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視線一轉對他身旁的珍惜道:“把他給我捆了,帶上去。”
待珍惜上前制住了嶽煬,凰音將蠶絲收回袖中,瑾玉將他扶好了,再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似乎更不好了,便道:“身體不好就少動手,擒他何須你幫忙?”
這話口氣雖不好,聽起來有些生硬,卻讓人覺得含了幾分關心的意思,凰音聽得不由得挑起了眉,“阿瑾這是在關心我?”
“當然。”瑾玉倒是不否認,只閒然地道,“本宮的愛寵,你身子若是出了點什麼問題,本宮可是會心疼的呢。”
凰音:“……”
愛寵——
他對他養的蠍子也是這麼稱呼的,莫非他在她眼中也是如同她養的小寵物一般。
思及此他鳳眸眯了眯,卻是沒有說話。
待珍惜終於將嶽煬捆綁好了帶到瑾玉跟前,瑾玉擡起了眸子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而後道:“你可知本宮爲什麼要抓你?”
哪知她這麼問,嶽煬卻好似沒有聽到,只是看着靠在她身上的人,這一時眼神已然沒有了先前那般的炙熱,卻依舊定定地望着凰音,“你是男子?”
這話一出瑾玉幾乎要噴笑出聲,如此的問題竟還需要問?
垂眸看了一眼凰音那一馬平川的胸膛,而後橫了嶽煬一眼,纔想着諷刺幾句哪知嶽煬又先她一步開口,這次說出的話更是令她無語到了極點——
“你竟真是男子?”
明白在眼前的事實,卻還是問了一遍又一遍,可見他對這個問題的重視程度了。
瑾玉望着對面男子那斂起的眉頭,心下忽然有些想笑。
也是,凰音的女裝被他看了去他動心也是正常的,如今忽然得知自己癡迷了許久的女子竟是男兒,一時接受不了也無可厚非。
看着嶽煬緊縮的眉頭與那眸中的驚疑,她忽的便是起了逗弄的心思,便將懷中人的腰攬得更緊了一分,挑釁般的看着對面的人道:“他是男是女關你何事?”
“你……”嶽煬開口只是說了一個字便沒有接下去,畢竟現在自己還在瑾玉的手上,礙着對方的身份他也是不會說什麼大不敬的話,索性瞥開了頭。
“阿音,本宮早就說了,讓你不要到處亂跑,你偏不聽。”這話看似是對凰音說的,可她又不着痕跡地觀察了一下嶽煬的神情,而後繼續道,“一出門就給本宮招蜂引蝶,你這是想讓本宮以後把你鎖起來麼,再不讓任何人覬覦。”
這話說得連她自個兒都有些惡寒,可面上卻依舊保持着淡然,反觀嶽煬,卻是沒有自己淡定的,而是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過了頭看着瑾玉二人。
但瑾玉這次不想搭理他了,只是一派悠閒地帶着凰音進了酒樓,而珍惜則是押着嶽煬繞過了酒樓的大門,二人走着,嶽煬還能聽見身後瑾玉那二人的對話。
“殿下捨得將我鎖起來?”少年的聲線慵懶而散漫,未含一絲憂慮。
“自然……”接話的那人說了兩個字,而後頓了頓又笑道,“捨不得了——”
嶽煬這一刻忽然不知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直到身後的女子壓着他到了酒樓另一側的窗口之下,她一個躍身而起攜着自己便窗口進入,而同一時瑾玉二人也進了房門。
嶽煬心中也不知瑾玉捆他是爲了做什麼,便思索起了應對的政策,哪知這政策還未想好,便覺得後頸子忽然一疼,而後便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凰音見次問道:“你敲昏他做什麼?”
瑾玉將他扶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旁坐下,自己也在他身旁落座,“過一會兒有兩個客人要來,而我不能讓這嶽煬看見他們。”
凰音聽她這麼說瞬間明白了其中緣由,想來是那兩人與這嶽煬相識,爲防他日後報復,這纔將他打昏了。
“你還打算將他放回去?”凰音挑了挑眉。
“不放回去做什麼,說來這傢伙也與我無甚過節,抓他也不過是因爲他是岳家人。”她認爲自己想來屬於恩怨分明,這廝看上去雖然也不像什麼好東西,但細細想來還真沒惹過自己,“利用他敲嶽府一筆,再將他扔大街上就是了。”
言罷,提起了桌子上的茶壺便倒上了一杯,從壺口流瀉而下的茶水到了杯中泛着微微熱氣,像是剛沏好不久的,瑾玉這次頗爲體貼的先挪了那杯到凰音跟前,這纔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凰音見此朝她微微笑了笑,擡手拿起了茶杯端至脣邊抿了一口,而後道:“那他若是回去說是你將他捆綁的呢?”
