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連‘護城河’都挖出來的製造廠,很難相信它所加工製造的東西居然只在市面上以極低價傾銷。
也正是因爲想不通這一點,南宮浩才需要更多的信息來一解疑惑。
陳默並不知道尹星單獨出去會成功還是失敗,但唯有這樣,女孩纔有可能成長爲真正的潛入者。至於成功或失敗,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畢竟還有他自己在,主要的任務,由他來完成就OK。
做爲傭兵團長,陳默當然也懂潛入,不然怎麼指導尹星。只不過他的潛入技術還算不上頂尖,但這裡也只是個商業製造廠,而不是軍營。
天已經全黑下來,但外面並不是完全沒動靜。尹星離開後不到五分鐘,陳默就聽見了發動機的聲音。
那是一輛正在進行夜間作業的大叉車,比起陳默經常在海關或工地上見到的叉車,這臺傢伙差不多有四五倍大。它的載重顯然也遠超這個倍數,鐵叉上堆積的小木箱,一摞恐怕就超過一百個。
一摞一鏟,一鏟差不多就裝了半輛卡車。
看小木箱的規模,應該就是生物電池無疑,一箱估計能放八到十個。
陳默再看廣場上卡車的數量,居然有二十輛。而且每一輛都坐着司機,看來是今晚就必須出廠的。
那簡單一算,一輛車至少能裝兩千枚電池,二十輛車,那就是整整四萬枚。
一天四萬枚的生產能力?還是兩天四萬?週期不可能再長了,否則根本不會需要這麼多卡車。
所以這就是七草堂集團壓過天工集團後的成果?成本價傾銷帶來的當然就是龐大的市場,以及海嘯一樣的訂單。
然而,以陳默這段時間開酒館的經驗來看,賣的東西再多,如果只保本的話,其實就是虧損了。
電池保本了,員工的工資付出能保本麼?機器損耗呢?技術研發呢?這些難道不要錢的麼?
當然,如果七草堂的生物電池成本遠遠低過南宮浩預期的話,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
眼前這幅裝卸產品的畫面,陳默當然不會放過,手裡的的微型攝像頭非常穩定地記錄下了叉車動作、卡車數量,甚至包裝電池的小木箱外觀。
“師傅,我找到流水線了,但這裡都是包裝女工哎。”尹星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陳默放下錄了五分鐘的攝像頭。
“都是包裝女工?那應該是包裝車間,正常拍攝,不要漏了。”
耳麥那頭答應了一聲,安靜了。
居然是24小時三班倒,七草堂的這家制造廠真是太勤勉了。雖然在市場上他們已經壓倒了天工集團,可這背後的付出玩不了半點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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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這邊也開始行動,他半蹲着腰,好像小貓一樣從陰影中走過。沒有工人注意到他,晚上的工作是非常消耗精力的,疲勞的人很難再把精力分散出去。
靠在圍牆邊的廠房陳默已經看過,只是普通倉庫亂七八糟也不知堆了些什麼,無法分辨。
當然,哪怕只是垃圾,陳默也拍了至少一個穩定的鏡頭。
整個製造廠廠區是個回字形結構,三邊圍牆,一邊則是通向污染物處理的工廠。中央的‘口’字外圍用的是綠化帶隔離,很好進入。
外圍陳默也拍到了兩間包裝車間,覺得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便小心翼翼地進了裡面。
‘口’字內同樣燈火通明,但明顯就能聽見大型機器的響動了,和外圍完全兩碼事。
遊走在黑暗裡的陳默很快找到了一溜幾乎連在一起的廠房,大約有八間,每一間都貼着不同的名字。
‘X液體灌裝車間’‘絕緣外殼裝配車間’‘通電測試車間’等等等等。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生物電池的主要生產中心了。然而纔拿起攝像機,陳默卻聽見了耳麥裡尹星驚慌的呼聲:“師傅師傅,不好了,我打暈了一個人。”
尹星進入口字形區域幾乎和陳默是前後腳,但兩人進入的方向正好是相對的。
被尹星打暈的人躺在綠化帶與某間沒名字廠房之間的夾縫裡,尹星哭喪着臉,聲音都有些發抖:
“師傅,我是不是闖禍了,我們的任務失敗了麼?”
“別急。”看尹星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陳默實在不忍心再加責備,而且現在還不到要責備的時候。
被打暈的是個男人,很明顯他是太懶想在戶外放個水,結果正好撞上尹星。
不幸的是,尹星在他剛走到夾縫裡的時候,就反應過激一掌劈暈了他。身後尹星纔想到自己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從綠化帶直接擠出去就是了。
但幸運的是,一,按尹星所說,這個男人並沒有看到她的臉,二,這個男人的嘴裡全是酒氣,明顯喝多了。
喝多了的人醉倒在戶外是很正常的事,這個男人醒來後應該不會記得自己是怎麼暈倒的。
而幸運的還不止這些,陳默注意到一點,這男人身上的衣服是白大褂,而不是流水線工人的綠色制服。
念頭閃動了一下,陳默立刻在他翻找起來,一塊吊牌很快翻找出來。
‘生化研究室,研究員XXX’
陳默不由笑了一聲,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看到吊牌,尹星也瞪大了眼,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師傅,我是不是立功了!”
