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知今兒撞禍,橫了橫心,哭道:“母妃,不是她說的那樣,是……”
“是什麼,事實擺在眼前,同樣是公主,九公主穿的什麼,十公主穿的什麼,身爲姐姐,不懂得憐惜妹妹,還如此折辱自家妹妹,哪有天下第一家姐姐的體面與派頭。”
林中,傳來一個男子帶着怒意的聲音,“果然大膽,竟敢教訓朕的公主?咼”
朕……
所有人高呼“萬歲”齊刷刷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溫紫心下一驚,失去了平穩的心跳。
溫綠則是早已經嚇不出話來了,渾身微微一顫。
今兒怎就遇上皇家人了,早前還說是什麼人,居然要清廟,可是她們進後園的時候,也沒人說這裡在清園啊。除了皇家,又有誰敢讓春暉聖母廟清廟、清園呢?
溫彩愣了片刻,提裙跪下醣。
皇帝面無表情,“怎麼不說話了?”
完了,她的話被皇帝聽見了。要是皇后聽見,七公主跟皇后求求情,幸許她就萬事大吉了。說自己越矩了,呸,這從來不是她溫彩的性格。
她聲音不高,卻足夠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明白:“回皇上,臣女不明白,九公主是公主,十公主也是公主,爲什麼有的公主可以飛揚跋扈,而有的公主卻過得如宮婢都不如?皇上,只要是你的兒女,就該是人中龍鳳,是天下最尊貴的兒女。
爲何十公主想給謝聖母上炷香,爲親孃祈福都要求九公主,而九公主卻可以果然拒絕?爲何十公主要給一個臣子之子端茶遞水?而冷五爺卻可以藉機輕薄十公主?”
這番話,是在指責皇帝失了父親之責麼?
皇帝的臉有些難看,似有慍怒。
淑妃欠身道:“稟皇上,這都是臣妾侄兒的錯,可錯已造成,臣妾奏請皇上將小十許配給冷時,冷時這孩子素來是莊重的,想來也是喜歡小十……”
這絕對有陰謀!
小十渾身冰涼,又恐懼,又擔心,要是皇帝真把她許給冷時,她還真不敢反抗,只切切地掃過七公主,又望着溫彩,一臉慌色。
七公主冷笑一聲,“父皇,兒臣還真是奇了,不是下令清園了麼?這冷時是怎麼進來的?還有人故意給他機會輕薄十妹?父皇,以兒臣之見這是有人居心叵測。”
慕容恆是郡王,但他與定國公、鎮遠候都交好,如果冷家娶了慕容恆的胞妹小十,無疑是逼着慕容恆站到安王慕容悰那邊,這打算真好啊!
皇后心下明白,不由對淑妃的警惕又深了幾分。
正欲開口,卻聽溫彩不緊不慢地道:“七公主說得是。稟皇上,十公主貴爲九五至尊的女兒,當配天下的才俊人物,文有狀元之才,武能有平疆定國之功。”
就憑冷時,那個讀書不成,武功不濟,連她溫彩都打不過的廢物,也配娶十公主麼?溫彩憶起夢裡,十公主的一生過得悽苦,前半身受德妃所累,後半身則是受她所累。這一回,她說什麼也要護住十公主,不讓她再受委屈。不是她心善,而是爲了求一個心安。
淑妃冷笑一聲,“溫氏這話是說我侄兒冷時配不上公主?”
“既然淑妃娘娘認爲這是良緣,臣女奏請皇上,把九公主許配冷時爲妻,自古道,表兄表妹自好一對。十公主年紀尚小,不敢搶了九公主的良緣……”
淑妃險些沒氣得吐血,這女子着實張狂得很,不畏不懼,居然以這副腔調與她說話。
皇帝掃了一眼冷時,那副猥瑣樣,別說娶他女兒,便是娶他身邊服侍的宮娥他都不樂意。
皇后與七公主則在心裡大叫痛快,淑妃不是很得意麼,今兒竟被溫彩給塞得啞口無言,只氣得瞪眼握拳。
“稟皇上,臣女不懂什麼大道理,但臣女覺得,既然都是公主,無論生母是否尊榮、得寵,都該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兒。皇上日理萬機,可今日十公主被人欺負,臣女斗膽,請皇上給十公主做主!”
