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風道骨這四個字,是一種氣質,也是一種境界。
當今國內,能夠配得上這四個字的人不超過十個。
而這十人當中,有四人在仙門。
仙門中人就像是那超凡脫俗的仙人,紅塵世事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副蘊含着酸甜苦辣鹹的畫卷而已,他們不會把自己融入其中,只會在一旁靜靜地觀望着、思索着、感悟着。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無牽無掛的地步,或者說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忘記一切。
長久以來的壓迫,他們可以忍。
塵世給予的不公,他們還可以忍。
甚至是滅門之仇,他們都可以棄之不理。
但是,有一樣東西,是他們無法割捨的,或者說是一個人無法割捨的,那就是恩!
щщщ● ttk an● ¢ o 長言道,人情大過天!
仙門,自打創立以來,只欠一個人的情!所以,爲了榮耀也好,爲了報恩也罷,他們都不能再繼續坐視不理下去,因爲蝴蝶已經振翅。今天,也許這個世界不會改變,但是在不久的將來,這個世界將因爲這隻蝴蝶翅膀的顫動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葉鷹和葉狗想爲陳鳳喜做點什麼,但是當他們見到那兩座分別有七百年和四百年的古剎之後卻是發現,事情根本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盤心寺、金剛寺,這兩個地方除了是香火旺盛的寺廟之外,還是晉爺的地下錢莊。
非法所得的錢,通過捐款的名義捐進寺廟,然後再通過一間專門爲各類寺廟做金融投資工作的公司將錢洗白。
錢洗白了,但是這寺裡的僧人卻是洗黑了。
他們已經不再是單純吃齋唸佛的僧侶,他們當中有太多利慾薰心的賊僧。
盤心寺,拋去住持和四位長老之外,還有九大護法!
金剛寺,住持、長老、護法再加上全寺上上下下的武僧,想要拿下這兩個地方,除非是採取軍事措施!
這讓本以爲這裡都是酒肉和尚的葉狗和葉鷹感到害怕起來,如果說這些和尚到時候都幫着晉爺對付陳鳳喜,那他們的勝算將是零!
凌晨四點,葉梓伊小心翼翼的從陳鳳喜的壓迫下抽出了身,洗漱一番後,便是走出了酒店。
走出酒店,她就坐上了一輛出租車,開車的人是長臂人。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個與現代完全隔絕的村落。
這是一個擁有八百年曆史的古村,村頭兩旁的參天古槐,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與沉重感。
村路雖不怎麼平整,但也可以走車,但是葉梓伊並沒有那麼做,而是平靜地下了車,平靜地進了村。
村路的盡頭是一條野山路,野山路的兩旁盡是那墳頭壓着黃紙的老墳,黎明時分的薄霧使周圍的一切都看上去那麼陰森。
別說是一個女人,就算是一個男人,走在這種地方,也不免會緊張,但是葉梓伊卻是一臉的輕鬆與愜意,彷彿她很享受這裡帶給她的陰涼感一般。
走到那彎彎曲曲的岔路口時,葉梓伊沒有再繼續前行,而是沿着左邊的山路蜿蜒斜下,在這條蜿蜒的小路盡頭,是一棟簡單到可以用荒蕪來形容的宅子,一扇滿是龜紋的門板搖搖欲墜地掛在門掛上,透過這扇狡門,宅子裡的一切一覽無餘。
左邊的屋棚下面是一個巨大的熔爐。右邊的屋棚下面是一堆尚未煉化的礦石。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葉梓伊麪色平靜地走進了屋裡,坐到了那張八仙桌的旁邊,就拿起桌上的那本已經快要被人翻爛的古籍看了起來,接下來的時間裡,除了風聲之外就是葉梓伊翻動書頁的聲響。直到那個如同右邊的鐵礦一般黝黑的男人出現,小院裡纔有了一些其它聲響。
男人的個頭不高,撐死也就一米七,一身破舊衣褲,無論是衣還是褲都有好處被他那結實的肌肉撐開了線。
“嗵!”
