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再多,也不是無窮盡的。黑衣蒙面人終於打完了暗器,虛晃一招轉身縱躍而去。
蘇衍辰纔想追上去,躲在一旁的蘇靖賢心急的高喝道:“別追了!看看卿蓉有沒有受傷!”
蘇衍辰聞言停下腳步,看到不遠處倒地身亡的人卻是一愣。那雙目圓睜口吐黑血的人,不正是那位陳知府嗎?
敞廳內一片狼藉,屍橫遍地,血腥撲鼻。那些倒黴的官兵死掉大半,連陳知府也未能倖免。蘇衍辰劍眉緊鎖地掃視一圈,才走至楚茵音躲着的太師椅旁溫聲道:“刺客已經走了,你沒傷着吧?”
楚茵音擡頭望一眼蘇衍辰,低下頭用袖子沾沾眼淚,抱着面色煞白的白芷站起身低聲回道:“我沒事,不過祥叔中了暗器。”
“小姐已經給我服下解藥,這點皮外傷不礙事的。”何祥一臉淺笑地拔掉雙臂上插着的幾個小刀片,目光看向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的柳媽。
柳媽見何祥打量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走過去立在楚茵音身後。
“你,你沒事吧?”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插進來,幾人轉頭一看,只見冠帽歪斜頗顯狼狽的蘇承旭,臉色煞白地看着楚茵音。
楚茵音微微一笑,“這句話,倒是我想問你,你方纔躲到哪裡去了?”
蘇承旭面色一紅,緊接着又是一青,低下頭灰溜溜地退後一旁去了。
敞廳內的蘇家人從桌子底下,椅子後面,屏風後面,敞廳外的角落紛紛走出來,一臉懼怕地互相攙扶着,望着滿地屍體血色說不出話來。
原本今日是慶宴之日,應是大喜的日子,卻沒想到最後鬧成這種無法收拾的局面。更糟的是連陳知府也死了,蘇家會不受牽連嗎?
蘇家人中,最爲鎮定的便是蘇婉香。她提着裙子走至蘇衍辰身旁,眼神不善地看着楚茵音道:“何小姐,你可真是會招禍啊。先是官府要抓你,又是刺客刺殺,你究竟還要帶來多少禍事?”
原本笑着的何祥聽到蘇婉香這麼說臉色一冷,轉頭盯着她道:“你又是誰,竟敢對我家小姐如此不敬!”
“喲,”蘇婉香一臉不屑地瞥一眼何祥,輕蔑道,“不就是個侍衛嘛,連品級都沒有,只是拿了個令牌而已,就狐假虎威起來了。”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落在蘇婉香臉上,蘇婉香驚愕地捂住臉,只見老祖宗面色陰霾地瞪着她說:“給我滾回去!今兒這一場禍事都是你惹來的!”
“怎麼會是我呢!”蘇婉香怒急哭叫道,“明明是何卿蓉……”
“啪!”又是一耳光,這回蘇婉香兩個白嫩的臉蛋都紅了。老祖宗氣得老眼噴火,怒斥道:“若不是你硬要將卿蓉帶來,會出這些事嗎?你還敢在這裡撒潑!給我滾回去思過!”
“哇……”蘇婉香嚎啕大哭着轉身跑了。
餘驚未散的蘇家衆人大眼瞪小眼,心思各有不同。大多數人都站在老祖宗這邊,認爲若不是蘇婉香非要將楚茵音帶來,就不會出這種大禍。
少部分看不慣楚茵音的人,心裡卻在罵楚茵音是掃帚星,認爲老祖宗偏袒楚茵音。這少部分人裡,二嫂就是一個。
看着蘇婉香哭着跑遠,蘇家衆人鬆了口氣。楚茵音拉着白芷慢慢走出長桌,一雙仍含着水潤的鳳目,思緒沉重地掃視着滿地屍體。
“這……”老祖宗也走上前來,老眼含淚地看着這一片修羅場,顫聲說,“這死了這麼多官兵,連知府也死了,這可怎麼收場啊!”
“老太太放心,”何祥上前道,“此事由我料理。”
楚茵音微蹙娥眉,動動嘴脣,似是想說什麼,可最終仍是沒說話。
“娘,您回去吧。”蘇靖賢走過來攙扶住老祖宗,又對蘇衍辰說道,“衍辰,你送卿蓉回去,再請個郎中來爲何侍衛料理一下傷勢。”
“我這點小傷不礙事。”何祥一擺手,“蘇老爺,這裡需要請蘇州都督出面料理,還是快點派人去報個信爲好。”
何祥話音未落,蘇靖賢的二弟蘇靖學心驚肉跳地走過來低聲道:“大哥,這裡的事我也幫不上忙,就帶着家眷先走一步了,她們都嚇壞了。”
蘇靖賢看看兄弟蘇靖學,
又看看周圍備受驚嚇不敢上前的蘇家內眷,點頭道:“回吧,都回吧,回去好好壓壓驚。”
蘇靖學答應一聲,帶着依依不捨的蘇承旭與一家人快步而去。
楚茵音不想走,可她卻不敢違抗蘇靖賢的吩咐。臨走時她不住回頭看向何祥,心裡很是惴惴不安。她知道,何祥會爲她解圍定然是有其用意的。
楚茵音拉着小臉蒼白默不作聲的白芷,跟隨蘇衍辰出了菊園坐上馬車。柳媽緊跟在她身後,才上車便迫不及待地悄聲問:“丫頭,那個何祥真是何府的侍衛?”
楚茵音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此時的她根本不想理會柳媽,更不想說話。
“那他爲什麼……”才說到這裡,柳媽見楚茵音冷冷地瞪着她,便立刻閉上嘴。
回到蘇家,楚茵音命柳媽給白芷服下安神藥,讓白芷先去歇息。蘇衍辰本想安慰楚茵音幾句,卻見楚茵音又恢復往日冷臉,對他不理不睬,便滿心氣悶的又折回菊園。
楚茵音與柳媽忐忑不安地挑燈等待何祥回蘇宅,這一等就等到三更天何祥也沒回來。不但何祥沒回來,老爺子和三兄弟就只有老二蘇衍思回來了。
柳媽見楚茵音困得睜不開眼,便勸楚茵音先去睡,待明日再找何祥詢問。楚茵音實在累得不行,只好洗漱歇息。
隔日天不亮楚茵音便起來了,這一晚她根本沒睡好,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柳媽打着哈欠說老爺子他們纔回來一會,將何祥安排在前院的客房歇息,這會已經睡下了,楚茵音只好耐着性子繼續等着。
不知是不是連老天爺都知道了菊園的慘案,外面冷風嗖嗖陰雲密佈,屋裡暗得令人心慌。柳媽點了幾盞紗燈,楚茵音便心神不寧地坐在軟榻上愣神。
白芷起牀洗漱用罷早膳,照例在楚茵音屋裡習字。對於昨晚發生的一切,她是隻字不提。只是她的小臉依然蒼白,眼睛裡藏着一絲恐懼。
柳媽在屋裡走來走去坐立難安,不時看看楚茵音欲言又止,似乎有滿肚子的話想與她說。不過見楚茵音面色陰鬱,她便沒敢上前打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