皇帝面無表情,厲聲道:“好!好得很,你小小一個女子,竟敢頂撞起朕來,來人,把此女帶回宮中,朕要好好處置此事。”
七公主驚呼一聲,“父皇,彩彩有什麼錯?彩彩性子直率,不畏強權,要不是彩彩,十皇妹還指不定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兒呢?父皇……”
皇帝厲喝一聲:“起駕回宮!”
“恭送皇上,萬歲萬萬歲!”
溫綠嚇得顫顫慄慄,“紫堂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六姐姐許要沒命了,她的膽兒……也夠大!”
淑妃得意地揚頭,一扭頭滿是失望地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心想:這原怪不得她,誰知道這園子裡竟沒清乾淨。
溫紫見人已走遠,突地跳了起來,對紅燕道:“你還站着做什麼?快找大堂兄啊,六妹妹……被皇上帶回宮了,快找大堂兄去救人啊……”
雖猜到會出事,可溫紫沒想溫彩會觸怒聖顏,萬一真的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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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信,忙吩咐紅燕報信傳話,好讓溫青設法救人。
溫彩的膽兒也太大了,早前有人說溫彩在宮裡和七公主打架,現下瞧來,溫彩還真有這膽兒。
溫紫想到溫彩以前在溫府的情形,溫彩的膽小,溫彩的怯懦……如今瞧來,溫彩那時全都是裝的,現在的溫彩纔是最真的。
不多會兒,汪嬸子也知道了,帶了溫紫姐妹回鎮遠候府,前去尋溫青。
紅燕又去了雍郡王府找慕容恆,直亂得雞飛狗跳。
而此刻,溫彩正與七公主坐在鳳輦裡,最豪華的龍輦上坐的是皇帝和皇后,後頭又一輛是淑妃母女。
七公主緊着心,“這可怎麼好?父皇好像真生氣了,彩彩,你也真是,都說我口直,你比我還直。”
溫彩笑,雲淡風輕,不以爲然。
“你還笑,我父皇或許會殺了你。”
溫彩的笑容微微一斂,皇帝要殺她?她說的可都是實話,“昏君才亂殺人,我說的話都有道理咧?”
“你……”七公主語塞,看了眼一邊坐着的小十,“你也真是,宮裡也有佛堂,不是也有謝聖母神像麼,你去那裡拜也一樣,怎的跟着小九出宮。冷時怎麼進的後園,那分明是有人把他放進去了,分明就是有人下了套等着你鑽……”
小十埋着頭,心裡又害怕又難過,溫彩待她好,爲了她甚至頂撞皇帝。
溫彩道:“你怪小十做什麼?她怎麼知道有人設好了局等着她跳。”
“局,什麼局啊?”小十驚訝地問。
七公主一惱,罵道:“你在宮裡白活了十幾年,冷時哪來的膽子敢碰你,分明是得了人的暗示。淑妃的那些話明明是想把你嫁給冷時,這樣一來,你嫁入冷家,你四哥爲了你,少不得要幫安王殿下得勢,你還真以爲小九會那麼好心帶你出宮玩呢?”
小十目光一黯,原來這內裡還有這麼多事。
不是因爲她長得水靈,根本就是爲了逼他哥哥幫安王……
“我……我……”小十着急,不知道該說什麼。
溫彩輕聲道:“華華,你別嚇着她。小十在冷宮長大,和你們幾個不同,她從小就膽小,性子又溫順,哪裡曉得這種事。”
母親不得寵,被貶冷宮,小十從小就過得很苦,都十四歲了,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無論是皇子、公主,都喚她一聲“小十”。在宮裡,連太監、宮娥都能欺負,就更別說其他有母親、兄長呵護的公主。
小十突地跪了下來,“七公主,我求你了,你幫幫順娘吧,你幫幫她。今兒這事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順娘,順娘是爲了保護我,才……才和皇上頂撞的……”
七公主結結巴巴地指着溫彩,眼裡閃着光亮,有驚喜,有意外,“你……你……小十爲什麼叫你順娘?”