啪,陳默回頭就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這是狗屎運,它和你犯的錯誤不能相提並論,回去要好好反省。”
“知道了師傅。”雖然被打,但立了功的心情和沒立功顯然完全不一樣,尹星捂着腦門卻神采飛揚。
吊牌同時也是門禁卡,陳默想了想,把卡交到尹星手上。
“這是你的發現,所以去拍這間研究室吧,這也應該是你的工作。你帶頭,我跟着。”
接過卡片,尹星也不矯情,重重地哼了一聲,恩!
陳默真就放手讓女孩先走了,他只是遠遠吊着,想看女孩第一步要怎麼進這間研究室。
既然敢應下來,尹星也是說幹就幹。男研究員是從研究室後門出來的,後門的警備系統當然不如前門,但門樑上還是少不了掛着的攝像頭。
看到攝像頭的同時,尹星沒半點猶豫地回頭扒下了男研究員的白大褂。哪怕她穿起來看着十分臃腫,但速度快些的話,從攝像頭裡根本無法分辨。
爲更多地騙過攝像頭,尹星甚至貼着牆前行,直到用吊牌唰開了門,這才突然加速衝了進去。
卻沒想到陳默比她還快,竟是一個衝刺加翻滾,直接從尹星的陰影中滾進了房間。
“師傅你太厲害了。”尹星感覺陳默的動作簡直像變魔術,如果不是她眼尖一些,肯定會因爲師傅的突然出現而嚇到尖叫。
“別佩服了,快開始吧,在他醒過來前拍攝完。”陳默連身上的灰也懶得彈,直接往研究室深處走。
這乾脆簡潔的動作,讓尹星的小心臟不由得又是一陣小鹿亂撞。但她只給了自己兩秒鐘的興奮時間,隨即便緊追過去。
研究室裡奇奇怪怪的東西比想象中多很多,潔白的大廳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有些地方寫着‘勿動’,有的地方居然還掛着‘劇毒’。
永遠不要忽視一間生化研究室裡的警告,啥也不懂的陳默和尹星自然什麼也不敢亂碰。
反正他們也不是來偷竊的,只要拍攝,拍攝就好。
拍了差不多十分鐘,尹星那頭已經拍完,陳默卻突然發現一樣眼熟的東西。
一個半打開的抽屜裡露出一支裝在鋼筆盒的注射器,一毫米注射器,與潘多拉用來自殺的那支一模一樣。
甚至連注射器裡液體的顏色也一模一樣,淡黃中帶着一絲閃亮的白點。
臨時起意,陳默直接伸手勾出了注射器,迅雷不及掩耳地塞進揹包。
“我們撤吧。”
這一趟潛入的收穫實在是非常豐厚,所得到的成果,陳默相信換不到兩百萬也能換到一百萬。至於這裡面有沒有南宮浩能利用到的東西,那就不關陳默的事了。
離開口字型區域之前,陳默還是去了建在一起的裝配工廠羣,並一點不漏地拍下了每一個裝配環節。
難度嘛,當然是零,這些工廠都是有窗戶的,而且透明度很高。
這個時間,廣場上積壓的卡車開始陸續發車,時不時就是一陣發動機聲橫穿而過。
原路返回是暫時不可能了,待在這裡又夜長夢多,那就走之前選定的出口吧。
從製造廠到污染物處理廠比陳默想象中容易的多,隔斷兩家公司的大鐵門雖然有鐵將軍把手,可那居然是把大黃鎖而不是電子鎖。
大鎖落在陳默手裡輕易就被撬開,鎖甚至沒壞,反身他又給重新掛上了。
污染物處理廠的面積大約只有製造廠的四分之一,整個廠區只有兩間大廠房,堆滿了垃圾,卻看不到處理垃圾的人。
看來這裡的上班制度比製造廠寬鬆多了,陳默和尹星簡直像閒庭信步一樣穿過了整個廠區,然後爬上了沒有攝像頭覆蓋的矮牆死角。
結果兩人往下一看,全都傻眼了。
月光照耀下,矮牆底哪看得到乾淨的水面,哪怕水流湍急,短時間內也沒法完全沖掉從大號管道口裡噴出的滾滾黑水。
“真是見鬼了,污染處理廠人沒上夜班,居然排污還在工作麼?”
這家處理廠有沒有人上班根本不是陳默關心的,他只關心要怎麼離開這破地方。
等污水排放完麼?天知道要等多久,應該纔是剛剛排放。
可不等直接跳下去?哪怕勇猛如陳默,膽大如尹星,望着腳下黑漆漆還散發着噁心酸臭的泡沫水,實在是不想沾染上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