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何小雨,就是我表妹,她留在這裡,我覺的早晚會惹出大禍。我舅舅就她一個女兒,我實在不想我舅舅爲她擔驚受怕的。我想,要不然,你幫我把她送出國?給她找一所學校,讓她讀。一方面就當充電了,回國後也能找個體面的工作,另一方面,也省的她總和董文宣糾纏不清的,讓我看着心煩。”何曼懇切的說。
“我可以答應你。可是,你覺的,她會聽話嗎?”安以桀想了想,眼前劃過的是何小雨任性又恣意的臉。
一句話戳到何曼的痛處,她凝了凝:“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聽,但是,這是我唯一能爲她做的。卓然的事,我們都有遺憾,是因爲我們覺的,當初我們誰都沒有爲她盡過全力。現在,我這樣做,也僅僅是不想留遺憾而已。”
如果她已經盡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事情卻還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那她可能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安以桀捏了捏她的手:“好,我答應你。”
“謝謝。”她盈盈的眼波亮晶晶的。
安以桀笑了笑:“走吧,先進去。”
何曼懷裡仍抱着那束花,卸下面具後的安以桀,看上去比從前平和了許多,也少了那份高不可攀的氣質,至少在她面前,他比從前看起來好相處多了。
何曼先去洗澡了。
那束花被她插入了墨綠色的花瓶中,就放在茶几上,茶几的旁邊,放着那本他之前翻看過的莎士比亞文集。
聽着從浴室傳來的嘩嘩的水聲,安以桀坐下,隨手又拿起那本書,翻看了幾頁,又翻了一頁,看到那枚書籤和上面的字時,安以桀莞爾。
在他之前隨手寫過的那兩行詩句下面,又多了兩行蒼勁恣意的小楷,盯着那兩行字,他臉上的笑紋一圈一圈溫柔款款的盪開。
“愛戀伊,愛戀伊,願今生常相隨。”
所以,這也算是她的承諾嗎?
他將書籤夾好,放下書,走向浴室。
安以桀本來想先敲一敲門,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又徑直一推,她沒鎖門,門竟然被他推開了。
氤氳的水幕下,映出她旖旎的身材。何曼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四目相對,電石火花之間,門被他砰的關上……
第二天,鬧鐘響起時,安以桀揉了揉眼睛。
想到今天的正事,他心中一沉。
今天是卓然下葬的日子,他必須得出席。
往身邊一摸,已經空了。安以桀披了睡袍,離開臥室。
客廳的沙發上,放着一套黑色西裝,他下去的時候,何曼正在替他熨燙跟西裝搭配的襯衫。
她專注的手上的動作,完全沒注意到他站在旁邊,已經看了她很久。
等到她熨好衣服,突然回頭,驀的嚇了一跳。
“討厭,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她撅着小嘴,抱怨了一句。
見他又盯着那套黑色西裝出神,何曼拿起來:“今天就穿這一套吧。你一個人去,我就不去了,省的又被董文宣抓住把柄。”
董文宣那麼陰險,巴不得抓到什麼鐵證整安以桀一次,如果她和他同框,會令他很危險。
雖然何曼也想早一天與他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但她更明白,一切要慢慢來。現在對於安以桀來說,是很關鍵的時刻,他出了差錯,就白白便宜了安盛那些人。
“不過,我給她定了花,一會兒你替我帶過去,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何曼又補充道。
“好吧。”對她過於理智的表現,安以桀竟有些失落。
吃過早餐,何曼親自替他將那套西裝換上。
黑色的西裝,肅穆又一塵不染。何曼見他眉宇間有些憂鬱,她掂起腳尖,又抱了抱他。
“卓然如果知道,你在努力的爲她蒐集證據,替她報仇,她會很欣慰,一定不會後悔曾經愛過你。”貼着他的耳際,她輕聲說。
安以桀緊抱了她,像要把她揉入骨血中一樣。
終於,他鬆開她,替她攏攏額前的碎髮:“不僅是爲她,何曼,也是爲你!”
何曼點點頭:“我懂。”
經歷了那麼多,她早就放棄了矯情。誰是誰的初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個人。
送走了安以桀,何曼搭錢江的車去公司。
安盛也是一身黑色西裝,開完早上的例會後,他叫住何曼:“小何,今天我和小昆參加一個葬禮,董太太的。你才洗清身上的嫌疑,你就別去了。對了,那份文件,你進展的怎麼樣了?”
“哦……這一兩天應該差不多了。”何曼不確定的答。
“嗯。”安盛在她肩上拍了拍,走了。
一上午,何曼在安盛的辦公室裡,裝模做樣的在他的電腦前忙碌着,腦子裡卻想着其它心事。
想安以桀在葬禮上會不會很傷心,想董文宣醜惡的嘴臉,想死去的卓然,和那天與她見面時的一點一滴。
驀的,何曼手上一頓,她條件反射似的站了起來。
將電腦一關,她回辦公室抓起包就往外衝,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問剛從外面進來的孫龍:“孫助理,我記得你那裡有一把小錘子。錘子呢?”
孫龍想了想,去櫃子裡拿給她,不由的問了一句:“何經理,你要捶子做什麼?如果需用做體力活,叫我就好。”
“不用了,謝謝。”何曼將那個捶子往包裡一塞,很慶幸她今天背的包足夠大。
離開公司,馬不停蹄的叫了輛出租車,直達卓然跳樓的那座公寓。
今天董文宣的人都去參加葬禮了,所以,公寓這邊應該沒有他的眼線。
本來這件事何曼也可以等到安以桀回來後再做打算的,可是事不宜遲,她很怕晚了一步,就撲了空。
卓然的公寓樓下,何曼左右觀察了下,沒什麼人。
她如願的看到了那排已經廢棄的郵箱,長時間不用,經過風吹雨打,郵箱上面的小鎖頭已經鏽跡斑斑。
何曼按照卓然家所住的樓層順利找到了應該屬於她的那隻郵箱,摸着那把凍的冰涼的鎖,何曼的心發着顫。
那天,她和卓然經過樓下,當她無意跟卓然掉起這些郵箱時,卓然眼睛中劃過的警惕令何曼起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