溫彩笑了一下,“順娘是我的閨字,我祖母取的。溫彩是我的名。”
“乳字!”七公主看着外頭,這幾日就聽欽天監的大臣在皇帝耳邊嗡嗡,時不時提到順娘,說她有“異世真鳳的命格”,此乃我朝祥瑞之兆,又可換來百年昌盛、天下太平。
七公主心下大喜,突地大聲喝問:“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還另有閨字?”
溫彩要拉小十起來,小十跪在那兒不動,“彩彩,彩彩……挺好聽的啊。”她有些急了,“十公主,快起來!”
小十見溫彩惱了,這才起身,“七公主,你一定要救順娘。”
“別再順娘順孃的叫,這名真難聽,你還是喚她彩彩,我一直都喚彩彩的。”七公主頓時釋然,“別救了,彩彩不會有事。”
在未得到證實前,七公主不想讓旁人知道溫彩的事。
她心裡暗想:皇帝帶溫彩入宮,莫不是還有別的用意?
三個人,三種心思。
溫彩琢磨的是,皇帝不會真殺了她吧?她今兒是衝動了,尤其是對皇帝說的那番話。
七公主則在思忖:溫彩是欽天監找的順娘,那麼她就不會有性命之憂。那麼多人在尋溫彩,好不容易找着人,皇帝也會順應天命,自不會爲難她。
小十則是又怕又憂,要是溫彩因她丟了命,她如何向哥哥交代?
皇宮,重重殿宇,高敞巍峨,斗拱飛檐,無窮無盡的宮闕樓閣,在這宮燈稀疏的黑暗裡,曠寂而冷。
殿宇鱗次櫛比,宮廊繁複。
一個古板得像石頭一般的嬤嬤冷聲道:“溫六小姐,請隨我去養心殿。”
小十緊張地拉着七公主。
七公主寬慰道:“你別擔心,不會有事。”
怎能不擔心呢?她們在一起住了那麼久呢。
小十心亂如麻,一扭頭往冷宮跑去,她要告訴德妃,讓德妃想辦法,要是她能出宮就好了,她可以叫哥哥來幫忙,讓哥哥去皇帝跟前求情。
溫彩近了養心殿,只見宮門
兩側立着七八個大臣,一個個目光怪異地看着她。
她是怪物麼?溫彩想,除了她的衣袍沾了泥土,也沒什麼失矩之處,怎的被他們看得像是在瞧猴子。
她站在宮門口,倒吸了一口寒氣,既來之則安之,她相信皇帝不是昏君,只要她佔了道理,皇帝總不會因爲她一個小女子的話就把她真的咯嚓掉。
“臣女溫氏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臣女拜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安康!”
皇帝看着大殿上的小女子:目光清明,舉止端方。“你不怕朕殺了你?”
“回皇上,秦皇漢帝各領風***數百年,論風流人物當數今朝,一代天驕的皇上更是英明神武,怎會因小女子說了幾句實話就要殺小女。”
這是什麼詞兒?
新鮮又奇特。
那言辭之間,竟是連秦皇漢帝都不擱在眼裡,把羣臣誇了,也把皇上誇了。
皇帝一愣,正要笑出聲來,卻突地轉肅,“不要以爲說幾句好話,朕就會輕饒你。”他一轉頭,對皇后低聲道:“照朕的吩咐着辦,不要讓他們瞧出來。”
“是。”皇后輕應一聲,臨離開的時候,衝溫彩微微一笑。
溫彩立時便明白,她不會死了!
只是,皇帝把她帶回宮做什麼?
“來人,賜溫六小姐坐。”
一個皇帝,給一個年輕小姐賜座兒,怎的這場面古怪得緊呢?