“我自有應對的辦法。”瑾玉勾脣笑了笑,而後便是忽然聽到門外有數道腳步聲響起,她道,“客人來了呢。”
說到這兒,她擡眸看了看凰音,難得語氣輕柔道:“小黃鶯,你先睡一覺如何?”
對面那人聽了她的話面色難得浮現一抹怔愣,而後下一刻,便轉換爲無奈,再次瞥了一眼那面前的被子,他嘆道:“你這是何必……”
話未說完便是整個人從椅子栽倒,瑾玉見此手快地一扶,在他要栽到地上時一把撈了起來,擡眸望了一眼那一丈外的軟榻,思慮了片刻,起身將凰音打橫抱起。
有些事情當然是不想讓他知道,他已經知道不少關於自己的事了,而自己對他的瞭解便是他中毒一事,雖說這是他一處弱點,但畢竟她沒有想到真的拿他怎麼樣,多多少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公平。
這傢伙憑着他那中毒一事就想換取了解她的一切的權利麼,想得美。
她雖是女子但習武,這力氣自然也就大了一些,而凰音本來就清瘦,如此抱起她忽然真的察覺到了一件事——
這傢伙果然是太纖細了。
難怪扮起女子認不出來,他這身型……是該吃點藥膳補補了。
才這麼想着,房門卻忽然吱的一聲便被人從外頭打開,而後是一襲白衣的清秀少年踏了進來,脣角含笑:“殿下,我給您帶……”
話未說完便是在看見房間裡的場景是哽在了喉間。
他又看見什麼了!
“殿下,你……”手指又指着他顫啊顫,面上盡是恨鐵不成鋼,“你們少膩一會兒不行麼,現下有客人來,你還抱着……”
“再抽,再抽就成雞爪風了!”不等他說完便是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她呵斥,“他身體不好暈了你沒看見呢,抖個什麼勁,你是第一次看見我抱他麼,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他要麼就是整天咬着嘴脣裝可憐要麼就是喜歡拿着爪子指着人顫啊顫的,活像是抽了羊癲瘋。
這樣的白癡要是成了皇子恐怕要調教他宮中禮儀是相當有難度的事情。
而在他們說話間,葉茫的身後也出現了一男一女的身影踏入了房裡,見着房中情景赫然也是一愣。
瑾玉也不管他們三個人,反正現在她與凰音的流言已是宮中到處傳了,而他們二人也擬了口頭協議,所以麼,就當是破罐子破摔了,讓人誤會就誤會吧,反正在別人眼中應當是她壓他,說來倒也不虧。
將凰音安置在了軟榻之上,而後拿起一旁的薄被替他蓋上,這才轉過頭看向了葉茫那三人,視線越過他落在他身後的姐弟身上,面上劃過一抹疑惑之色,她裝模作樣地開口,“這是你要給本宮引薦的人?”
葉茫微微抽了抽臉,心道一句這裝的還真像,而後便是脣角勾起笑着道:“是呢,六殿下,你應該沒忘記葉茫之前與你說的,左都御史府家的小公子吧?他旁邊的是他的姐姐。”
葉茫說完了,吳忻睿與吳默然也同時垂首見禮,“見過六殿下。”
“嗯,不必多禮。”瑾玉挑了挑眉,似是起了興趣,轉過頭問葉茫,“你說就是他敢編排嶽國公麼?好膽識,不過——”
話說道這兒,視線落在吳忻睿身上,“你左都御史府好似與嶽府並無過節,本宮甚至還聽說你父親對他都算客氣,那你爲何對嶽府有怨恨呢?”
“只因我父親對嶽國公客氣,他們便蹬鼻子上臉了。”吳忻睿冷哼了一聲,好似也不顧忌着對面的人,自然而然地便表達了內心的想法,“嶽語汐那個臭丫頭,如同長舌婦一般,胡編瞎扯跟旁人說我家二姐勾搭她家二哥,而那嶽二公子更是可笑,竟然也信了,說如他那般家世怎麼可能看得上我二姐,說的我姐姐有多稀罕他似的,就光憑那素養,我便不敢恭維了。”
“你姐姐可是你身後的這位姑娘?”瑾玉聞言,目光停留在吳默然身上,“你莫不是喜歡那嶽二公子,他卻不喜歡你,所以你弟弟才這般爲你打抱不平?”
