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搖了搖頭,他看到楚風已經激動得站起來,不由苦笑地說道:“雲清,你不要這樣激動。*/..//*聽我慢慢說,你的遭遇和我的雖然很像,可是我如今說的是我的遭遇。”
楚風坐了下來,可是握緊的拳頭還是沒有鬆開。白離可以看得出來,楚風內心是多麼的憤恨有這樣一個父親。其實早些年,自己也曾經怨恨這樣的父親。
白離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白定是忠君愛國的,就算君王讓他殺妻滅子,他也會去做的。不過,君王沒有讓他動手。”
“我和小梵出生的時候,我們的父親就不待見我們。實際上,他也是爲了保護我們。白家世代單傳。就算兄弟多的,很快就會死在戰場上,或者死在各種意外當中,活下來的人,也只有一個。我們兄弟二人若是沒有母親的保護,只怕早就死了。後來,父親娶了郡主,郡主又身懷六甲……母親知道我們若是再不送出去,只有死路一條,因爲她已經無力保護我們了。”白離說到這裡就哽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楚風也黯然了。他現在終於知道白家可以世代相承侯爵、可以統領一半的夏國的兵權,而不被人剝奪是因爲什麼。因爲白家人丁十分的凋零,想要造反的話,那也得兄弟多,纔有幫手的,可是白家世代都只是一子相承。何況這個兒子在父親在外帶兵打仗到時候,還被皇帝扣留在京城爲人質呢!
“白前輩……”楚風看到白離目光流露出那的那種說不出的哀傷,他不由難受了,伸手就想擦去白離眼眶淡淡的淚光,卻又放下來了,因爲他白離不會讓自己去擦的。
“白前輩,你母親她……”楚風咬了咬牙,忍不住問道。白離的母親很像自己的母親,楚風希望這個聰明的母親有一個好的歸宿。
“孃親她……呵呵……”白離苦笑地搖了搖頭,眼淚水冒出來了,好久才說道,“她被強盜殺了。呵呵……什麼強盜殺她?呵呵……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母親爲了讓我們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在市場上買了兩個年級和我們差不多的孩子,代替我們,她帶着他們從朝歌往燕州那邊趕路,結果死在了路上……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後來聽說的。”
“收我們爲徒的師父們也不是笨人,從母親的死,他們也看出了什麼,因此他們也閉口不向外人提起我們的身世,我入鹿門之後就與世隔絕,而梵弟因爲身處西陵,更是不能向外張揚他的姓氏,因此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份。”
白離說完這些,不由沉默了。楚風看到白離目光當中流露出來的哀傷,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個人就這樣呆坐到了雞啼時分。
白離聽到了雞啼聲,回過神來看向楚風,發現楚風已經有些睏倦了,不由說道:“雲清,你回去吧!天亮之後,你還有最後一次博弈。”
楚風聽到這話,忍不住看這白離問道:“那師……白前輩你……”
“我沒事。只是有些事情憋在心裡許多年,難受……想要找個人說說。而你又是最好的聽衆,我便找了你。”白離拍了拍楚風的肩膀說道。
“前輩,你不怪晚輩……”楚風很想問白離是不是還怪罪自己擾亂南平,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停了下來。
白離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你做了爲師當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爲師沒有必要怪罪你。你選擇了你要走的路,雖然和爲師的道路不一樣,可是卻也是一條救世之路,爲師爲何要怪罪你?”
“師父!”楚風聽完這話,馬上跪了下來,淚水瞬間落下來了。
白離一把將楚風扶了起來說道:“我不是你的師父了……風兒,你記住,你已經被我逐出師門了。今後,你是你,我是我。”
“爲什麼?”楚風驚訝地看着白離問道,“師父,弟子不想……”
“你的道路,我幫不了你什麼,只是不想給你惹下麻煩。我始終是白家的人,就算我的心裡多麼痛恨白定,可是終究他是我父親,而白揚是我的弟弟。夏國已經被你弄亂了,夏國將有一場動盪,我不能就此袖手旁觀……”白離嘆了一口氣說道,“若是他日你我爲敵,師徒之情,只會讓你受到牽絆。”
“我願意和師父一起幫助白揚,就算輔助白揚成就帝業,弟子也願意……”楚風聽到這話馬上說道。
白離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摸了一下楚風的頭,看着楚風的眼睛說道:“選擇的路,不要因爲親情的牽絆而輕易的放棄。若是你這樣兒女情長的話,那麼你將來不只是會失敗,而且會死得很慘,你身邊那些默默支持你的人,他們的命運也會很慘。雲清,文侯的故事,你難道還沒有吸取教訓嗎?”
