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傾傾被他吸引住了,不由的站在那裡,像個小迷妹一樣,靜靜的聽着。
一邊聽,一邊向年輕的歌者打量了幾眼。
與她以往見識到的那些蓄着長髮,穿着怪異的歌手不同,眼前的男孩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留着乾淨整潔的寸頭,白襯衫,牛仔褲,帆布鞋,清爽乾淨的一塌糊塗,看着他,聽着他嘴裡流淌出來的簡單文字,許傾傾想到一個詞:少年。
很快,一曲終了。
男孩睜開眼睛,一眼看到面前站着的許傾傾。
這裡有路燈,光線柔和的打在許傾傾身上。
她出來的時候特意換了套舒服的穿着,白色的棉布裙,綠色的罩衣,腳下是柔軟的布鞋,扎着馬尾,素面朝天的,露出光潔的額頭,像個不諳世事的大學生。
男孩一睜開眼睛,她就爲他鼓起了掌。
她注意到,男孩長着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眼尾的位置微微上挑,有種孤傲又卓而不羣的氣質。
聽到她掌聲,男孩的臉竟騰的一紅。踟躕了一會兒,才問:“你喜歡聽?”
許傾傾用力的點頭:“你唱的太好了,那種對愛情的調侃和淡淡的悵然,特別對味,和比我認識的好多歌手唱的都好聽。”
男孩怔了怔,又認真的看了許傾傾幾眼,終於,他認出了她。
“原來你是沈雨寒。”
他說的是她演過的角色,許傾傾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作爲明星,她更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而不是處處被認出。
男孩看出她異樣,他又認真的解釋:“沈雨寒被你詮釋的很棒,我喜歡她身上桀驁不馴的樣子。”
“謝謝。”突然被一個看起來不錯的男孩誇了,許傾傾很高興,她走過去,在他身邊那塊石頭上坐下,在那把木質吉它上隨手撥弄了一下,吉它發出一串悅耳的聲音。
男孩興起,試着問了許傾傾一句:“你會彈嗎?”
許傾傾搖頭:“我五音不全,每次上臺唱歌都嚇出一身汗。”
“但是你的樂感還不錯。”
“是嗎?”許傾傾又臉紅了。
“你還想聽什麼?我彈給你聽?”
“好啊。”
於是,許傾傾坐在他的身側,又聽他撥弄琴絃,唱起了第二首歌。
第二首的曲風和第一首完全不一樣,開頭就有種美國西部片的開闊和異域風情,彷彿一個沉靜的少年開着車,慢慢的行駛在1號公路上,逃離了喧囂,一個人站在充滿迷幻色彩的西海岸,望着眼前的沙灘,公路,大漠,享受着它帶給自己的衝擊力,沉醉其中……
手托腮,許傾傾完全被他的歌聲迷住了,直到歌聲結束,她仍舊意猶未盡。
“這首歌是你自己寫的嗎?”她欣喜的問。
男孩點頭:“你是第一次聽?”
許傾傾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仍舊點頭:“是啊,難道你還唱給別人聽過?”
說完才發覺,她這樣說有點刻意撩撥的意思,心一慌,又將對方的吉他拿過來,試着抱在懷裡。
“我可以試試嗎?”她裝模作樣的又撥弄了幾下,本來她這樣做是想緩解尷尬的,可是男孩卻當了真,繞到她身後,手禮貌的探過來,一板一眼的糾正着許傾傾的指法。
“你要這樣,這個手指放在這邊……”
兩個人就像回到校園中的高中生似的,毫無芥蒂的大聲討論着音樂,吉他,各種風格的樂隊……
許傾傾就像意外的發現了一個知音,跟對方有說不盡的話。
她說的他都懂,而他說的,她也都喜歡。
雖然對方話不多,偶爾還有點小靦腆,可那份靦腆卻如此可愛,撩動着她的心絃。
兩個人不知聊了多久,直到還在爲她糾正指法錯誤的男孩突然動作一停。
他朝岸邊不遠處望了一眼,看着那個高大頎長的暗影,對許傾傾說:“那個人,是不是在找你?”
許傾傾此時興致正濃,驀的擡頭,看到莫逸塵眸色沉沉的站在那裡,朝這麼投來諱莫如深的目光,她的心跟着上下忽悠了一下。
馬上將吉它還給少年,許傾傾站了起來。
“沒關係,你去吧。他好像等了你有一會兒了。”少年道,他之前注意莫逸塵已經有一會兒了。只是到了後面,才意識到那個人似乎是衝着許傾傾來的,他才提醒她。
等,了,有,一,會,兒,了!
這幾個字讓許傾傾莫名頭大。
那不是意味着,她和眼前這個少年聊的有的沒的,他都聽到了。
“謝謝你的歌聲,讓我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許傾傾站起來,想了想,又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光滑的沙灘上寫下一串數字。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想去更大的舞臺唱歌的話,可以聯繫我。”許傾傾用手比了個電話的手勢,然後,扔掉樹枝,蹦蹦跳跳的奔向臉色愈發難看的莫逸塵。
“合同弄完了?”許傾傾經過他身邊時,連停也沒停一下,徑直就往回走。
“你心情不錯?”莫逸塵跟在後面,略帶醋意的問。
“嗯。”許傾傾應。
“不錯就好,度假本來就是爲了放鬆。”
“那是當然!”
許傾傾不知怎的,看見他就心裡發堵,連說話也少了之前的溫柔。
她在前面走着,酒店爲了做出特色,所有建築都是仿古的,這裡近河灘,路也是石板鋪就的,不怎麼平整。
許傾傾走一段,又回頭忍不住看他。
莫逸塵用手裡的手杖探着路,雖然腳步輕鬆,但還是看的出來,他很小心翼翼。
旁邊有對小情侶,其中的女孩看出他眼睛的不適,走了上來,很有禮貌的尋問:“先生,請問您住在哪裡?需要幫助嗎?”
莫逸塵一怔,雖然眼盲,卻很少有求於人的他,感到一陣尷尬。
剛要回答說不用,許傾傾已經快步跑到他面前,將他攙扶住。
“不用,謝謝。”許傾傾扶着他就走。
身後的小情侶望着兩人的背影一陣唏噓。
“那個是許傾傾嗎?原來她老公真的失明瞭,好可惜哦。他們看起來那麼般配。”
“這有什麼可惜的,夫妻本來就應該相互扶持呀。難道將來我病了,老了,你就不管我了嗎?”
“去你的,你若是真病了,老了,我纔不要管你。”
“真的嗎?”
“假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