溫彩謝了恩。
皇帝道:“今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彩如實把九公主、冷時欺十公主的事說了。
末了,她提裙跪下,深深一拜,“皇上,十公主是您的女兒,臣女奏請皇上給十公主一個公道。”
大總管垂着頭,這女子當真夠大膽,公然與淑妃爲敵。
皇帝若有所思,要不是今兒見到十公主,他不會憶起那個人——秦德妃。十五年了,他整整十五年沒見過秦德妃。猶記當年,秦德妃初入太子宮,比現在的小十稍大些,卻已出落得水靈秀美,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了,而他登基亦有十八載。
溫彩靜默地跪在中央,不驚不懼,目光沉靜,她總覺得如芒刺在背,就似暗裡有眼睛在盯在自己,似要把她盯着一個窟窿來,她想扭頭去看,到底是誰在偷窺她卻終是抑住。
她的感覺沒錯,在通往偏殿的珠簾後頭,有兩個欽天監會相面的官正對溫彩品頭論足,其中一人手拿個女子畫像,“目光清明,乃是正義之人;額飽滿,硬堂紅潤,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貴相;五官如雕琢的崑山美玉,容貌端方……”
另一邊偏殿,皇后又與兩個會周易的欽天監官正合八字、看命格,官正拿着六女子八字,正在掐指細算。
過了良久,皇后方輕言細語地問道:“哪個女子是大富大貴的命格?我正想挑出一人來指給本宮孃家的侄兒。”
官正欠身道:“稟皇后娘娘,除了這個六月十三出生的女子,旁的都成。”
“這是爲何?”
另一人竟有些激動,“回皇后娘娘,這八字……是不是袁老監正遇到的那位順姑娘?是……真鳳命格。”又行一禮,“微臣斗膽,皇后娘娘能允微臣見見她麼,微臣還是第一次遇到生有如此八字之人。”
皇后冷聲道:“這六人的八字是皇上給的,至於這女子是何人,本宮也不知是誰?”
溫彩……
竟然是真鳳命格!
皇后有些小小的激動。
“她的命格到底如何?”
“回皇后娘娘,這命格乃是旺國旺夫的命格,乃是女生男命,是與永樂皇后一般的人物。”
“好了,本宮知道了。今兒這事,你們倆把嘴閉緊了,要是往外透出一個字去,小心你們的項上人頭。”
兩人又喜又驚,喜的是,瞧這樣子,是有人已經找到那女子。驚的是,不敢說出去啊。
可這女子到底是誰呢?
七公主見溫彩一見養心殿,大半個時辰也未出來,心下擔心,自己先進了大殿,行罷了禮,笑道:“父皇,我好久沒見彩彩了,能不能讓我帶她下去玩。”
“帶走吧!”
溫彩在這裡靜默地待了大半個時辰,皇帝自批閱奏章,卻在暗中觀察,她就靜靜地跪在那邊,不急不燥,盯着大殿的地板似在想什麼事,因她一會兒含着笑,一會兒很興奮的樣子,一會兒又是在擔心什麼……
皇帝一擡手:“溫氏,跪安吧。”
溫彩道了聲“謝皇上”,隨七公主出了大殿。
一出來,就揉着膝蓋。
皇帝又對外頭道:“傳下一位女子進殿。”
那女子見禮,靜跪在大殿中央。
皇帝給了皇后六個女子的八字,同樣又請了六個女子進大殿,讓欽天監的人按八字批命、據面相批命,甚至還摸骨批命……能用的都一古腦兒地使上了。
袁天瑞不是說溫彩乃是異世真鳳麼?
他就要瞧瞧,這些人能不能從中認出來。
要是認不出來,他就當他們放了個屁。
溫彩是第二個進入大殿的女子,在她跪的過程中又有兩個女進來過,然後她們便陪溫彩一道跪在那兒了。
令溫彩好奇的是,這兩個女子並不是宮娥打扮,倒像是哪家的小姐。
溫彩一出養心殿,揉着膝蓋:“華華,我的腿都快酸死了。”
“我若不來,你指不定跪到什麼時候。”
溫彩吐了口氣,彎腰捏着小腿肚,“你派人與小十說一聲吧,免得她擔心。”
“好。”七公主應了,喚了個太監,讓他去傳話。
溫彩隨七公主到了虹錦宮,躺在偏廳的榻上,一身慵懶,身上已經換了一件七公主早兩年前穿過的宮袍。
七公主也她一併躺在一側,呢喃道:“彩彩,我有哥哥了。”
“你當然有哥哥,還有幾個哥哥呢。”
七公主瞪了眼,“我是說同母的哥哥。”
溫彩失聲笑起來,“皇后娘娘有喜了,就算有喜,也不能過幾月就生出個比你大的皇子吧?”
“你……”七公主氣惱。
溫彩頓時定下心神,世人皆說皇后膝下無子,其實皇后有一個兒子,所有人都說三皇子夭折了,可她卻知,三皇子現下還活得好好的,只待皇后千秋壽節,三皇子就會重回皇家。她勾脣笑問:“你有哥哥?難不成你三哥好好兒地活着?”
