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慧再進來，看到地上摔成兩瓣的手機，她怔了怔，彎腰，將它們撿了起來。
“看來，你不喜歡這一款，那我再給你重新買一個。”望着他，她溫柔的說。
安以桀胸口起伏着，極力壓抑着那股想讓人發瘋的情緒。
半天，他才冷冷的對方慧說：“你把錢江找來，我有事找他。”
方慧正在給他倒水，倒完了，她將水端至他的牀頭。
“忘了告訴你，錢江他替你扛下了董文宣的事，現在還在關押期間，不過你別擔心，很快就可以放出來了。他真是一個好下屬，若不是他及時出現，你只怕早就和董文宣一起葬身在橋底了。以桀，等他出來，我想把他調到採購部，給他個正兒八經的職位做，你覺的怎麼樣？畢竟這一次，他立了大功，應該得到重用。”方慧無視他的壞脾氣，依舊溫言軟語的說。
安以桀冷笑一聲：“你都安排好了，還問我的意思作什麼？”
方慧眸子裡閃過一絲委屈：“當然要問，你纔是公司的董事長和總裁，以桀……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只是替你處理一些事務，難道我……錯了嗎？”
“你沒錯！你怎麼會錯？”
“那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方慧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委屈，她紅着眼睛質問他。
“我不是一直這麼對你嗎？你不想受，可以離婚！”
“你……”方慧咬着脣，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梗了梗脖子，“算了，你心情不好，我不和你計較。”
說着，又去忙手上的事，拿起一隻梨，給安以桀削皮。
“爲什麼不計較？方慧，我的腿斷了，以後就是一個殘廢，走出去也會丟你的人。所以，還是離婚吧。”他不看她，平靜的說。
方慧一怔，詫異的望着安以桀：“你在胡說什麼？誰說你的腿不會好了？”
她騰的站起來，白着臉，看了眼門口，恍然大悟：“難道說？剛纔……你……”
他都聽到了！
“以桀，如果你是因爲這個理由要和我離婚的話，那實在太可笑了。試問，幾年前，當我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時候，你都沒有拋下我，我又怎麼會拋下你？夫妻本來就是患難見真情，以桀，無論你是否完美，你在我心裡，都是最完美，最好的男人，所以，離婚的事，再也不許提了。就算有一天你的腿瘸了，我也不介意你走在我身邊，因爲當我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嫁給你，走在你身邊。現在我的夢想實現了，我高興都來不及，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方慧含着淚，熱切無比的說。
“當你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安以桀淡漠的看着她，輕笑，“你不是失憶了嗎？爲什麼我覺的，你什麼都記得。”
“我……”方慧渾身一僵，但很快，她又委屈的紅了眼眶，“以桀，你在懷疑我嗎？我確實記得很多我們之間的美好，我也不明白，爲什麼我醒來後，你對我這麼冷淡，後來那個女人鬧上門來的時候，我明白了。可誰讓我愛你呢，以桀，我不想計較那些過去，你昏迷的那幾天，我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很委屈，可很快，我又想明白了，既然上天讓我重生一次，並且抹去了我的一部分記憶，或許就是想讓我活的簡單一點，快樂一點。以桀，過去的事，我們不要說了好不好？”
她像那些所有爲了婚姻和愛情隱忍不發的女人一樣，將委屈和不公默默吞嚥了，給男人擺出一副大度又懂事的模樣，讓男人去感動，去動容。
見安以桀不說話，方慧感到一陣無助的恐慌，她又拿起水果刀和那個梨，繼續給他削皮。
“以桀，醫生的話要相信，但也不能全信。從前，醫生不也判了我的死刑嗎？可是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或許，我們還能創造第二個奇蹟……”她說着寬慰他的話，驀的，指上一痛，她叫了一聲，放下水果刀。
殷紅的血珠從她的指腹上漫上來，帶着鈍鈍的痛。
擡頭，看了安以桀一眼。他依舊是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連給她遞個棉籤的意思都沒有。
方慧的心驀的一涼，她抽出一個棉籤，按在仍在出血的傷口上。
*
臘月二十五，再有五天便是新年了。
昨天又下了厚厚的一層雪，從窗子看過去，外面粉雕玉琢的，像是美好的童話世界，這兩天不用上班，何曼和安小川一直窩在酒店裡，享受着難得的親子時光。
“外面好美啊，曼曼，我們去堆雪人吧。”安小川趴在酒店的飄窗上，一臉憧憬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好啊，我們吃了早飯就去堆雪人。”何曼拿出昨天新給小川買的羽絨服，樂津津的說。
昨天，她麻煩張菁替她跑了一趟安以桀所在的醫院，知道他已經醒過來，身體無大礙，何曼失落了幾天的心情終於開始一點點放晴。
雖然人還是見不到，可壓在她心上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吃過早飯，何曼和安小川同樣穿着紅彤彤的羽絨服，來到樓上陪他玩了會兒雪。
兩個人先是堆了一個小雪人，在安小川的建議下，又分別在小雪人的旁邊堆了兩個大雪人。
“曼曼你看，這個是我，這個是你，那個是爸爸……”安小川指着面前的幾個雪人，給他們分配着角色。
說到爸爸時，他的臉色又黯淡了下來。
“也不知道爸爸現在好了沒有？曼曼，我好擔心他呀。”他拉了拉何曼的手，終究是小孩子，掩飾不住心裡的牽掛，說着說着，大眼睛裡蓄滿了水氣。
何曼蹲下來，捧着他凍紅的小臉，替他搓了搓：“小川，你聽我說，你爸爸已經醒了。不過，我們現在還不能去見他。相信我，過年的時候，我們一定能見到爸爸。”
“真的？”安小川轉憂爲喜，突然抱住何曼的脖子，“太好了，曼曼，我們可以一起過新年了。”
鬆開何曼，安小川又想到什麼，拉緊了她的手：“曼曼，走，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