男人看到葉梓伊時先是呆滯了幾秒鐘,而後便將背上那尊石佛放到了地上。咧嘴傻樂的男人跑出了院門,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揹回來了一個身形佝僂、枯瘦如柴的老頭。
駝背的老人眼神複雜地看了葉梓伊一眼,然後便是坐到了她旁邊的小板凳上,敲了敲被摩挲得油光發亮的老菸斗,掏出火柴點燃,咂巴咂巴抽起來。
葉梓伊靜靜放下了書,微笑着問道:“怎麼樣?”
“老樣子,要死不活。”老人長嘆一口氣,深吸一口煙,吐出嗆人的煙味,用一種沙啞的嗓音無奈地說道:“這年頭,礦好找,但是刀難做。你要打的又是黑刀,所以得花點時間,沒這麼快出來。”
葉梓伊眯起了眼睛,輕聲問道:“還得多久?”
老頭小心翼翼地說道:“怎麼着也得八年吧,要是加加緊,估計六年也能出來。”
葉梓伊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我媽死的時候,什麼都沒給我留,就給我留了一套刀模。我知道,這就是她留給我的嫁妝。六年前,我就把模子給了你,本來我也不急,畢竟這刀是求出來的不是打出來的,但是現在,我男人遇到了危險,有人要跟他拉架子打擂臺,所以我不得不來催催你。刀,我可以等,六年太長,最多三年,這樣總共九年,也算討個吉利。不過,這事兒我不能等!你也知道,我們農家人,是不摻合江湖事的,所以想跟你要個人。”
“不給行嗎?”老人眉頭緊皺地說道。
“不行。”葉梓伊笑眯眯地拒絕了老人的請求,這讓老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葉梓伊輕笑道:“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老頭瞥了一眼笑得及其不認真的葉梓伊,意味深長地說道:“現今做我這行的人滿打滿算兩個手就能數過來,還都是些有人無後的主兒。我只是不希望老祖宗留下來的手藝喪在我手上。你要是把人領走了,那不是要我的命嗎?”
“我承認,這事兒我有些強人所難了。”葉梓伊柔聲道,這令老頭感到有些意外,只是接下來她的話再次將老頭那點小心思徹底摧毀:“但是,我今天既然來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
老頭眉頭微微一緊,不悅地說道:“當年你母親都不敢跟我這麼說話!再說了,你好像不姓農!”
葉梓伊不冷不熱地說道:“不是不敢,而是不需要。我父親想走的是官路,所以我母親不需要爲他求個護身符。可是我男人不一樣,他要走的是條死路,所以我必須得給他找個能斬荊劈棘的護身符!至於我姓什麼,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我的男人,是農家的女婿!”
老人本就佝僂的身體愈發彎曲,每一口抽菸也都變得無比沉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腳下的地面,似乎是想讓腳下的黃土地給他一個答案。
葉梓伊安靜地等着,她並不着急,因爲她知道,老人最後肯定會答應她,或者說,必須得答應她!
對話陷入僵持狀態的時候,黑壯的漢子拎着熱騰騰的早餐從門外走了進來。從他那身衣服就不難看出,這早餐他不是在林子裡做的,而是到村子裡要的。
男人將粥、饅頭、小鹹菜依次倒進了碗裡,除了給葉梓伊那碗是放在托盤上端過來的之外,剩下的兩碗皆是直接用大拇指抵着碗沿,儘管他的手指並沒有伸進碗裡頭,但是他好像還是害怕葉梓伊會嫌棄他,還是樂此不彼的用托盤給葉梓伊端着屬於她的饅頭和小鹹菜。
老人面無表情地從桌子上端着粥坐在小板凳上喝了起來,一言不發,葉梓伊與他吃東西的時候一個模樣,都是很慢、很細,嘴裡頭的每一個米粒都嚼爛之後纔將其嚥下去。
而那個黑壯漢子則是不同,他吃得很快,粥幾乎是一口一碗,饅頭是兩口一個,眨眼之間而已,他就已經喝下了六碗粥和解決掉了九個饅頭。
“飯得慢點吃,不然不容易消化,特別是
早飯,更得細嚼慢嚥!”見黑壯漢子已經放下了碗筷,葉梓伊這才關心地囑咐起了他,他尷尬地咧了咧嘴,遞給了葉梓伊一個燦爛又羞澀的笑容。
“你看上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老頭實在是忍不住,最終還是好奇地看着葉梓伊問了起來。
聽到這個問題,葉梓伊的臉上登時就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好男人!”
