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南門外,一輛馬車咿呀地停在了城門幾丈遠的地方。
馬車裡乘坐的人伸手撩開了車簾,側眼看了一下外面的景色。
“昔我去兮,楊柳依依,今我來兮,楊柳何枝?”那人忍不住吟出了這樣的詩句。此刻護城河邊上的楊柳樹,哪裡還有陽春三月裡那朝氣蓬勃的樣子?樹葉泛黃,枯萎得幾乎光禿禿了。
馬車裡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忍不住嘟着嘴問道:“許哥哥,你又在吟詩了?”
“只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那人微微地笑了笑,然後說道。
“你就不要再發感慨了,你不過是去年的三月份離開洛陽的,至今不到兩年,你感慨什麼?像一個老頭子似的。”小姑娘挪着身子靠近那人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撒嬌地說道。
“呵呵,確實有些過於傷感了。”那人看着小姑娘那純真的笑容,也露出了疼惜的笑容,伸手摸着他說道。
“不是傷感,是頹廢。許哥哥,你不能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肯定要被阿公說你了。”小姑娘嘟着嘴說道。
“好,我知道。”那人無奈地說道,這個小丫頭片子和自己吵架總不會認輸的,自己還是率先舉白旗爲妙。
“許哥哥,你說這次見到阿公,他會不會說我又長高了?”
“恩。婉兒是長高了不少。兩年前,婉兒才這麼高,如今快到許哥哥的肩膀了,確實長高了。再過兩年,就成大姑娘了。”
“呵呵,婉兒要快快長大,只要婉兒長大了,許哥哥纔會娶婉兒回家。婉兒要快些長大,才能夠嫁給許哥哥……”
看到小丫頭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的幸福的笑容,那人無奈地苦笑了。這門親事,早在他還是一個七歲的孩子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當時他記得父親抱着一個小女孩回家,對自己說,這個就是自己未來的媳婦,要自己好好照顧她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小丫頭就是自己未來的妻子了。
“婉兒,你還小,等你長大一些,你會明白了,許哥哥不是你最好的選擇。”那人嘆了一口氣說道。他說完這話的時候,一陣冷風吹過來,嗆入他的喉嚨當中,他又忍不住咳嗽起來了。
小姑娘見狀慌慌張張地拿過水壺遞給了那人說道:“許哥哥,你快喝水,快喝水……喝水你就不咳嗽了。”
喝了一口水,終於壓住了咳嗽。
“小四,爲什麼還不進城?”看到許哥哥終於不咳嗽了,小姑娘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有些憤怒地撩開門簾,望着前面趕車的車伕責問道。在這麼冷的地方呆久了,許哥哥肯定又要咳嗽了。
“小姑奶奶,你不知道,前面進城的人都排了長隊了,似乎在排除進城的人呢!”趕車的車伕一臉苦笑地指着前面的隊伍對小姑娘說道。
聽到這話,小丫頭就從車裡走了出來,站在馬車上,遠遠地看着前面,果然呢,前面排着長隊呢!自己這些人要進去,只怕要等好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進城都要戒嚴了?難道城裡發生了什麼事不成?”小丫頭忍不住嘀咕道。
這個時候,車裡的那個人忍不住對小丫頭說道:“婉兒,你去打探一下,看看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這樣戒嚴!”
小丫頭回過頭衝着裡面的人微微一笑說道:“明白!婉兒這就去。”
不一會兒,婉兒從人羣當中回來了。
“許哥哥,聽說是明天西陵國的飛鳳公主就要來夏國了,陛下擔心城裡會有刺客,所以就全城戒嚴,嚴格地盤查過往的百姓和商旅。”婉兒回來之後,馬上對那人說道。
那人聽到這話,微微皺眉,看來西陵的飛鳳公主來夏國的消息已經傳揚出去了,要暗殺公主的人也行動了,否則天子不會這樣盤查得厲害的。
“許哥哥,那個飛鳳公主是西陵國的什麼人?”婉兒好奇地問道,“她不過是一個公主,爲什麼會擔心有我們夏國的人暗殺她?難道她是西陵國國主最寵愛的女兒不成?”
飛鳳公主是什麼人?
這個公主是皇帝最爲寵愛的女兒不假,如果她是男兒身的話,只怕早就立爲太子了,可惜偏偏是一個女兒身。曾經有大臣上書,想要立這位公主爲皇太女,可惜的是朝裡那些老頑固,一兩個馬上上書反對,說什麼自古沒有女人當皇帝的先例,若是立了皇太女,那就是雌雞司明,陰盛陽衰,實爲取亂之道。也正是顧忌到了這個,飛鳳公主纔沒有被封爲皇太女,而是當了飛鳳公主。
既然當不了飛龍,那也只能乖乖地做飛鳳了。
這個飛鳳公主容貌據說十分的美麗和端莊,有着男兒般的氣魄,不僅懂得琴棋書畫,更通騎射,尤其擅長博弈和兵法,這樣的一個女子在西陵可以說得上是除了皇帝和太子之外,最爲有權勢的人。
就連東征王李繼,也十分顧忌她。
“她就是一個公主。”那人眯着眼睛說道。他自然不會和這個天真的小丫頭說這些的。他這個人就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會說實話嚇壞小朋友。
“許哥哥,那個公主是不是很漂亮?”小丫頭又問道。
“沒有婉兒漂亮。”那人微微一笑說道。女人最爲關心的就是對方的容貌是不是比自己更加漂亮或者美麗,無論是什麼年紀的女人都會關心這個的。
“那許哥哥,你……”
看到這個小丫頭又要沒完沒了地問下去,那人馬上說道:“婉兒,別問那麼多了,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會兒。”
婉兒很不高興地嘟着嘴說道:“哦!”
閉上眼睛,那人回想起了很多往事。
飛鳳公主,自己曾經見過她的。當年,自己去長安的時候,曾經見過她,只是當時自己並不知道那個女子就是她,她估計也不會記得自己這個人。只是那一次匆匆的一瞥,卻讓自己視爲天人。
那日她應該是偷偷從宮裡跑出來,帶着幾個護衛到城外狩獵,可是卻不知道因爲什麼墜馬受傷了,腳扭傷了,無法正常行走。而自己的馬車又剛好路過那裡,自己又剛好覺得她可憐,將她帶回了城裡。
只是在馬車上,自己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她,就因爲覺得她太過端莊和美麗,應該不是皇親國戚就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敢再多看她,省得惹下不必要的麻煩。
直到和父親上朝倒換關文的時候,自己才從珠簾內看到她,她當時一身盛裝,就坐在她的母后的身邊,非常的雍容華貴,更讓人不敢正視了。
如此的女子,自己又怎麼能夠忘記呢!
這次她來洛陽,自己還有機會能夠看她一眼嗎?哪怕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可是可能嗎?
“什麼人?”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