠葉緩緩隨風飄落,二人下襬亦隨風輕輕飛動着。
風聲中落下最後一筆,緞君衡擡眸凝視鬼邪,平靜出聲:“未來會有一好一壞兩種結果。有此爲前提,你可答應?”
鬼邪驟握緊了手,眉心緊皺,雙眸明利,死死盯着緞君衡:“此事當真?”
緞君衡平靜一凝雙眸,頷首:“但是有兩種結果。是否要答應吾的推遲提議,你須考慮。”
鬼邪驟擡手一沉沉按他的肩,轉身仰頭望向不遠處茂密的梧桐樹,沉眸凝肅:“不必考慮,吾答應你。”
說完後,才又收回視線平靜凝視他:“走吧,質辛等急了!”
話音尚未落盡,已先自化光,嗖然一聲穿過梧桐枝椏縫隙,消失在了金芒之下。緞君衡輕嘆一聲,凝功飛身趕上。
兩日後卯時,天初破曉,晨風習習,矩業烽曇和蘊果諦魂等五人已經來了厲族五日,到了離開的時候。
親送的天之佛、質辛等人與幾人寒暄過後,目送五人坐上了來時的馬車。
啪的一聲馬鞭響過後,馬車四周瞬間佛光普照,眨眼間消失。衆人靜立遙望,看不到馬車身影后才各自迴轉。
馬車剛出異誕之脈不久,正闔眸準備禪定的蘊果諦魂突然睜開了眼,看向矩業烽曇道:“吾有事要離開片刻,你們先行,吾隨後追上。”
矩業烽曇一怔,也未問何事,點了點頭:“嗯。”
蘊果諦魂半起身掀開簾帷,提功便從疾馳的馬車上化光消失。
片刻後,出現在了方纔馬車直對的一片林木小徑上,寬窄剛能容得下二人並行。蘊果諦魂四周一望,凝眸出聲道:“吾來了。”
話音尚未落盡,一道白色光影瞬閃,鬼邪出現在他正面三步遠處,擡眸平靜凝視他道:“吾受曇兒之託,來跟你說幾句話。方纔送別人多,一者要避諱天之佛,便只好選擇了此地。”
蘊果諦魂聞言,一直平靜的眸色微閃過絲波動,瞬間又消失不見,直對上他的視線問道:“這幾日她身體可好?”
鬼邪眸光一凝,平和頷首:“甚好,不用擔心。”
蘊果諦魂聽完後一時沉默,片刻後以指尖輕捻佛珠,纔看着鬼邪平靜道:“什麼話?”
鬼邪又走近一步,從懷中取出了那個白綢錦囊和一封信,遞到他面前沉嘆一聲道:“她託吾替她取消與你的這三諾,她不會向你提任何要求,這次她是真正想通了。以後你是她的果子叔叔,她會像敬重天之厲般敬重你,請你原諒她做過的錯事。她也答應了吾那日說過的提議,同意皇絕音到她身邊。日子尚不定,定了以後吾會知會你一聲,你不必掛慮。她知皇絕音愛慕她,她雖並無此情,但日久生情,她會慢慢接受她的,而且這皇絕音必然會對孩子好。二人本就關係極好,若相處愉快,她倒不介意讓皇絕音做孩子之父。孩子終究還是需要父親的。”
說着一頓,微微露出了絲笑容嘆息道:“接下類吾該確認這邪氣,呃,不,這皇絕音到底是男還是女。不過,是女子也無妨。只是她邪氣之軀,怕是不能單純以人之性別劃分,吾總得弄清楚這個未來侄女婿是個什麼情形。若來日曇兒喜宴,你定要來參加。”
蘊果諦魂聽了捻着佛珠的手指一頓,眸色卻沒有任何波動,僅平靜掃過他手中之物,纔對上他的笑眸沉硬道:“吾當日對天之厲和天之佛說過,只能由她親自取消,書信不是她,勞煩你原物交還。日後有事吾還會再來異誕之脈,她隨時可以親手交吾。時辰不早,告辭!”
說罷周身浩瀚佛光一閃,不看鬼邪面色,化光便消失在了他眼前。
鬼邪看看他匆匆離開的身影,又看看手中錦囊和未送出去的信,一抹意味不明的眸光一閃而過,隨即原封不動收起,旋身化光返回異誕之脈,直奔荒神禁地神殿後殿而去。
正坐在桌邊閱書的曇兒聽到殿門開啓,擡眸見是他,一笑:“人送走了?”
鬼邪笑着點點頭,入座,接過她遞來的茶杯:“你託吾送的東西他不假思索收下了,還說以後你若成親,他必然會親自來慶賀。他希望你能有個好夫婿,對你好,對對孩子也好些,這纔是你該有的生活。”
頓了頓,眸色刻意定在她臉上,但笑不語。
曇兒不料蘊果諦魂會說這些話,心底驟席捲一陣針扎般的澀痛,怕被他看出,故作平靜佯裝擡手摸了摸臉,狐疑笑看他:“吾臉上有什麼?”
鬼邪眸底精光一閃,笑了笑:“沒什麼,吾不過看你心緒如何,若當真放下了這個蘊果諦魂,便該往以後看,爲你腹中孩子找個好父親,也爲你自己找個好夫君。或是你打算獨自撫養孩子也可,一切都隨你。”
曇兒見他如此,掩着心口刺痛,眸光故作機靈一閃,失笑出聲:“伯父是想要個侄女婿吧,吾看二哥不錯,乾脆嫁給他吧。”
鬼邪錯愕愣住,募得好笑一聲,自若淡淡道:“吾沒有意見。”
曇兒笑哼一聲,撇撇嘴,懶得瞟了他一眼:“還是算了,吾怕三千妹妹傷心。”
“三千?”鬼邪陡然一震,直狐疑看她:“關她什麼事?”
曇兒驟賊兮兮一笑,挑眉看他:“女兒家的秘密,伯父你個大男人就別探究了。畢竟你非女子,與義父雖有伉儷之好,卻無法體會那種心境。”
鬼邪嘴角一抽,皺眉笑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等三千回來吾可要好生問問。”未來那個三千和劍布衣互有心思,難道她的三千外甥女也對這個布衣有?
曇兒見他神色毫不掩飾,業已看出了他的心思,本還說笑的面色卻倏然間黯了黯,垂眸沉澀出聲:“伯父。二哥和三千快回來了,可爹……他們……”
說着喉間一哽,再也說不下去。
鬼邪笑眸瞬間散去了所有笑意,沉嘆一聲,壓下心底一直盤踞的沉凝,直視她囑咐道:“吾知道你擔心他們回來後,自責自己無能,但這些吾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想。他們有吾和緞君衡,質辛以及你各位叔叔姑姑寬慰。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可。憂思傷體,不利於你身體康復,也對孩子無甚好處。”
曇兒聞言輕點了點頭,隨後擡手抽出絹帕擦了擦眼角,片刻後才恢復平靜,凝視他道:“吾已經吩咐伺人將東西都搬回雙天宮了,一會兒和伯父用過早膳便回去。這幾日只通過伺人傳話,才瞭解些孃的情形,幸好沒有什麼異常情況出現,吾早些回去,能陪着她也安心些。你們診斷的脈象說功力大降,吾平日會注意她的功力情況的。那血晶之事畢竟是假的,但願娘不會對此事生疑。”
鬼邪輕嘆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