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似乎看出了尹志高的疑惑,趁着自己的心情還不錯,直接自己說道:
“不認識我對麼,很奇怪我爲什麼要這麼幹?我叫陳默,這個名字你可能沒什麼印象,但我的徒弟你肯定知道,尹星,記得她麼。”
“尹星?”尹志高在腦海稍微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因爲姓氏的原因,他很快就想到了。“老二的私生女?你,你只是她的師傅?”
想到了卻不代表尹志高的心情會更好,尹星的背景他和老二尹世榮早已裡裡外外看了通透。
小女孩只是個在孤兒院成長了十七年,連朋友都沒有的一個小偷兒。這種背景的女孩,三合會每年抓不到一百也會抓走幾十個,從沒見到社會有過任何反應。
沒人會在意這些女孩的生死,就像沒人會在意街頭上無親無故流浪漢的出現和失蹤一樣。尹星或許特殊一點,但那是因爲想得到她的人比較特殊,所以尹志高才會讓尹世榮親自去想辦法。
尹世榮具體做了什麼他並不知情,只知道失敗了一次,具體怎麼失敗的,他沒興趣問,尹世榮也沒興趣說。
可就是這件他們都沒放在心上的事,卻踢到巨大的鐵板。尹志高只覺得的腦袋發漲,喉嚨乾澀,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們覺得尹星很好欺負對麼,沒人喜歡也沒人關注,失蹤了也自然沒人在意。”尹志高不說話,陳默卻難得有了說話的興致。
“發現孤兒院有買賣人口的情況,你們一開始甚至不想露面,實在不行了就玩綁架。你們好像很急啊,急什麼呢?你們到底要尹星做什麼?”
尹志高不知道怎麼迴應,一件本以爲微不足道的小事,卻牽連了整個幫派一起陪葬。他沒辦法逃避這個責任,卻又覺得這樣的責任實在太過荒誕。
如果綁架一次女孩就要負一次責任的話,偌大的三合會早就分崩離析了。
所以還是應了古人的話,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沉浸在被報應的噩夢裡,尹志高根本沒注意陳默的問題,一直沉默。陳默的表情漸漸陰沉下來,他不是不能等,卻是不喜歡這樣等。是不是因爲他表現地太過溫情了?
自認爲溫情的陳默卻已經把湯坤嚇個半死了,兩人的對話湯坤幾乎沒怎麼聽懂,只能聽明白三合會的完蛋和眼前這個凶神分不開關係,而*似乎只是因爲一個女孩。
別的東西湯坤不太清楚,但偏偏這個女孩他居然有些瞭解,至少他知道尹志高要這個女孩去做什麼。
“這件事我知道,尹會長要帶這個女孩去見尹家三叔。”
“尹家三叔?尹家人?沒逃出來?”陳默追問,直升機裡沒有更多人了,這個尹家三叔顯然不在這裡。
湯坤連連搖手:“不是不是,這個尹家三叔不在國內,他是泰國三合會的掌舵人。尹會長想和泰國合作,而尹三叔又特別喜歡自己的侄孫女,所以……”
說到一半湯坤居然沒說下去,不過陳默從他扭捏的表情也大概猜出了原因。
尹志高和尹家三叔確實是親屬關係,但尹三叔特別喜歡侄孫女想要過去陪伴這件事,卻和溫情沒任何關係。
中東那邊這種事更加常見,一些家族爲保證家族血統的純正,最好的辦法就是族內通婚。兄妹,姐弟,甚至父女、母子,都能結合,根本不管什麼倫理問題。
這個尹家三叔的喜歡如果正常,那還需要什麼買賣綁架,尹世榮大概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認這個女兒吧。
“我知道了,尹三叔對吧。”陳默的目光閃爍不定,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末了,湯坤又壯着膽子道:“這位朋友,你看,這件事都是尹志高做的,我完全不知情。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白放了我,我的個人戶頭還有一千多萬,全部給你了,就當買我這條狗命。你看怎麼樣?”
他直接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卡的背面就是密碼,非常貼心。
陳默接過銀行卡,勾起一絲微笑,但也沒做更多的承諾,只是揮手讓他重新坐下。
他拍了拍尹志高的臉:“裝死麼?再不說話我就要讓你求死不能了。”
陳默的語氣很淡然,但誰也不會懷疑他話語中的堅定。晃神中的尹志高終於回過一點神來,搖着頭嘆息道:
“姓湯的不都說了,我要那個女孩去討好三叔。有了三叔的扶持,我在泰國的勢力就能開枝散葉,否則就連空中浮萍都不如。”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陳默擺了擺手:“我還有另外的問題,‘潘多拉’,不陌生吧,這東西到底是你們研製的,還是七草堂研製的。又或是,另一個海外組織提供的配方?”
‘潘多拉’三個字入耳,尹志高就像被電擊一樣微微一顫:“你知道‘潘多拉’?你居然沒提‘聖光’?”