“師父……”楚風哽咽地看着白離,此刻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知道白離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白離聽到楚風這一聲師父,心軟了,可是卻不能由得自己心軟,他馬上硬下心腸說道:“莫要再叫我師父了。你我已無師徒之情了。你回去吧!”
“師父……前輩……”最後楚風還是改口了,他說道,“前輩的教誨晚輩明白。晚輩不會辜負前輩的教誨的。”
“雲清!回去吧!好好下,莫要輸給林寒雪。”白離看着楚風笑着說道,“這樣子的你,才當得起風雲的稱號。”
“晚輩明白!晚輩告辭了!”
等楚風從窗口離開,消失在黑夜之後,一個躲在黑暗當中的人出現在了白離的面前。他身穿黑衣,臉上戴着面具,一副失神的樣子,望着窗外。
白離看到面具男人這般摸樣,心酸不已,他說道:“不用看了,他已經走了。你再看,他也不會回來的。”
“多謝白先生!”那個男子朝着白離躬身一拜。
“不過是舉手之勞。”白離連忙將這個男人扶起來,然後看着那個男人的臉說道,“只是你想要他開口叫你一聲父親,只怕很難。他被你傷得太深了。”
男子聽完這話,黯然傷感,低聲說道:“我知道。”
“你放心,他肯定會去找你的。若是他不想與你相認的話,他是不會安排無言他們到荊州的。不過,相認的時間只怕要長一些,你必須給他時間。”白離繼續說道,“風兒這個孩子我知道,他的性子特別的倔強,吃軟不吃硬。你不要逼他太緊。”
“多謝先生教誨。”男人又一次想躬身拜謝白離,卻被白離扶住了。
“我能幫你的只有那麼多了!你走吧!”白離看着男人說道。男人點了點頭,抱拳然後轉身告辭了。
看着男人告辭,白離的眼神不由變得奇怪了。
自己爲什麼要幫他呢?難道只是因爲不想讓自己的遺憾在自己的弟子身上重複,還是說自己也能夠在這個人的身上體會到父親當年的悲哀?
白離笑着搖了搖頭,罷了,想什麼呢?已經決定放下了以前所有的恩怨,如今自己要做的事情,只要是問心無愧就好了。
白揚麼?他若是聽自己勸告的話,那麼自己就幫他一把,若是不聽自己勸告,那麼自己就回鹿門。這世間的恩恩怨怨,自己理會那麼多做什麼?該放下就要放下!
另外一邊,西苑,林寒雪所住的小院裡。
“啊!”地一聲,林寒雪從牀上坐了起來,他擦拭了額頭的汗水,木木地看着窗外,月已經落下了,看來已經是卯時了。
“城主,你沒事吧?”在門外聽到林寒雪的叫聲的護衛們趕緊進來,緊張地抱拳問道。
林寒雪搖了搖手,然後看着護衛說道:“沒事,你們下去吧!”
“卑職告退了。”護衛看到林寒雪的樣子,知道林寒雪只是做噩夢,不由放心地躬身告退了。
方纔的夢境讓林寒雪還有些驚魂未定,因爲那個夢境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他害怕。
夜空當中掛着的是一輪血紅色的月亮,恐怖的尖叫聲,女人的哭聲,孩子的哭聲,馬蹄聲,兵戈相錯的聲音,這一切聲音讓人聽起來覺得心驚膽戰。
一把劍刺過來,看不清拿劍的人的臉,更看不清楚遠方,只是覺得刺向自己的劍就在自己身邊,轉身想要躲過攻擊,卻被疾風一樣的勁掌打在了胸口上,整個人飛了出去,五臟六腑有着劇烈的疼痛。
林寒雪摸着胸口,發現胸口還隱隱地透出那種疼痛,他的額頭又一次流出了汗珠,這一次他伸手擦乾汗珠的同時,也從牀上下來,想要站起身。
卻不知道爲什麼,腳竟然不聽使喚,軟得讓他站不起來,他趕緊坐在了牀上。
怎麼會這樣?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父親發病的時候,是三十歲,如今自己才二十一歲……自己不會那麼快就發病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低語:“城主醒了嗎?”
“進來吧!”林寒雪知道哪些被自己派出去跟蹤的人回來了,不由說道。
不一會兒,鍾叔進來了,他抱拳躬身說道:“城主,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