她這話一問出不光是那姐弟二人,連同葉茫也瞪大了眼睛看她,不知她爲什麼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瑾玉自然知道她們訝異什麼,但如此的問話也是試探,她想看看這件事在吳忻睿的心裡究竟有多少輕重。
而吳忻睿果然也沒有辜負她的希望便是差點跳腳而起,聲線也拔高了許多,“我姐姐怎麼可能會看上那樣的混賬,六殿下你……”
“阿睿,不得無禮!”吳默然出聲呵斥他,心中只嘆這小子果然還是有些衝動,也不看看對面那人是誰,以這樣的口氣說話也不怕引來對方的不快。
“殿下莫要怪罪他,他性子衝動,時而說話沒輕沒重的,殿下只當是我這個姐姐教的不夠好。”吳默然垂下了頭,而後扯了一扯吳忻睿的衣袖,“阿睿,給殿下道歉。”
吳忻睿這才反映了過來剛纔是有些失態,卻見吳默然將過錯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忙朝瑾玉道:“殿下,我……”
“噗嗤”哪知瑾玉還沒聽他說完便是笑出了聲,而後道,“罷了,不用解釋,以你姐姐這般的涵養,若是真看上了那姓岳的,本宮才覺得奇怪,糟蹋了好好的一朵花。”
吳忻睿見瑾玉一點也沒有生氣,不由得鬆了口氣,而後道:“多謝殿下看得起家姐。”
瑾玉聞言,只是淺淡地笑了笑。
不過是隨口試探就惹得弟弟跳腳姐姐着急,可見這對姐弟感情頗深,吳忻睿雖是少年熱血時而愛犯衝動,但幸虧有個遇事冷靜的姐姐時時提醒幫助他,左都御史有這樣一雙兒女,倒真是福氣了。
雖不知爲何黑東珠會落在他府裡,但即便以後發生了什麼她不樂見的事,她也能保這對姐弟安寧,畢竟吳忻睿在地道里說的話,已是決定要依附她了不是麼。
望着這一雙姐弟,她的眸光不自覺得看向了葉茫,如果,這傢伙是她的弟弟,會不會像吳忻睿對吳默然那般?
現如今身邊的那些兄弟姐妹們是沒有一個信得過的,畢竟不是一母同胞,誰也不會說和她有多好,即便總是喜歡衝她撒嬌耍賴的那位八妹可是靠不住的,如果能真的有個同胞兄弟倒也不錯。
葉茫見她看向了自己,桃花目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片刻之後,像是忽然得知了什麼似的,忙後退了好幾步,那模樣活像是撞了邪,“殿下,你有凰音了,還看我作甚。”
瑾玉:“……”
她真是腦子進水了纔會想着跟這個傢伙成好姐弟。
就這德行,能學吳忻睿就出鬼了,不給她惹麻煩就該謝天謝地了。
“你說得對,本宮有凰音了,看你作甚。”她朝他冷笑,“自然是看你與本宮的凰音差了多少,果真不止一星半點。”
“你……你少損我幾句能怎樣!”葉茫又擡起了手,抖得像是抽了風,桃花眼瞪着她,“你覺得他好,你就看他,以後都別看我!也別再拿我和他比,本公子與他不是同一類人,誓死不做男寵!”
說着,轉過頭看着那軟榻之上安睡的人,用鼻子哼了一聲。
誓死不做男寵?