幾分鐘的時間裡,尹志高思考了很久陳默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引來*武警的。那些官員的視頻絕對只是誘因,武警大隊這麼多戰鬥力不可能因爲這些連直接證據都算不上的視頻興師動衆,而且出手還如此迅猛。
他想過聖光,畢竟也只有這種社會破壞力巨大,影響極其惡劣的玩意纔夠份量。
尹志高何曾不知道聖光是顆*,他用了很多方法,比如賣出國外,比如兌到其它種D品裡一起銷售等各種辦法。
有人提議不賣不就行了?可三合會又不是善堂,能產生巨大利益的東西不賣揣在手裡,這是要得罪很多人的。
所以尹志高幹脆破罐子破摔,照賣!但自己已經做好了把勢力遷移到泰國的打算,只要打通三叔的關係,立刻就能脫身走掉,至於國內的三合會,那會長並不值得他太稀罕。
這決定他幾乎沒告訴過任何人,只有七草堂的李存天大約知道一些。因爲尹志高哪怕去了泰國,也依然需要七草堂爲他提供大量的貨品。這貨品絕非聖光,而是‘潘多拉’。
正是因爲有‘潘多拉’這枚戰爭藥劑握在手裡,尹志高才有足夠的底氣拋掉二十年的積累徹底轉移。
這也是尹志高一直放任‘聖光’發酵的另一個目的,它會徹底將數量極其有限的‘潘多拉’掩蓋。甚至連‘聖光’本身,也只是製造‘潘多拉’的邊角料而已。
一瞬間,尹志高竟然有種在陳默面前被徹底透視的感覺,這個人到底是做什麼的?他爲什麼什麼都知道!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哦對,有,就是現在的問題。
尹志高的震驚陳默看在眼裡,這對陳默而言絕對是件好事,說明尹志高絕對對‘潘多拉’知之甚詳。
陳默對潘多拉很有興趣麼?並不。但是這種技術含量爆表,又是使用在國際戰場上的隱秘玩意,普普通通的華國三合會又怎麼可能弄出來,七草堂集團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技術。
那麼它的來源,就很值得陳默注意。這種借第二方,甚至第三方行事而自己從不露面的手段,和陳默正在尋找的那隻黑手何其相似。
更何況還有湯馬斯的電腦這個關鍵點扎在其中,讓他想不把兩件事連在一起都難。
尹志高明顯還在躊躇,這是他最後的底牌,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僥倖還能保持多久。
但陳默卻不打算給他更多時間了,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掌按在扶手上,*不知何時拉了出來一捅到底。
血水像噴泉一樣飆射出來,濺了尹志高滿臉,疼痛直到下一秒才讓他感知到。
“啊!拔出來,混蛋,拔出來!”多少年了,尹志高連跌倒都很少,哪怕健身鍛鍊也最多擦破點皮。上一次見血?那至少已經是十年前的事。
這聲音把湯坤嚇了一哆嗦,他下意識地想去找槍,摸了半天才想起槍早被扔在地上了。撿麼?他看了看凶神惡煞般的陳默,又看了看地上的兩具屍體,放棄了動作。
陳默的手很穩,無論尹志高怎麼掰扯都紋絲不動。他看着血水嘩啦啦地流淌,冷聲道:“一分鐘後你會感覺到失血過多造成的寒冷,兩分鐘後,你全身的血管會開始痙攣。三分鐘後,你可以開始回憶你的上半生。”
*切斷的血管和創口,如果不採取措施,恢復會非常緩慢。如果*不拔出來,那基本便沒有恢復的可能,連血小板也不可能堵住這麼大的創口。
一分鐘幾乎轉眼即逝,尹志高仿若實質般地感受到了陳默所說的寒冷,死神似乎已經站在了這裡,只盼着他繼續閉嘴,然後收走他的靈魂。
“我知道了,我說!”精神意志抵不過身體上的直接感受,尹志高絕不想死,所以這時他只能妥協。
*被迅速拔出,一塊不知哪裡抓來的髒布被陳默快速地綁在手掌上,血肯定會很快止住,但之後的感染就不關他事了。
“說吧。”做完這些,陳默安靜地等着,這回他的耐心比較充足。
從劇痛中稍微緩過些神,尹志高自嘲地笑了兩聲:“我如果說不知道你肯定會直接殺了我,事實上我只知道那是個中東人,是三叔介紹給我認識的。我用一個億買了下了配方,美金!”
“那個中東人長什麼樣?”陳默並未沮喪,反而問地更仔細。
中東人在尹志高眼裡長得幾乎差不多,但他現在卻不能這麼說:“他抱着頭巾,應該是宗教人士,沒有鬍子,但年齡肯定超過三十歲,個頭比我稍高一些,皮膚是棕色……”
尹志高把自己能想出的細節都想了一遍,而陳默則不知從哪摸出本小冊子,提筆非常認真地記錄。
除了湯馬斯之外,這是第二個線索了,三合會這一趟果然沒來錯。
末了,尹志高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這筆交易是先貨後款。我還有最後打錢出去的對方的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