“你知道我三哥?”
七公主翻坐起身,面露驚色。
三皇子慕容恪與二公主景陽原是龍鳳胎,聽說在三歲那年掉入御花園荷花池,之後便染了風寒,不久夭折離世。
溫彩驚道:“三皇子並沒有死?”
七公主歡喜地笑着,“也許過不多久,你就會見到他。我告訴你吧,其實今兒父皇、母后出宮,原是去春暉廟還願的。當年我三哥本就沒死,是欽天監的袁老監正占卜、算命說,我三哥要想平安無事地長大成人,就得送出宮去。後來,我母后就在謝聖母面前發願,只要她保佑三哥平安,待三哥歸來之時,就去春暉廟還願。”七公主不知道的是,皇帝出宮還爲了驗證袁老監正的占卜,說“老龍稚鳳會相遇”。
早前溫彩的疑惑,此刻得解。
三皇子沒死,順王和安王爭鬥了數年,豈不要落空?只是她卻知道皇后千秋壽節那日會發生一件大事,也是這件事,讓順王、安王立分高低,而這個皇后與顧家滿心想要保護的皇子竟沒有逃過一劫。
天朝皇家早有祖宗規定:立儲之時,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立賢不立庸。三立、三不立間,立嫡排在第一位的。皇后有子,豈能落到安王、順王二人身上?
七公主有胞兄了,難怪她提到三皇子時眉飛色舞,跟撿了個絕世珍寶一樣。七公主微微一笑,“彩彩,要是我三哥回來,你願不願意嫁給他?”
“說什麼傻話呢。”溫彩面容平靜,“我有自知之明的,我是和離女,在京城的名聲很難聽,不攀這高枝兒。皇后娘娘和景陽公主一定會幫他挑個最好的女子爲正妃。”
兩個人躺在榻上說話兒,而宮外溫青與慕容恆得了消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
二人在宮門前一碰面,相攜入了宮中。
皇帝、皇后又問了相面的幾人,“六位小姐裡,哪位小姐面相最好?”
兩人異口同聲:“溫家小姐,雖不是最嬌美的,但一定是最有福相。”
又私下問了摸骨的官正,也說是溫彩。
最後又問了幾個抽的籤,這簽有數百支,是讓她們六人不同批次進入大殿,然後每人又選一隻籤文,當時溫彩與另兩位小姐在,那兩位小姐生怕落後,搶着選了籤筒,這沒人要的就被溫彩得了,她拿到手裡一陣搖晃,其中一支就跳了出來。
“一百八十號,這是什麼籤?”
袁監正垂首答道:“稟皇上,這三百支籤是從護國寺取來的,受佛前供奉已有三百年之久。一百八十號,乃是帝王花。”
“帝王花……”
皇帝若有所思。
皇后道:“此籤何解?”
“得此籤的女子,若非生於皇家,就必嫁入帝王家。”
皇后恍然所悟,難道溫彩註定要嫁給她兒子慕容恪。
雖然溫彩早前嫁過一回,念在她尚未及笄的份上,又有旺夫旺國之命,她豈不計較了。再則,七公主與溫彩交好,溫彩那性子皇后還算喜歡,率直、坦然、大方,雖長得不算很美,但模樣還過得去。
待欽天監的臣子離開後,皇帝夫婦倆沉默了良久。
最後,還是皇后打破了寧靜:“皇上,今兒在春暉廟的事,你是不是還得給個處置?”
溫彩的話又迴盪在皇帝的耳畔,這姑娘時而正直,時而狡黠
“回皇上,秦皇漢帝各領風***數百年,論風流人物當數今朝,一代天驕的皇上更是英明神武,怎會因小女子幾句實話就要殺小女。”那話不僅拍了皇帝的馬拍,拍得讓他高興,同時她還有傲視青史之意。
“哈哈……”
皇帝放聲大笑起來。
皇后微微一笑,“皇上可是有主意了?”
“傳朕旨意,冷時膽大妄爲,目無皇家,膽敢讓十公主侍茶,將冷效連降***、罰俸半年,責其在家嚴加管教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