吳忻睿姐弟二人聽着這話便是忽的覺得身邊的空氣一寒,而後詫異的目光也看向了瑾玉,卻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似對葉茫的話並不在意。
忽的想起剛進房之時看着這六殿下手中抱着一名少年,當時便覺得奇怪,卻也沒多事地問出口,而之後他們與他說話便將這疑問暫時拋卻了,現下葉茫忽的來了這麼一個反應,二人的疑問又回來了。
吳忻睿悄悄瞥了一眼那軟榻上的人,從這方向只能看見他的側顏,卻見他長睫捲翹下頜精緻,神色雖是有些蒼白,卻還能看出是個好看的人兒,那年紀,約莫與六殿下差不多。
姐弟二人的驚疑瑾玉看在了眼中,她只是清淺一笑,而後望着葉茫,開口的聲線涼地毫不稱那臉上的笑意,“你想當男寵本宮還不收,除了凰音,本宮誰也不要。”
這話說出除了有損葉茫的用意,還有另一個目的,那便是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只稀罕凰音一個,那麼就不會是個男子見到她就擔心自己的節操,畢竟好男風這種事傳出去總是會讓一些長得好看的男子自危,而凰音能給她帶來的好處就是他長得足夠好看,她這樣的話放了出來,若是長相比不過凰音,自然也不用擔心被她荼毒。
她是有些擔心葉茫這個腦子短路的四處說她流氓,若把這吳忻睿給嚇着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那最好!”葉茫冷哼了一句便是甩了甩袖子,“本公子也不會學那傢伙,好好地被你糟蹋,雅芳閣那麼好的地方不混,非要……”
“再說廢話本宮找人封了你的嘴巴!”一身低斥喝出,成功地讓葉茫閉上了嘴。
這傢伙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把凰音送到雅芳閣去做頭牌,真是作死的思想。
視線一轉落在那對姐弟身上,她淡淡道:“本宮相信你二人是不會如同某個蠢傢伙一般管這些有的沒有。”
話音落下,她便感覺身前有人瞪向了自己,雖沒有開口,但不滿的情緒卻十分明顯,她懶得搭理那人。
“殿下的事情自然不是我們該管的。”吳默然平靜地開口,“我姐弟二人只是想尋求一份庇護,其他的殿下大可安心。”
他們向來不是多事之人。
“嗯,果然是聰明人。”瑾玉聞言笑了笑,而後道,“珍惜,把那傢伙抗上來。”
吳忻睿二人自然是知道它應該是同身邊暗衛說話,而她這句話之後,便從雅間的房樑上落下一人,一身黑色勁裝蒙着臉,走到了房間的暗處,再次出來時,手中拖着一名用麻繩捆綁的男子。
將那男子扔到了地上,吳忻睿看清了他的面容,當下驚訝道:“嶽煬?”
“嗯,就是你口中的那混賬。”瑾玉淡淡道,“你可知今日那嶽府門口的鑼鼓菊花及鞭炮是誰的傑作麼?”
吳忻睿早已猜到,“必然是殿下的傑作。”
“好玩麼?”她問。
“噗嗤”吳忻睿回想起那府門前的一幕幕便又是想笑,“好玩。”
瑾玉又問,“解氣麼?”
吳忻睿點頭,“解氣,難得殿下想得出這樣的主意。”
“那麼現在,有更解氣的一件事情交給你做。”瑾玉挑了挑眉道,“現如今,知道你二人就是兩棵小白菜的人有多少?”
“有不少,但應該是不會說出去的。”吳忻睿道,“葉茫,還有他帶到我府上的一位朋友,然後便是一些我的好友,是些市井小民,雖沒有什麼本事,但絕不會透露此事,雖說有不少人在尋找我與姐姐的蹤跡,但至今還未找到。”
“這樣的數量已經是不少了,本宮認爲你們可以暫時沉澱一段時間,幫本宮完成一本書。”瑾玉坐在桌邊,漫不經心地以手指敲打着桌子,一聲一聲極有規律,“有位朋友是與葉茫一起同本宮舉薦你們的,那人是否曾經給你寫了一個梗概叫,嶽府迷雲?”
吳忻睿點頭,“是有此事,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們幫您完成這本書?您想讓它上市還是……”
“自然是上市面。”瑾玉笑道,“先按尋常書的價格賣,有人敢買便這麼賣,少有人買便再降低一倍價格,再不行就賤賣,如果效果還不好那便倒貼。”
吳忻睿默。
賤賣也就罷了……倒貼……
這位殿下是寧願賠錢也要往死裡編排嶽府麼。
“本宮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無非是覺得虧了。”瑾玉挑眉道,“但本宮自然不是喜歡做虧本生意的,所以麼,這若真是倒貼了,錢得讓嶽府自己出啊。”
“讓嶽府自己出?”吳忻睿訝異,“如何出?”