老頭意味深長地說道:“能當農家女婿的男人,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你這麼急着來找我要刀,又來得這麼早,莫不成你看上的那位,就是要跟晉爺起壇鬥法的那個?”
葉梓伊輕輕地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晉爺的道行太深,所以不得不準備萬全一些。”
老頭若有所思地說道:“難怪你會這麼着急,聽說這小子弄死了唐刀,你爲什麼不攔着他點?”
“爲什麼要攔?”葉梓伊不以爲然地笑道。
老頭眉頭輕皺地說道:“唐刀殺了一輩子人,幹了一輩子缺德事兒,只是在老的時候幹了兩件好事兒。一是救了四川況家的人,二是教了京城君家的人使刀。誰都知道,唐刀這些年雖然掛在晉爺名下,但實際上是況家和君家的人在養着他。把他殺了,這不是打他們兩家的臉嗎?聽說況家的老爺子已經與他結爲異姓兄弟,而君家那個小瘋子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我想,你現在應該擔心的不是怎麼幫着他對付晉爺,而是怎麼對付況、君兩家!”
葉梓伊信心十足地說道:“不需要,他自己能辦好。”
“那你還來我這兒?”老頭一臉鄙夷地說道。
葉梓伊悠然起身,微笑着說道:“我得儘儘心意!時間不早了,我男人該起了,你做好決定了沒有?”
老頭悻悻地說道:“我的決定有用嗎?人你帶走,不過得給我找幾個幫手打刀。人老了,拎不動錘了。”
葉梓伊笑眯眯地說道:“已經找好了,資質是差點,不過能力不低,應該可以幫着你完成那把刀!”
老人使勁抽了口煙,沉聲說道:“背佛,跟她走吧。”
葉梓伊意味深長地說道:“說謝有點俗,不過還是得說一聲。等你打好刀之後,直接給我送走就行!”
老人的身體不由就是一顫,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葉梓伊已經領着叫背佛的男人走出了院門。
老人姓煉名百刃,五十年前,是名震天下的刀客。
當時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他,所做之事已經不能再用年少輕狂來形容,但是除了這四個字之外又想到不到其它詞彙。
煉百刃比唐刀還不濟,因爲他這輩子只幹了半件好事兒,就是在緊要關頭救了農家的人,正是因爲這件事兒,他才保住了一條命。只是,這事兒的起因也是他,所以農家人不能不罰他,而給他的懲罰就是生死不得離開這座山村!
五十年來,妻兒都沒有來見過他,因爲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生活在這裡。煉背佛,是他給自己物色的養老送終的人。現在看來,似乎他沒有辦法給自己養老送終了,不過他卻是給自己換來了一個跟家人重新團取的機會!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了陳鳳喜的臉上,暖暖的陽光照得人懶懶的,陳鳳喜神情慵懶地睜開了雙眼,看到葉梓伊正端坐在牀頭一有幸福地看着他的時候,他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就洋溢起了幸福地笑容:“怎麼,昨天晚上還沒吃飽?”
葉梓伊笑道:“半飽。”
陳鳳喜苦笑着說道:“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都快要廢了,你竟然才半飽?你的胃口有這麼大嗎?”
葉梓伊將煙和火遞給了陳鳳喜,溫柔地說道:“一見着你,胃口就好。”
陳鳳喜面帶自嘲地點燃了香菸:“哎,你這還沒到虎狼之年就如狼似虎了,這要是到了三十歲以後……讓我怎麼活?”
葉梓伊不假思索地說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怎麼活都行!”
(本章完)