“咱們手上不是還有嶽二公子麼。”瑾玉慢條斯理道,“本宮在那些歌舞炮竹上花了不少錢,那約莫百來號的叫花子本宮提供給他們衣物與賞錢每人就得好幾百兩,如今再加上提供給你創作外加上市的成本價,算算得有幾十萬兩,本宮便以綁架嶽二公子的強盜的名義,向嶽府勒索你看這如何?”
吳忻睿聞言怔了片刻,而後便是眸中涌出一抹狂熱,“殿下好計謀!”
葉茫聽聞,也怪異地望了一眼瑾玉,不想他竟有這樣的主意,花出去的錢全讓嶽府出了自己一分也不虧,而嶽府便是要拿錢給她,這不是相當於他們自己做了搗亂自己府門與編排自己家族的冤大頭?
被人整了還倒替人出錢,這位殿下——真夠損的。
“那便這麼定了,珍惜,拿紙筆來!”
……
“這二少爺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未回來。”嶽府門口,中年管家急的來回踱步,眼見那出去抓人的守衛們都空手而歸了,他們的二少爺竟還久久未歸,府裡頭的賓客暫且還不止這府門口發生了什麼,老爺還在宴席上坐鎮,這少爺也得進去敬酒才行。
想到這兒,他便對身旁的僕人吩咐,“我去找找二少爺,很快便回,你去通知一下老爺……”
“大叔,這裡是嶽國公府麼?”話還未說話便是衣袖忽的被人一扯,劉管家低頭一看,便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叫花子仰頭看着自己,不由皺起了眉,“這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麼?”
那小孩卻好似沒認真聽他的話,只是舉起了小手,那手中捏着一個信件,“這是有人讓我交給你的。”
劉管家一看,有些狐疑地將那信件接了過來,卻在看到那上頭寫的的大字時沉下了臉——
勒索信。
直覺告訴他可能是出了什麼事,他看着跟前的小孩,“誰給你的信?”
小孩搖頭,“不知道,他給了我銀子,只讓我轉交給你。”
言罷,轉過身便跑開了,劉管家見此忙朝身邊的人道:“跟上那孩子。”
僕從點了點頭跟了上去,劉管家將那信封拆了開來,攤開後看了那上面的內容,卻險些沒把信撕了——
貴府二公子因欠下鄙人一筆五百萬兩的債務無債抵還,故而鄙人先將他留在鄙人住所,限貴府一日之內將債務歸還,地點在貴府對面街道的叫花子坊,在規定時間內將債務還清,嶽二公子必也安全送回,如若不還,我必撕票。
如若不還,我必撕票。
這八個字最是醒目,管家見此神色難看到幾點,拿着信件就進了府裡。
同一時,酒樓雅間——
“這混賬東西交給你。”瑾玉望了一眼地上的人,朝吳氏姐弟二人道,“在他醒之前,大可亂猜亂踹幾腳,但切莫別把他整的太過,畢竟本宮信上說了安全送回,你們屆時可得記得不要出面,那些叫花子中有我吩咐過的人,待嶽府將銀子送到,你分與他們每人一些,剩下的你便先留着,大可揮霍,只是以後本宮出門了若是錢不夠用或者忘記拿了便找你那拿吧。”
嶽煬定是記着自己是被她綁了,不過到時候她大可說自己將他扔在了街上他被別人又綁了去,雖說這個理由毫無說服力,但她要的就是沒有說服力,讓岳家即便懷疑自己也不敢指出,還要他們——乖乖交錢。
“是。”吳忻睿點了點頭,而後道,“殿下,你索要了多少。”
“不多。”瑾玉笑道,“五百萬兩。”
吳忻睿險些沒站穩。
“五百萬兩?”葉茫訝異地出聲,“你不是說那些搗亂的排場加上給阿睿創作用的本錢才幾十萬兩麼,你提了十倍,萬一他們覺得太多不願給呢。”
“本宮說的可是很清楚了。”瑾玉冷笑,“要麼給錢,要麼撕票,至於銀子翻倍麼,本宮是劫匪我說了算,本宮要翻倍,他奈我何,有本事不要兒子啊。”
葉茫:“……”
罷了,他就不該跟這個人計較。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吳忻睿望了一眼地上的人,而後朝瑾玉道,“書上市面的事情,我與姐姐定盡力辦妥,而銀子就先幫殿下收着,供殿下隨時來取用。”
即便知道瑾玉不可能缺錢,他也斷然不會拿他的來揮霍,即便是他同意的,即便是他勒索來的。
“也好。”瑾玉聽聞他的話只是笑了笑,“本宮出來的也夠久了,該是時候回去了,有空再來找你二人。”
“殿下慢走。”吳忻睿點了點頭,而後忽的想起了什麼,“殿下,你說讓我與姐姐沉澱一段時間,那麼兩棵小白菜便不能再出現,那麼有關於嶽府的,該用什麼名字呢?”
“這個,本宮想想。”這姐弟二人是二人合夥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那麼她也想找一個合夥人來做些壞事,找誰合適?不用多想,自然是凰音。
思索了片刻,瑾玉道:“那便叫黃金搭檔吧。”
她與凰音的曾用假名,可不就是金魚兒與黃鶯兒麼。
“黃金搭檔?”吳忻睿怔了一會兒,覺得這名字有些古怪,但只是作爲假名,隨他古怪去吧,見瑾玉邁步,他道,“好,恭送殿下。”
瑾玉點了點頭,而後走到了軟榻邊,在屋子內幾人異樣的眸光之下,將睡得恬靜的凰音抱起,率先走了出去。
珍惜默默地跟了上去。
“葉茫,這六殿下脾氣可不似你說的那般糟呢。”吳默然道,“而且我瞅着,他還是挺好說話的人。”
葉茫瞪眼,“那是因爲你不懂……”
“姐姐說得對,這六殿下可沒有我想象的難相處,我先前是白擔心了。”
“那是因爲他需要你們幫忙,現下當然要對你們好一些,他的爲人,我還不清楚麼。”葉茫冷哼了一聲,“心胸狹隘,脾氣暴躁,總想着耍流氓,最重要,他竟然不愛美人愛男人。”
“葉茫,你的爲人我還不清楚麼,十句話有九句言過其實。”吳忻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皇子殿下的私事,不是咱們應該管的,更何況,你說他不愛美人,可剛纔那睡在軟榻上的分明是個美人。”
男子長得美,不也算美人麼。
“而且是你比不上的。”吳默然接過吳忻睿的話,“葉茫,還是趕緊追這六殿下去吧,你這般在他背後說他可是不對的,即便是教習琴師,他也能一句話將你罷免,更何況,你這般挑他刺倒是有求而不得而怨恨的嫌疑。”
葉茫吐了二兩血:“……!”
告別了吳氏姐弟一路上怨念非常的跟在瑾玉的身後,直到上了馬車,他望了一眼那靠在瑾玉膝上依舊在睡覺的人,哼了一聲,“平時不是都挺精神的,怎麼今天這麼能睡,而且瞅着還挺虛弱,莫不是被你榨乾了。”
瑾玉聞言,只是回了一聲冷笑,“豬腦子跟人腦子,果然不能比,你最近豬蹄吃多了麼,明日本宮給你加道菜,就豬腦吧。”
葉茫:“你,你又諷刺我!”
她想,找不到弟弟,算是不幸,如果這白癡真是她弟弟,會不會是另一種不幸?
馬車一路駛回了永陵宮,一直駛到她的房門口,她給凰音下的這副藥沒有解藥,只能等藥效兩個時辰後自然醒,因此凰音是弄不醒的了,原本駛到殿門口路便不大適合馬車行駛了,但她可是懶得抱那個傢伙從殿門口一路抱回去,即便受得了宮人們的目光也受不得手痠,便讓珍惜一路駕到了房門口,一停下葉茫便率先掀開了車簾跳了下去,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瑾玉見此只是挑了挑眉,也不理他。
如此小孩子心性,別指望她會哄他。
將凰音抱下了車直接回到房中,這一幕被經過的宮人看在眼中,只竊笑着道殿下對公子真是上心,連他睡覺都不忍吵醒云云。
珍華聽說瑾玉回來了,便一路走到他的房間,一進門便看見瑾玉在給牀上的人蓋被子,她怔了一會兒,而後道:“殿下,您還不知道皇上回宮了麼?”
“什麼?”瑾玉聞言便是轉過了聲,“父皇回宮了?什麼時候的事?”
“約莫半個時辰前,一路回來似是有些匆忙,現在就在御陽宮呢,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三殿下八殿下都去了。”珍華道。
瑾玉沉吟片刻道:“更衣。”
那位在山上呆了挺長時間的父皇,終於是捨得回來了麼,不馬上去見一見以顯她思父之心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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